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書院的讀書聲依舊,只不過,書院里多了一個打掃的書生。
自上次的事情后,孔夫子就讓他在書院里打掃一個月的院子,以作訓誡。
蕭紅豆提著木桶,拿著巴掌大小的抹布,穿梭在走廊和小院中,四處的擦拭,偶爾會抱著掃把依靠在墻壁上稍作休息,經過書院正堂的時候,他會多停留一會兒,仔細聆聽著。
課間的時候,他會溜進去,借著打掃正堂的名義,偷偷地去翻看教習的課本,盡管蕭婉君平日里有空就會教他識字,但有些字他還是不認識,所以看的很吃力。偶有看的入迷的時候,被教習趕出去的事情時有發(fā)生。
蕭紅豆對此并不在意,依舊打掃著院子,聽著教習讀文章,講道理。
出云書院的院子很大,除了正堂以外,還有七間小院子,分布在正堂的周圍。
除了孔夫子那間小院以外,書院里的五個教習分別占一間,剩下的一間院門常年鎖閉,無人居住,也是離正堂最近的地方。
新的一天,正當蕭紅豆要開始新一天的打掃工作的時候,孔夫子差人把他叫了回去。
“在書院里可還習慣?”孔夫子捋著白須笑道。
蕭紅豆點了點頭,說的:“學生很好?!?p> 孔夫子說道:“讓你打掃書院并不是針對你,而是出云書院的規(guī)矩就是如此,凡是新入書院的學生都要先打掃一個月的書院?!?p> “學生明白了?!笔捈t豆認真道。
孔夫子欣慰地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一會兒你去把那間空閑的院子打掃出來,今天有客人要住進那間院子。明日你就去正堂上課吧?!?p> “好的,夫子。”
終于不用打掃院子的蕭紅豆興沖沖地拿著鑰匙來到了那間空閑的小院,只見那門上的蜘蛛網覆蓋了好幾層,從院墻里面探出的樹枝安靜的坐在墻上,幾朵花骨朵兒站在枝頭上,仰望著天空。
隱約的讀書聲從身后傳來,蕭紅豆忽然覺得這間院子挺好的。
有書,有景,有靜。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花壇,上面雜草叢生,地面上的樹葉枯枝散落了一地,花壇的正前方是廚房,右側則是正室,兩間屋子的門窗已經有些破舊,上面同樣接著大小不一的蜘蛛網。
蕭紅豆將門上的蜘蛛網弄干凈之后,又將地上的枯枝落葉掃成一堆,抱了出去,回頭把花壇里的雜草也順帶著拔了個干凈。
花了將近兩個時辰,蕭紅豆把原本積塵許久的小院打掃的干干凈凈,看著眼前的勞動果實,他很是滿意。
“打掃的很干凈嘛。”
突兀的聲音在他的背后響起,回頭看去,只見一妙齡少女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后,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間院子。
少女發(fā)間的珠釵隨著頭部的擺動輕輕地蕩著,靈動的眼睛點綴在精致的臉上,讓蕭紅豆眼前一亮,再加上她一襲草綠色的長裙,難掩身上大家閨秀的氣質。
真好看。
蕭紅豆呆呆著看著少女,不知道怎么接話。
少女見狀莞爾一笑,說道:“你這人真是有趣,平白無故地盯著我做什么?難道我臉上有花不成?”
蕭紅豆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tài),不禁有些赫然,調整了一下然后說道:“趁別人還沒有發(fā)現,姑娘還是離開吧,書院不允許有陌生人踏足。”
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蕭紅豆委婉的勸說少女離開,避免重蹈他的覆轍。直到現在他還對那個抓他回來的青年記憶猶新。
很顯然,少女對蕭紅豆的‘好言相勸’并不感冒,也不買賬,自顧自的走了進來,東瞧瞧西看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看的一旁的蕭紅豆有些著急。
夫子說有客人會住進來,可眼前的少女賴著不走,萬一客人來了怎么辦?
他一時犯了難。
少女看著愁眉苦臉的蕭紅豆越發(fā)覺得有趣,便走了過來,纖手平著伸向他的面前,說道:“這院子我看著還不錯,收拾的還可以,把鑰匙拿出來吧!”
鑰匙?
蕭紅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下拒絕了少女無理的要求。
“這樣吧,我?guī)闳ヒ姺蜃?,如果夫子同意了呢,一切好說!如果不同意,那就免談?!?p> 說罷他轉身走到了院門處,靠在門上,看著一臉錯愕的少女。
蕭紅豆的心里有些疑惑,這少女莫非就是夫子說的客人?
但這間小院位置很偏,客人一般是尋不到這里來的,不過,誤打誤撞進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里,蕭紅豆心里有了主意。
其實,蕭紅豆猜對了,這名少女正是夫子口中所說的客人。
鳳溪靈。
就在十日前,孔墨非接到了好友從中州的來信,信中提及這位好友的孫女要前來南國求學,希望他能夠在這里照拂一下,并且為這位好友保密。
對于好友的請求,孔墨非自然是在回信里再三保證,一定照顧好他的孫女。
恰好這間院子空著,孔墨非便把這里安排給了鳳溪靈居住。
鳳溪靈自幼活潑好動,古靈精怪,到了書院后,她沒有去找孔墨非,反而自己在這里逛了起來。
誰曾想,被她誤打誤撞的走進了蕭紅豆正在打掃的這間院子。
“走不走?不走我就鎖門了?!?p> 鎖門?
鳳溪靈覺得不可思議。
爺爺從小就給他講南國是九州少有的禮儀之邦,待人接物是如何的彬彬有禮,使得她對南國從小就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直到現在,蕭紅豆的這番話,讓鳳溪靈覺得爺爺是不是在騙他。
這哪里是彬彬有禮,分明是蠻不講理。
蕭紅豆見少女吃驚的看著他,并沒有走的意思,于是很果斷的將院門鎖上,找夫子去了,只留下了鳳溪靈一個人呆在院子里。
此刻,夫子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十年間沒見,你這老匹夫還是這么健壯。”
孔墨非對著坐在客座上的老者笑罵道。
“你這偽君子也過的不錯嘛?!崩险呗龡l斯理地抿著茶盞里的茶水,回擊道。
老者名叫折坤,從中州而來,受人之托送鳳溪靈來南國求學。
只是他沒想到,在這里會遇到十年未見的老友孔墨非。
這讓他十分意外和高興。
二人寒暄了一陣,折坤四下張望了一番,問道:“怎么不見鳳丫頭?這孩子跑哪兒去了?”
“鳳丫頭不是和你一道來的嗎?”孔墨非聞言一陣驚訝。
折坤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也知道那老家伙的性格,把孫女寵壞了,淘得很?!?p> 孔墨非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老者哄孩子的畫面,隨即哈哈大笑,覺得甚是有趣。
“也許是被院里巡邏的孩子帶走了,我找人來問問?!?p> 隨后,他吩咐站在他旁邊的書童出去,將今日巡邏的人叫來。
書童出去之后,二人頗有耐心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