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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塵燼歌

第50章 世有忘憂酒

浮塵燼歌 季熙河 2103 2019-02-25 16:41:23

  無暇顧及那腦海的畫面究竟有何深意,又為何此刻出現(xiàn),她不愿仲炎在洛棠之后,成為她生命中第二個存于無垠記憶中的那個人,“不要離開我,不要……”

  “我這……一生啊……有你的日子……最歡愉……”仲炎撫著她的臉,說出了那藏于心中的話,“曾去凡間……遇見……一個……白發(fā)老者……他垂死……之際……對我說……”

  “江湖風(fēng)雨……殺過那么多人……卻沒……救過一人……”

  “別再說了……今后,你想說什么,我都聽著?!彼娭傺仔目谔幍囊律酪驯谎?。

  “我,也殺過……很多人……但救過……人……可我……和他一樣……無人相愛?!?p>  鼓聲大起,地面再次劇烈晃動,之燼伏在仲炎身上,彼此緊緊相擁。

  一道天雷落下,響徹山谷。

  念青左手抱著一嬰孩,右手持長劍,立于鼓上,一身血紅衣衫,此時鼓聲大減。

  “仲炎,煩請為我顧好這孩子,你的天命我來為你扭轉(zhuǎn)。”她將那孩子拋向仲炎。

  他忍著劇痛,使出僅存的法力接過那孩子,“念青,你要作何?”

  為何念青知曉那個天機(jī),仲炎心中疑竇。

  “謝你立我為后,還認(rèn)我的孩子為貴子?!彼嗤褚恍?,“念青不是我的名字,我名喚燼尤,是寧蒗山的一只火妖,曾無可救藥地愛上東海一個微末的皇子,相愛百年,我卻反悔了,我要的是榮華富貴,是凌駕眾生?!?p>  “所以,我不告而別,想要尋到給我無上尊榮的男人……”

  “離開他,我卻愧疚思念,明白什么都比不得一顆真心,此生我與他再無可能了?!?p>  “怎無可能,你回去就好了,他還會愛你如舊。”之燼見她眼神迷離,不知她意欲何為。

  “是我拋下他,他才心灰意冷,娶了龍后為他安排的正妃,一切已成定局,無法回頭了?!?p>  她劍指黑云密布的上空,天雷漸而聚于劍鋒上。

  “念青,命若還在,便還有余地。況且,我的天命該有我擔(dān)下!”仲炎無法阻止她,唯有運(yùn)出殘存氣息,將話講得明晰。

  “仲炎你是好人,應(yīng)得長生。”

  “念青!”之燼奔向她,欲奪下她手中的劍。

  “之燼,正宮里留有我的絲桐,若今后得閑,替我去東海還給他。”那些天雷皆纏繞在她的劍身上,她狠下心,踢開奪劍的之燼。

  之燼被重?fù)魯?shù)丈遠(yuǎn),咳出血來,驚異于念青法力。

  她看著那嬰孩,“之燼,我為孩子取名獨(dú)孤,命起孤山,獨(dú)行天下。”

  “我,燼尤。”她用劍割破手掌,血染于劍上,直指九重天,“以血靈詛咒,吾女獨(dú)孤,若來日延綿子嗣,凡女子,情愛盡斷,不得長生。”

  “青登,我對不住你了?!?p>  說罷,她毫無猶豫,用劍自刎,頓時血濺于鼓,化為火焰,將她吞沒,煙消云散,鼓即變?yōu)槭?p>  陰云無跡,重歸于靜,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

  之燼還未從方才的生死一幕中回神,她寒心地想著,每一只火妖都是這般命數(shù)嗎。

  念青一去,仲炎心口的傷口生長閉合,法力恢復(fù),如似重生。

  那藍(lán)袍仙人說的天機(jī)并無欺瞞,可是這樣的結(jié)局,他難以接受。一命換一命,他看著懷中睡熟的女嬰,獨(dú)孤,你母親癡纏情愛,往后不要步她后塵,我會全心全意照顧你至成年,算作報答你母親的恩情。

  他又想著,念青知那天機(jī),難道是藍(lán)袍仙人告訴了她?他一定要尋到那個將天機(jī)泄露于他的上仙。

  “之燼。”仲炎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將她攬入懷中。

  她難分悲喜,平靜道,“為何她去了,你就能活下了?”

  “一個天機(jī),要以有血靈且名中有燼字的女子血濺鼓邊,才可解我天劫。”

  “如此奇怪的天機(jī)……那我便是你需要的那個女子?!?p>  “我荒唐地尋覓符合的女子,卻不知,遇上良人,所以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生也好,死也罷,該來的來便是?!?p>  茨山正宮,一片沉寂。

  此次孤山鼓劫,正宮內(nèi),除富貴,匆匆,蘇里嬤嬤外,其余妖奴,妖仆皆在鼓聲中亡逝,鼓聲將茨山方圓內(nèi)的妖群銳減過半。

  仲炎將孩子交于蘇里嬤嬤養(yǎng)育,令匆匆與富貴從旁協(xié)助,務(wù)必看好孩子,因他已要啟程與之燼去璧山解救又原。

  匆匆勸之燼留下,為了這茨山子民,但她也知曉之燼不會放下又原不管,便心生一計。

  她將那壺酒端來,“你該明白我的意思,仲炎自遇見你便事端纏身,若他能將你忘記,今后便能長生無憂了?!?p>  傳聞中能讓妖魔忘情的忘憂酒,起于鹿妖族。鹿妖族有一個叫夫諸的人,居在敖山,也在那里得到一塊通靈?琈。他本是一位癡情人,將?琈送于戀慕之人聊表心意,無奈其嗤之以鼻,不屑一顧。他傷情日日醉酒,將那?琈丟在啟封的酒壇中,喃喃自語,伊人拒我,我心傷悲,酒入愁腸,化為清淚。

  機(jī)緣巧合下,他知曉自己釀的酒若用那?琈為引,便能使妖忘憂,再無情殤。

  夫諸與魔界一人為好友,故而送了些忘憂酒于他,其卻說,有些東西即便忘記了也不見得就能過好一生。但他依舊收下了那些酒,用作何用,誰也不知。但魔界就此知曉天下既有凡人能喝的忘川水,也有妖魔可飲的忘憂酒。

  之燼看著忘憂酒,問道,“你怎會有?”

  “很久之前去求的,以為自己會喝,但現(xiàn)下覺得喝不喝也無所謂了,再疼也不過如此。”

  “你應(yīng)當(dāng)將心意與仲炎說個明白?!?p>  “他怎會感覺不到呢,不愛就是不愛?!贝掖疑n白笑道,“所以你知我多恨你,得了他的愛卻不回應(yīng)?!?p>  “其余的話,我不再多說,你決定好了嗎?”

  “此后,可否每年都與嬤嬤一同去孤山祭奠念青?!?p>  匆匆點(diǎn)頭應(yīng)允,“這是自然,你放心?!?p>  她轉(zhuǎn)身,緩緩走向仲炎的寢殿,身后的匆匆,忽地喚她,“之燼。”

  “怎么了?”她停下腳步,望過去。

  “抱歉,愿你余生安好。”匆匆說完,含淚離開。

  之燼端著承盤,看著長長的廊道,匆匆,我們都身不由己,不便說抱歉。

季熙河

世有凡人喝的忘川水,鬼魂喝的如意露,妖魔喝的忘憂酒……齊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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