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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位不易

第二十章 冷雨夜我不想歸家

帥位不易 一鍋粽子 3530 2019-01-14 10:13:00

  昨夜的一場雨,淅淅瀝瀝下到黎明方才停止,給里斯本的石磚墻垣又添了不少陰沉的灰暗色。陽光未能突破積云的重重阻隔,夏日微燥的熱氣也被擋在檐角桁間的雨滴聲外,讓里斯本晨時的安靜更加安靜,濕潤的空氣摻進薄霧里,被淺淺的海風(fēng)帶著吹涼了行人的鼻尖。

  那輛黑色的奔馳600 SEL,十分靜默地駛上了此時仍是全歐最長斜拉橋的盧索橋,這是從里斯本通向阿爾科切特基地的必經(jīng)之路。

  雖然隔音效果一流,但仍能感覺到車輪在不斷碾過積水,達(dá)夫拉爾有些煩惡地望著窗外,他不討厭雨天,但按照阿爾科切特基地的傳統(tǒng),升入下一級梯隊前,要和以前的隊友們再最后訓(xùn)練一次。

  又要在粘濕的草地上折騰半天,在這個值得高興的日子里,弄得像泥猴一樣一團糟?不可能,今天我要采用更優(yōu)雅的方式去訓(xùn)練,最好只用兩條腿,誰敢起高球把我的發(fā)型弄亂了,就準(zhǔn)備好挨上一腳吧。

  笑意逐漸出現(xiàn)在了他黑色的保護面具下,達(dá)夫拉爾又想到今天就是佩德尼奧被踢出阿爾科切特基地的日子,心情大好,蹺著二郎腿,往后一躺靠在座椅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

  突然他騰地坐了起來,使勁撣了撣自己的衣服和后頸,眼神有些驚恐,急切地沖著副駕上的老管家大聲問道:“老亞歷克斯,上次那個土包子坐過我的車之后,你有沒有仔細(xì)地打掃清理過?啊?”

  老管家側(cè)過頭對著達(dá)夫拉爾點了點頭,笑笑回答道:“少爺,您放心,車子里面都已經(jīng)全方位清潔過了,至于座椅,我讓人換了新的?!?p>  達(dá)夫拉爾這才放心地重新躺了回去,父親昨天提到過,今天晨會佩德尼奧會向自己道歉,他開始琢磨到時候要展示出什么樣的姿態(tài),才能配合好那份專人起草的稿子里的話語。

  他摸了摸覆在鼻子外面的面具,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

  ……

  U9梯隊所屬的訓(xùn)練場內(nèi),參加過這次大考的學(xué)員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保羅?門薩和魯索?塞薩爾正在和一旁觀禮的家長們寒暄,其中頗有些里斯本的實業(yè)家和政府官員,他們也不敢怠慢。

  看到衣冠楚楚的達(dá)夫拉爾走到隊伍頭里,門薩也就順勢結(jié)束了談話,和垂手肅立在旁邊的老管家交換了個眼神。然后他微笑著走到學(xué)員們面前的臺上,雙手微微下壓,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按照慣例說了幾句開場白后,就進入了正題。

  “今天的日子很特別,對于在阿爾科切特基地努力了這么久的你們來說,尤其特別。今天會有升上更高級梯隊的喜悅,也會有離別的不舍…來,加西亞教練,你是他們這屆的教練,就由你來宣布這次大考的成績評定吧。”說著他讓出來中間的位置,走到側(cè)邊時才將成績單遞給了加西亞。

  加西亞有些驚愕,但還是盡量掩飾住了自己的手足無措,走上前去向眾人點頭致意,然后開始宣讀:

  “達(dá)夫拉爾?西摩多,優(yōu)秀,升入U12;里卡多?佩雷拉,優(yōu)秀,升入U12;塔馬洛?帕歐尼,優(yōu)秀,升入U12…布里斯托,良好,升入U12;迪克福,中等,暫時留隊;薩繆爾,中等,暫時留隊…”

  名單已經(jīng)念完了,佩德尼奧的名字不在里面,這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可揚的名字也不在,這是加西亞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在名單里,就意味著不在阿爾科切特基地的本批次發(fā)展計劃中,那之前做出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

  他有些惶急地望著保羅?門薩的方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臺下沒有被念到名字的孩子家長已經(jīng)開始鼓噪起來,這讓加西亞更慌張了。

  保羅?門薩早就預(yù)料到了這種情形,趕緊邁步上前替下了加西亞,沉聲說道:

  “諸位,請安靜!里斯本競技是擁有悠久歷史的葡萄牙頂級俱樂部,為俱樂部提供新鮮血液的阿爾科切特基地,一直恪守著最重要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我們只要最棒的。

  我可以理解各位的心情,但競技體育就是這樣,優(yōu)勝劣汰,誰都沒有辦法。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檔案移交的準(zhǔn)備,不會耽誤孩子們做接下來的選擇的…”

  看到人群逐漸平靜下來,門薩隱蔽地朝塞薩爾做了個手勢,繼續(xù)說道:“有兩個孩子沒有出現(xiàn)在名單里,是我也覺得非??上У摹P?羅德里格斯,因為之前在對抗賽中受傷較為嚴(yán)重,經(jīng)教練組討論,決定把他作為特殊情況先暫時留隊觀察。

  而佩德尼奧?薩瓦爾多,他在比賽中引發(fā)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其中的問題,我想需要他親自來向隊友們,向教練們作出解釋…”

  門薩話音頓住,塞薩爾已經(jīng)領(lǐng)著佩德尼奧站在了旁邊,皮埃爾也悄悄走進了臺下的家長人群中??粗厦婺莻€馬德拉小子失魂落魄的樣子,達(dá)夫拉爾的嘴角揚了起來,重頭戲要開始了。

  他朝旁邊斜乜了一眼,老管家正在和皮埃爾輕聲交談,感覺到達(dá)夫拉爾的目光注視,亞歷克斯側(cè)過頭來微微頷首,表情雖無變化,可頰下的皺紋卻露出了事諧之后自信的笑意。

  佩德尼奧下眼瞼帶著一抹青黑色,昨天他聽著雨聲一夜沒睡,思緒如亂麻棘刺般絞割著大腦,天明雨歇,人卻未歇,精神已是萎靡到了極點。

  塞薩爾輕推他上臺時,他感覺腿中如灌鉛汞,只是幾步路的短短距離,卻怎么也邁不動步子。

  壓低了視線偷偷掃過人群,沒有看到揚的身影,他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稍稍松快了些,腿卻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

  在臺下數(shù)十雙陌生冰冷的眸子注視之下,佩德尼奧的手也逐漸顫抖了起來,微皺的紙張在風(fēng)里晃動著,突然脫開了控制,他驚呼一聲,撲出去緊緊抓住了那張紙,動作狼狽之極。

  達(dá)夫拉爾依舊秉持著十足的紳士風(fēng)范,沉默而得意地欣賞這令他愉悅的場面,旁邊幾人的哄笑破壞了氛圍,也被他做出手勢硬生生止住。

  爸爸昨天告訴過自己,作為勝利者,只有凌駕于其上的姿態(tài)是不行的,還要充滿包容,要溫柔以待弱者的乞憐,才能把今天的這場戲做足,演好。

  成功的人即使是敲骨吸髓,也要優(yōu)雅禮貌,刀叉并舉和微笑,一個都不能少。

  達(dá)夫拉爾隔著面具摸了摸鼻骨斷裂的位置,仔細(xì)地感受著那里的灼熱和隱隱痛感,深吸了一口氣。

  佩德尼奧,今天你的痛苦與慌亂,就是我最甘美的甜點。

  ……

  佩德尼奧望著臺下的眾生相,聽著身旁塞薩爾教練的低聲催促,他知道拖延下去也不會有什么奇跡發(fā)生,所以還是艱難地張開了雙唇,用微微有些嘶啞的聲音念起手中信紙上的內(nèi)容。

  “我,佩德尼奧?薩瓦爾多,在前幾日的考核對抗賽中,犯下了最嚴(yán)重的錯誤,我毆打了自己的梯隊隊友,給他造成了傷害和痛楚,這一切之所以會發(fā)生都是因為我的嫉妒,因為我心里不平衡…在比賽的最后,我指使…我指使自己的朋友,刻意與對方尋求碰撞的機會,再由我伺機報復(fù)…”

  佩德尼奧低著頭咬緊牙關(guān),依然繼續(xù)念著,只是后背已然悄悄彎了下去,在別人看來,這是悔恨內(nèi)疚壓迫下的佝僂,于他而言,卻是無法面對本心的逃避。

  他的聲音有些輕弱猶豫,但還是被話筒一句不落地捕捉到了,臺下起哄的笑聲四起,輕視鄙夷的目光也一束束聚了上來。喧鬧的聲音和著恥辱,讓他不愿再看再聽,所以不知道有個人一路奔跑到了臺下,正正地站在他的面前。

  “佩德…”揚只來得及喊出一聲名字,就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起氣來。

  佩德尼奧猛地抬起頭,看清了是揚的時候,他覺得心臟似乎被利爪一把攫住,人陡然后退了兩步,淚水還沒來得及溢出眼窩,就被翻身而起的踉蹌腳步甩到了身后。

  他發(fā)出了受傷野獸一般的嗚咽吼叫,手腳并用地爬著,跑著,甚至不辨方向,只是想快點離開這個剝奪了他所有尊嚴(yán)的地方。

  皮埃爾卻已經(jīng)攔在了他身前,佩德尼奧拼命地掙扎著,卻始終無法掙脫父親捆帆系繩的大手,只是一臉呆愣地聽著皮埃爾的安撫和勸導(dǎo):“佩德,再想想,把那些話說完我們就能走了,回馬德拉,回豐沙爾,永遠(yuǎn)不再回來這里了…”

  何塞帶著揚慢慢走到了這對父子的身邊,他看到佩德尼奧失去光彩的眼睛,心里有些不忍,開口道:“老兄,你是小佩德的父親吧?依我看,孩子的事情讓孩子來解決如何?我們倆談一談…”

  說著把揚往前推了推:“揚,你好好勸勸小佩德,我和他爸爸說說話?!?p>  皮埃爾聞言站起身,他看著身前這個面有病容的男人,努力壓下了叱責(zé)此人多管閑事的念頭,語氣中卻已帶上了些許不耐煩的意思:“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這是我們家的私事,你有別的話,今天的晨會之后再說吧。”

  何塞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那還是先打擾您片刻吧,我妻子以前告訴過我一個道理,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聰明人擅于躲避困難,但躲得久了,就變成了習(xí)慣,只要有一次挫折和磨難沒能躲掉,就會一敗涂地。反而人們口中的某些笨蛋,不會閃躲,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卻再也不怕這些…”

  “我他*的要你來教這些大道理?你懂個屁,滾開!”皮埃爾一把攥上了何塞的衣領(lǐng),瞪著眼睛狠狠將他推開。

  “我只是想告訴你,佩德尼奧是個勇敢而且正直的好孩子,請不要給他的一生打上懦弱和逃避的標(biāo)簽!”何塞沒有發(fā)怒,默默撫平了自己的衣服,輕聲說道。

  皮埃爾聞言微怔,卻還是抬腿走向了人群那邊。

  “你懂個屁啊,你他*什么都不知道,才能說出這些話…”他用自己才能聽得到的音量咕噥著,只是在撿起佩德尼奧慌亂間丟下的信紙時,借著彎腰的動作,隱蔽地用大拇指揩了揩自己的眼角。

  皮埃爾有些笨拙地站在臺中央,使勁鞠了一躬,尷尬地笑了笑才開口說道:“諸位,太抱歉了,我兒子佩德尼奧確實對此事非常愧疚,剛剛他覺得無顏再面對自己的師友同學(xué),所以情緒上出了些問題。他的這封悔過書,就由我來替他念完…”

一鍋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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