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個菜鳥密探互相‘親熱’的時候,明晰夢一伙也已經(jīng)開始了繼續(xù)的跋涉。
前半夜被明晰夢用來對付兩個跟蹤者身上,后半夜自然是遠遠地找了一塊巨巖用來宿營。
如此一來,睡眠時間自然是不足的。
明晰夢頂著兩個黑眼圈走在并不算崎嶇的山路上。她自己先守了差不多兩小時的夜,后兩小時便輪換到了林賽。等林賽也熬到差不多了,天色已經(jīng)開始泛黃。這時塔斯克醒來開始做些準備工作,林賽才得以再睡上一個多小時。
如此一來,隊伍中除了塔斯克,沒一個人是精神好的。林賽與明晰夢因為守夜的緣故則不必細說,亞莉克西亞和米提爾則是單純的不適應(yīng)了,這兩人從來沒有睡眠少于七小時的經(jīng)歷。
而塔斯克,很難說他的精神到底好不好。只能說這家伙一臉平靜彷佛木雕,單純從臉色上來判斷他的狀態(tài)實在是難了些。
天還未大亮,一行人才行進了一會。
明晰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其余幾人也是一臉困倦,只有塔斯克一如既往。
所以在幾條黑影從路邊的山巖上撲入幾人之間時,黑發(fā)少年是第一個做出反應(yīng)的。
飛刀擠開黑褐色的硬毛,破開了臟兮兮的野獸皮膚,深深地擠了進去,濺出血花。
這樣的飛刀,塔斯克一手四個,兩手扔了八個,八個全數(shù)命中,命中在了三條黑影的身上。兩條立刻倒下,只剩下一條發(fā)出慘嚎,依然堅持著往這邊沖來——塔斯克亮出匕首,快步迎了過去。
在神官少女的驚叫聲中,明晰夢擋在亞莉克西亞的身前,右手一劍重重在來襲野獸的胸前砸起血泉,左手握著劍鞘捅在了另一條飛撲在半空的有著饑餓滲人利齒的狼的口中,將它的牙齒捅斷了不少。
沒錯,這些于太陽徹底升起的前一刻向眾人發(fā)動襲擊的,正是山狼。
米提爾怒罵著,將一條山狼踹倒在地,又雙手持劍將撲過來的一條重重劈在地上,順腳又踩在剛想爬起來的山狼的頭部,將那狼嘴都踩得重重變形,頓時從鞋底下傳出足以嚇哭小孩子的尖細叫聲。
一條憑空浮現(xiàn)的鎖鏈狠狠抽打在從亞莉克西亞背后發(fā)動進攻的山狼身上,并將之卷起撞在了撲向林賽本人的另一條山狼身上。
這些饑餓的捕獵者,在撲出去的那一刻完全沒有想過踢到鐵板上會是什么感覺。在它們的世界里,單純的只有生命的存在與消亡,當失敗來臨時,它們就只能迎接死亡。
遵從本能的野獸很快就被幾人全部擊殺干凈。
總計九條山狼,全數(shù)斃命。
收獲下經(jīng)驗值的明晰夢呼出一口氣,重重地緩解了緊張的情緒后才將劍歸入劍鞘。她倒不是緊張自己,而是怕神官少女有個萬一。
在剛剛這場短暫的迎擊戰(zhàn)中,亞莉克西亞除了尖叫沒有做出過其它的動作——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程度的突然襲擊,一時間陷入驚慌失措是非常正常的。
沒有人能責怪于她。
反而是明晰夢有了內(nèi)疚——她作為領(lǐng)隊,應(yīng)該更早地察覺到危險的臨近。但休息的不足加上從未有過這方面訓練的身體讓她在遇到襲擊之前幾乎處于走神狀態(tài)。
幸好這次只是遇上了小股的山狼。
明晰夢拍了拍漲紅臉的亞莉克西亞的肩膀,笑道:“沒事,以后會更好的?!比缓笏叩缴嚼堑氖w前,聳了聳肩:“可惜剛才動手太倉促了,這狼皮沒法算完整的了。還是算了吧,浪費時間,而且也沒多大價值。”
“原來你還有剝皮的打算?”米提爾驚訝問道。
“山狼肉質(zhì)很糟糕,基本不會有人收。唯一能值點錢的也就是狼皮了?!泵魑鷫襞牧伺氖郑奥?,也就是些小錢而已。我們暫時沒必要這么精細,而且我們也趕時間?!?p> “不是,我是說,難道你會?”
“小事而已。就算是貴族,也有斬下獵物首級作為戰(zhàn)利品的時候吧?”不以為意的明晰夢向著皺眉的米提爾解釋。實際上,作為玩家,本身就具備著雁過拔毛的習慣。
“可是這也……”
“塔斯克一定會很贊同我的話,是吧?”
靠背樹身的黑發(fā)少年低了一下頭,閉上眼睛露出了微笑。
“嘖?!泵滋釥柨吹剿箍诉@個樣子,拉扯了一下嘴角,也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下去。
一行人繼續(xù)向前行進。
接下來的時間,明晰夢一邊讓塔斯克負責外圍的警戒,一邊主動向米提爾問起了他領(lǐng)地上的狀況。
米提爾的領(lǐng)地說起來也就一個村而已。
在王國的土地上,像這樣的騎士勛爵多不勝數(shù)。他們本身身為貴族階層,但實際上是貴族階層里最為墊底的存在。
當戰(zhàn)爭來臨時,這些騎士便會聚集起來,成為軍隊的主力。而當和平的時期,這些騎士便會被分封一些小地方作為領(lǐng)地而放置。
由于領(lǐng)地太小,騎士勛爵一般事必躬親。各種日常事務(wù)都需要他們進行決斷。也因此,這類底層的貴族,反而是和平民打交道最為頻繁的貴族。
也正因此,很多這樣的騎士與領(lǐng)民的關(guān)系相處很是融洽。緋炎騎士魯珀特家族正是這樣的存在。
在米提爾從小到大的成長中,他與領(lǐng)地上的人們相處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般。也正因為如此,當聽到布拉德帝國入侵時,一時焦急心憂的米提爾才趕到了黑堡,準備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只是還不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那些平日在他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大貴族們,從來就沒有在乎過平民的狀況。他們的榮譽與勝利,只與貴族自身捆綁。
所以在撕下那張偽裝的面具后,露出的面目才讓米提爾憎惡。
百年傳承下來的騎士之道,要遵循的,便是這些人的命令嗎?
米提爾還太過年輕,他壓根就沒有接觸過這樣的貴族世界,也就沒有圓滑的打算。他一怒之下就選擇了出手,根本就不管后果如何。
這樣的年輕人,腦子里都是向往光明正大的騎士思想。在未經(jīng)時光的沖刷與世事的打磨之前,他會永遠都是這幅模樣。
當然,這樣的狀態(tài)在明晰夢眼里也有些顯得麻煩。
別的就都不去說了,最重要的就是——年輕人啊,太耿直了。
在之前明晰夢想處理山狼的時候,如果早知道這家伙會有那個反應(yīng),她就不會說出那番話了。不過如果這家伙真的會長期成為自己小隊的一員,就得想辦法讓他改掉某些顯得矯情的觀念。
由于明晰夢高出米提爾太多的話技,有心之下,經(jīng)過一番談話的米提爾明顯情緒高昂了許多。他有心帶著現(xiàn)在這些同伴盡快趕到自己的領(lǐng)地,帶著大家認識一下陪伴自己長大的人們。
不過路程的長度不會因為人為的情緒而改變,一行人還是得繼續(xù)步行。
經(jīng)歷了幾番擊退野獸與一次午餐野炊后,在接近傍晚的時分,幾人終于在山路上發(fā)現(xiàn)了些許對野獸用的陷阱。
這代表他們離有人煙的地方不遠了。
繼續(xù)前行一會后,幾人便看到了一座小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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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事?”離村頭不遠的大樹下,明晰夢不解地問道。在她旁邊站著的是林賽,兩人是被這個村的村長——一個幾近禿頭、皮膚粗糙泛黑的瘦小老人拉到了這個周圍沒有人的地方。
其他人都準備晚餐和住宿去了。
這老頭看了看四周,突然就要跪下來。手疾眼快的明晰夢和林賽趕緊一人架住了一條胳膊。
“老人家,你,有話好好說嘛?!?p>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了啊!”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激動地渾身發(fā)抖。
“別激動,深呼吸一下。對。慢慢地,慢慢地想清楚了說出來。”林賽在一邊耐心地勸著。如此,起了效果。老人終于平復下激動的情緒,苦笑了起來。
“讓客人們看笑話啦。但我真的是沒辦法啊。如果不解決掉這件事,我們這個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怎么回事?”明晰夢皺著眉發(fā)問。
“差不多半個多月前,我們村就開始丟羊、雞之類的家畜。我們村也就十來口人,雞啊羊啊牛的,加起來也就二三十只??擅扛羧奶?,就會丟掉一只?!?p> 林賽與明晰夢對視一眼,繼續(xù)聽著老人說下去。
“一開始我們并沒有在意。有可能是畜生們自己跑了呢?也有可能是像黃鼠狼啊或者別的野獸什么的趁我們不注意偷偷叼走了呢?我們也就是看的更嚴了些,把關(guān)家畜的柵欄都檢查了一下,這樣子?!?p> “可是之后還是會丟啊。我們就開始在外面設(shè)陷阱了。大家都恨得牙癢癢,一定要把這個偷東西的畜生捉起來。也因此,我也兩三次組織過大家到外面尋找過?!?p> 說到這里,老人的眼光開始發(fā)顫起來,像是回憶起了什么恐怖的一幕。
“我確實找到了一些東西,但我當時沒敢跟大家說?!?p> “是什么?”林賽問道。
“被啃食后的山羊。我當時找到了那個被啃食掉肚子后扔在地上的山羊。大家都很憤怒,但我……”
“你究竟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從小就開始打獵,現(xiàn)在老了,這種活干不動了。但論起經(jīng)驗來,我敢說我比村里所有人都要多的多。所以,我發(fā)現(xiàn)那個山羊被啃食的傷口,根本不是這座山里的野獸能夠咬出來的傷口!”
不是這座山里的野獸能夠咬出來的傷口?
“能夠捕食山羊的野獸,這山里也就山狼、棕熊、黑熊、長尾巖豹之類的野獸。我從小就在這座山里長大,這些野獸咬出來的樣子,我最清楚不過??赡侵簧窖蛏砩系膫?,不屬于任何一種我見過的野獸。我當時就心慌了,一時間,也沒有跟大家說出來,怕說出來后,大家都會恐慌。說不定,是我搞錯了呢!?”
“可、可是昨天,昨天發(fā)生了不得了的事!”
“不得了的事?”
“我們村的一個嬰兒,不見了!只有在家門口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兩點血跡!”
“更要命的是,孩子的父母,發(fā)現(xiàn)嬰兒丟了后,立刻就追出去了??墒谴蟀胩煲膊灰娙嘶貋?。我組織大伙一起出去找,卻怎么也找不到。直到現(xiàn)在,兩個大人一個嬰兒,一點影子的蹤跡都找不到!”
“什么???”明晰夢和林賽低聲地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