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賣梳篦的
甘珠爾十方
關天昊跟在我身后向前走，他幾次想和我說話都被我用手式打斷，他只好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去找賣梳篦的老頭。
車站廣場最東頭有一個木架子搭成的小攤，上面鋪著一塊綠絨布，絨布上擺著三排梳子，桃木的、竹子的、牛角的。攤上沒有人，邊上一個賣茶葉蛋的老太太幫著照應著攤。
我笑著向賣茶葉蛋老太太打聽道：“大娘辛苦啦，大掌柜的老胡去那了，本家的找他有點事?！?p> 老太太上下打量我一下，站起來說道：“老掌柜的安根去了，我給你尋，吃擱念幫照一眼。”說完起身走了。
關天昊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們說的都是啥呀，我一句也聽不懂。”
我看著他說道：“這就是我和你說江湖春點，八大門的行話，我問老太太賣梳篦的老胡去那了，我是行里人找他有事。老太太回的是老胡去吃飯了，她去給找讓我?guī)涂粗鴶?。?p> 關天昊埋怨地說：“領導剛才那個瘦女人明明是少給那個農(nóng)村老太太錢了，怎么你一接手就不缺了，是不是你給補上了，她們這么騙人你咋還幫她們?！?p> 我看著關天昊認真的說：“天昊你要懂得在江湖道上，大家都沒有明確的對錯和黑白這說，無論是打把式賣藝、變戲法、耍魔術的或是坑、騙、偷、摸都是人家謀生的手藝，只要不壞了規(guī)矩行里人都不能管。今天你既然給人家擋橫了，我就得“了事”不然就是壞規(guī)矩，我用了個葉底插花把三十塊錢給老太太補上了，人家沒說話也是給面子，下次可不能這樣了?！?p> 關天昊搖搖說道：“我就是覺得騙人不行，老太太挺可憐的。”
我嘆了口氣沒說話。
過了一會賣茶葉蛋的老太太和一個老頭走了回來。我一看這個老頭心里就樂了，這家伙我認識他是長春的老胡頭，以前我和三爺爺去長春見過他，但那時候他是算卦的，怎么這又改行了。
老胡看到我先是一愣馬上笑了起來，小跑兩步來到我面前一拱手，說道：“是小師叔哇，這是那陣香風把您給吹來啦。”
老胡按輩分管我叫師叔，我哈哈一笑打趣他說道：“你這個老小子，在長春好好的算卦營生不作，跑哈市來當神湊子了誰同意你這么干了，你問過我了嗎？”
老胡清聲一笑：“小師叔開玩笑了，您是瞧不上門里的這點生意，您要是想管事東三省誰敢不聽。我這是前年哈站這邊的人辦事不講規(guī)矩，總是出事，冷點子怕散了架讓我過來照應?！?p> 我點點頭說道：“還真是這兩年這車站可比前幾年好多了，前幾年三天兩頭的打架鬧事，老小子你還真有點本事呀?！?p> 我給關天昊二人相互介紹，我指著老胡說：“這是老朋友了，長春的老胡，這邊的話事人?！?p> 又指著關天昊向老胡說：“他叫關天昊我的小兄弟，是哈市地區(qū)的銷售經(jīng)理，以后你得多幫忙照應著點?！?p> 我想了想又說道：“老胡啊，關天昊不是門里人，你不要用春點和他說，他也聽不懂，他來我來一樣，大家一起作生意。”
老胡哈哈一笑說道：“我認識他道里小霸王嗎，前幾天他帶人來銷貨我讓邊上幾家進了，我聽老爺子說過你去了華天，我沒見到您的人就讓下邊人先進點試試，一切好說全憑小師叔一句話。”
我點點頭說道：“生意上得是互相得利，今天我?guī)湍銈z定個章程，具體的合作你倆往好了處，大家都有錢賺就好?！?p> 老胡呵呵一笑說道：“沒問題我早就看出來小師叔做事公平，怎么樣咱們換個地方慢慢聊，師侄請小師叔喝點早啤？”
我看著老胡笑罵道：“你這老小子也有六十多歲了吧，還是一天沒個正形就知道喝，你每天是不是泡在酒壇子里了?！?p> 老胡一樂打了個請的手勢，我向西面頭前走著。一路上經(jīng)過火車站前的攤子，人們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我，我昂首闊步在前面走老胡低眉順眼的的在后面跟著。
走到中年攤主的面前，他上前和老胡打了招呼：“師傅就是這兩位找您。”老胡啊了一聲，看著我說道：“這是我小師叔，你得叫師爺，我們爺倆去喝酒你照應著點吧。”
中年攤主面露恭敬拱手說：“不知道是六柱香的前輩，失敬、失敬。”
老胡頭“哼”了一聲：“六柱香！九柱香的見了他也得行禮?！?p> 中年男子大駭。
我開口笑道：“老胡呀，你可就別替我吹了，我就是個賣方便面的?！?p> 老胡領著我倆到車站邊上的滬仕大廈，這是一棟寫字樓。老胡帶我倆上了21層一間大辦公室，這里很寬大布置很古樸，有很強的辦公氣息，門口有一牌匾寫著“鴻發(fā)公司”。
我指著老胡說：“你個賣梳篦的搞這么大個辦公室干嘛？想當企業(yè)家呀？”
老胡笑著說：“現(xiàn)在是新時代了，老規(guī)矩還得守但是也得與是俱進呀，咱們現(xiàn)在是公司化集團化，往來業(yè)務都來這談。”說著把我讓進一間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有茶臺、有辦公桌、還有一個六人的小餐桌。餐桌上擺著一些涼菜花生米，邊上垛著兩大摞啤酒，居然是“喜力”“百威”還有“科羅娜”。
老胡請我們坐下，他又從冰箱里端出幾盤醬肉，打開三瓶酒和我倆喝了起來。
一瓶啤酒下肚老胡舒服得瞇起眼睛，他拿出一支煙遞給我，我擺擺手說：“戒了?！?p> 老胡給關天昊和自己點上煙，吸了一口說道：“小師叔你想咋辦，您就指劃個章程我們老哥倆照辦就完了?！?p> 我也沒客氣說道：“車站這些攤位得全進我們的產(chǎn)品，最好是專賣我們一種產(chǎn)品，實在不行華天的產(chǎn)品也得點六成以上排面。”
老胡吐了口煙說道：“全都進貨沒問題，咱自己的攤子全賣華天的產(chǎn)品也沒問題，只是合作的攤子愿意賣便宜貨，想著多賺點錢我和他們說說吧，我是話事人可也不能太用強。”
我一笑說道：“這個不為難你，只要是能做到專賣的攤位，小攤一個月給五百塊的獎勵，大攤一個月給一千塊錢的獎勵；另外再加上累計進貨，現(xiàn)在是進二十箱送一箱，以后每個月進貨超過一百箱了再送十箱，這樣算下來比他們賣雜牌子還賺錢?！?p> 老胡一拍大腿笑道：“小師叔好氣魄、大手筆呀！您這是想一統(tǒng)車站，搞清一色呀?！?p> 我淡淡一笑說道：“就是這個意思，要么不搞要么就全搞掉。不過咱們得簽個協(xié)議，這個方式一年不能變，簽了專賣還進別的廠家的貨那可別怪我翻臉?！?p> 老胡舉起酒瓶說道：“就這么定了，我老胡答應小師叔的事誰敢違背？有人扯淡我就踢他出車站?！闭f完“碰”的一聲和我把酒瓶撞了一下，一口把瓶里的酒灌了下去。
我喝完酒放下酒瓶對老胡說：“龍省其它城市的火車站你都熟悉吧？”
老胡聽我這么問，嗆了一口酒老臉憋得通紅，咳嗽著道：“您這是想把龍省的火車站全收了？”
我笑著點點頭。老胡重重的點點頭，開口說道：“其它城市的也都是門里人作的，是我的徒子徒孫，他們在您這兒就沒輩了，我和他們說一聲都沒有問題。”
我向關天昊說道：“你給小雷子、青陽他們幾個打電話讓他們過來這里，和老胡對接一下，把其它城市車站的對接人記上，老胡打完招呼就分頭行動，這回來個龍省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