陸文昭的心情,可謂是跌宕起伏,大起大落。
羅飛羽接任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一職,他還以為是因為羅飛羽向魏忠賢告密,把信王給供了出來,所以魏忠賢才這么破格提拔他。到羅飛羽殺田爾耕時,他震驚得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看到羅飛羽拎著魏忠賢的頭顱,他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
所以他才回過神來,上前一刀,捅進(jìn)許顯純的后背。
魏忠賢一死,當(dāng)今圣上臥床不起,一旦駕崩,必定是信王入繼大統(tǒng),登基為帝。
沈煉拎著許顯純的頭顱,來到羅飛羽身前,稟道:“逆賊許顯純,已就地正法!”
“很好!”羅飛羽贊道,“亂臣賊子魏忠賢已伏誅,黨羽只誅首惡,余者不究其罪!”
他在說起這話時,目光威嚴(yán)掃過,跪伏在地的錦衣衛(wèi),沒有人敢跟他的目光對視。
羅飛羽停頓了片刻,高聲喊道:“錦衣衛(wèi),拿下李實、崔應(yīng)元!”
這兩人是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和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也是田爾耕、許顯純一伙兒的,也就是羅飛羽所說的首惡。
這一次,就沒有誅殺許顯純那么麻煩。羅飛羽話音剛落,兩人不約而同跳起身來。
可是一起跳起身來,大喊著拿下兩人的,就是跪伏在他們身邊身后的幾個千戶,以及幾個百戶,尤以那個胖子百戶張英為最,他一反常態(tài),胖胖的身軀比幾個千戶還要靈活一些,搶在幾個千戶之前,竄起身來,揮舞著繡春刀,很是有些章法,氣勢洶洶。
魏忠賢已死,羅飛羽執(zhí)掌錦衣衛(wèi),殺田爾耕,誅許顯純,再下令拿下李實和崔應(yīng)元。這很明顯就是要鏟除魏忠賢一黨的爪牙。
這個時候再不賣力表現(xiàn),只要羅飛羽一聲令下,把這幾個千戶乃至于百戶歸入魏忠賢一黨首惡里,立刻就是身死當(dāng)場。
陸文昭更是搶先動手,只見場中刀光霍霍,李實和崔應(yīng)元雙拳難敵四手,身上接連中刀,只是片刻工夫,就倒地身死,被人一刀砍下頭顱,提上前來。
在場的,現(xiàn)在也就剩下這幾個千戶和百戶了。羅飛羽很滿意地點點頭,對著出手的這幾位千戶和百戶道:“很好!田爾耕,許顯純,李實,崔應(yīng)元,甘為魏忠賢爪牙,如今已伏誅!凡千戶以下,即使與魏忠賢有染,也既往不咎!不過從今日起,諸位,可就要好自為之了!”
這幾個出力的千戶和百戶,當(dāng)即松了一口大氣,再次跪下,大聲喊著:“屬下見過羅指揮使大人!”
他們這就是正式承認(rèn)了羅飛羽的指揮使之位。
此刻連殺四人,田爾耕四人均身首異處,鮮血噴濺在青石板地上,觸目驚心。一眾錦衣衛(wèi)仍舊跪伏在地,心里感受到的,卻是羅飛羽這個新上任指揮使的殺伐決斷。
“沈煉上前!”羅飛羽喊叫道。
沈煉大聲應(yīng)道:“屬下在!”
“非常時期,沈煉功勛卓著,授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
?。?!沈煉抬頭,有些懵了。
他現(xiàn)在只是個小小的試百戶,從六品而已。鎮(zhèn)撫使在錦衣衛(wèi)內(nèi),可是掌管實權(quán)的官職,從四品!沈煉一下子從六品到從四品,連升四級,每一個關(guān)口,都可能需要耗費數(shù)年的光景,可不是靠熬就能熬得上去的!
沈煉懵逼中,其他人可就是心頭一熱。
魏忠賢一死,樹倒獼猴散,他在朝堂內(nèi)外培植的黨羽,同樣難逃身死。這些人身居要職,這一番清洗下來,空出來的這些職位,帶來的可不只是這幾個職位那么簡單,而是一連串的職位變遷。
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以下,還有都指揮同知兩人,都指揮僉事兩人,鎮(zhèn)撫使兩人。這些個位子,都是魏忠賢的爪牙盤踞著,其他人根本想都不要想。
現(xiàn)在一下子全部空出來了,而新任都指揮使羅飛羽此舉,無異于就是在論功行賞!剛才沈煉就是第一個站出來,拿下許顯純的!那么接下來,就該是千戶陸文昭了!
“陸文昭上前!”羅飛羽再次喊道。
眾人心中一顫,暗自猜測著,果然來了!
陸文昭不明就里,心中忐忑。他摸不清羅飛羽這個時候想要干什么,畢竟早上的時候,他還帶人去捕殺過這位指揮使羅飛羽。
眾目睽睽之下,陸文昭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與他一樣心中忐忑的,還有百戶張英。早上去殺羅飛羽的,可也有他的一份。
陸文昭剛剛上前,跪伏在地,羅飛羽就唰的一聲,把繡春刀架到陸文昭的頸脖上,沉聲說道:“放下刀!”
其他人再次懵逼,沈煉也不例外,只有知情的百戶張英等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指揮使大人!”沈煉不明就里,喊了一聲。
羅飛羽抬頭瞥了他一眼,沒搭理沈煉,沉聲道:“陸大人,這第三道圣旨,就是給信王的!你別想多了,信王做的那些事,已經(jīng)敗露了!信王指使人在寶船上動手腳。致使寶船傾覆沉沒,幸虧圣上吉人天相,只是有驚無險,未有大礙?!?p> “可是信王意圖弒君殺兄,于德有虧!不但不思己過,反而殺人滅口,毀滅罪證,濫殺無辜,一錯再錯,還燒毀錦衣衛(wèi)案牘庫,意圖毀滅寶船監(jiān)造紀(jì)要,實在是無可救藥!”
“陸大人,我在此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道,信王殺我滅口之后,下一個要殺的,會是誰?你以為,下一個被信王視為破綻的,會是誰?”
這番話問下來,場中立時驚呼聲四起。錦衣衛(wèi)案牘庫,是信王派人燒的?東廠郭真被殺,是信王干的?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掩蓋寶船傾覆沉沒一案?
這……怎么可能?當(dāng)今圣上可是信王的親兄,待信王一向不薄??!
陸文昭心中苦澀,雙手微微顫抖,搖著頭答道:“屬下……不知……”
“不,你心里知道,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罷了?!绷_飛羽答道,繡春刀仍舊穩(wěn)穩(wěn)地架在陸文昭的頸脖上,“信王要殺我滅口,之后他的破綻,就只有你和你師妹。他生性多疑,必定會殺你和你師妹,如此才能安心。”
“不會的!”陸文昭抬起頭,雙手顫抖得更厲害了。
羅飛羽微微一笑,答道:“你不愿意相信,那沒有關(guān)系。信王結(jié)黨謀逆,濫殺無辜,與魏忠賢一黨,有何分別?只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
“八年前,我,你,沈煉,還有郭真郭公公,都是從薩爾滸修羅戰(zhàn)場上的死人堆里爬出來的?!?p> “現(xiàn)在,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是想就這么像草一樣死,還是自此換個活法?”
末了,羅飛羽壓低聲音,提醒道:“想想你的師妹!”
江中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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