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國那個知識供養(yǎng)充足的世界呆了二十四年,吾同發(fā)現(xiàn)愈想她的思想便會無限延長,眼界也會變得更加開闊。
情愛仇怨什么的,似乎在此時變得不值一提。
而吾同見到顧庭便想到一個在景元一千二百六十二年,也就是明年會發(fā)生的大事。
與顧庭的大舅舅工部尚書李敬亭有關(guān),因為那件事也牽連到了吾同的五舅戶部尚書吾鈞,令吾同記憶頗深。
也是這種事影響了王上對吾家的信任。
雖然事后吾同查出這件事有沛承郡王在背后做鬼,可天災(zāi)終究是最大的原因。
近期南方地區(qū)下雨量大增,工部尚書李敬亭擔(dān)心南方護都城中,一條貫穿大半南方地區(qū)的老河道會承載不住迅速上漲的河水,漫出陸地淹壞河道邊數(shù)萬畝的莊稼,便將全部精力放在了南方堤防上。
李敬亭如此重視護都城河道的莊稼是有原因的。
今年北方許康城大旱,河道干竭,河道旁數(shù)萬畝良田半年下來顆粒無收。
那是將近一城人的糧食來源地,半年沒糧食可收,依靠家中那點存糧度日根本不夠。
許多人在幾月前便開始拋家底買糧食,更有甚者去往別城乞討度日。
李敬亭是把護都的糧食當(dāng)成了救命稻草……
可有一件事李敬亭沒有料到。
如不出所料,等到年底,賣房賣地弄到銀子換糧的人糧食吃光,不管富貴貧困的人,都會舉家搬出許康城另謀生路。
這些人有求助親人的,更多是乞討度日。
可是,這卻不是最慘的。
待來年開春,許康便會下雨。
那些舉家搬離的貧困人家,在外只能乞討度日,聽到許康有雨下了又會搬回去。
就是這一搬回去,搬出了大事。
許康城是下了雨,它下的還不是小雨,而是近一月的傾盆大雨。
大雨先是滋潤了河道干竭的河床,慢慢升高,一日一日的為河道加水,直至某一個深夜,猛漲的河水沖垮了未被重視修繕的河堤,迅速涌入許康下游數(shù)十個村莊。
深夜突襲的洪水,百姓毫無防備,當(dāng)洪水退去,上萬具尸體被沖得橫七豎八打堆倒在泥濘地中時。
許康城郡守大怒,一道折子遞上了朝堂。
指明道姓大罵戶部尚書的不作為,和工部尚書的失職。
嗯,就是這種將自己干系撇得一干二凈,表現(xiàn)得愛民如子膽敢指名道姓斥責(zé)正三品官員的做法,讓這位郡守不但沒丟了官帽,還升了官。
吾同后來才知道郡守背后有人出招……
這些暫且不提。
工部卻著實因為這件事來了次大清洗,摘了數(shù)頂工部官員的帽子,還降了工部尚書李敬亭的罪。
這還不算完。
這時又有被革職的工部官員不樂意了,說這件事和許康郡守說的一樣,是戶部的不作為不撥款致使工部無財力人力修繕許康的河堤才導(dǎo)致這樣的后果。
鬧出那么多人命,王上也存了疑心,就命人去查戶部是怎么回事。
得了,又查出了問題,還不小。
因撥了一筆款給工部修繕護都的堤壩,戶部沒錢了,戶部沒錢了等于什么,等于國家沒錢了,王上當(dāng)即大怒,命人嚴(yán)查到底……
然后就此延伸出一系列的問題。
吾家的氣運似乎從這件事發(fā)生后,就開始迅速走向低谷。
此時再想起這件事,吾同發(fā)現(xiàn)許康郡守對災(zāi)情的故意隱瞞,和察覺水量大增時的刻意不報,是主要原因。
不然事情也不會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無論如何,吾同都要阻止這件事再次發(fā)生。
“你讓我自告奮勇去護都找我舅舅,去幫忙搬沙袋和石頭?”
被吾同拉進禪院中坐下,聽完吾同的話顧庭立馬坐不住了,站起彎腰瞪著一臉鎮(zhèn)定的吾同不可置信。
讓他這么一個細皮嫩肉的金貴少爺去搬石頭?他又不是閑的,這活什么人不能做?
“不是你,還有我,咱們一起去?!?p> 吾同知道顧庭懶的一批,自然不會輕易答應(yīng)她。
可她還要他牽線,認(rèn)識他大舅李敬亭呢,自然也容不得他不去。
“你?你去那里,不怕你的如意朗君被人搶了?”顧庭驚訝。
往日吾同可是恨不得眼珠子沾在流川承恩身上,不讓任何一個女性有機會接近流川承恩,怎么這會兒轉(zhuǎn)性了。
“我的如意朗君?”吾同正思索著找到李敬亭后該怎么說,顧庭的話讓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傾刻反應(yīng)過來吾同勾唇,狹長鳳眸波光瀲滟望向顧庭:“若真是我的如意朗君,誰也搶不走,能搶走的,說明不是我的如意朗君?!?p> 被吾同眼睛的篤定光芒吸引,顧庭思索了一番,苦著臉盯著她:“怎么感覺你一剛成年的小丫頭比我還老油條,這話說的,讓人怎么反駁啊?!?p> 吾同聽言白了他一眼:“花孔雀,去不去一句話,建功立業(yè)的機會在等著你,你要是這個時候慫了,以后別說是我朋友。”
許是吾同的鄙視太明顯,顧庭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去就去,我一大老爺們再嬌嫩也比你一屁高點的小丫頭片子強,不就是吃幾天苦嘛?!?p> 吾同聽言扯了扯嘴角,她屁高點?
看來真要讓他多搬幾天沙石。
“說定了,明天我來找你,你早點起床。”斜了他一眼,吾同起身揉了揉脖子,走向院外站了兩排的護衛(wèi)侍女面前。
“我們回家?!?p> 綠衣侍女上示意一眾護衛(wèi)侍女下山去準(zhǔn)備,自己跟在了吾同身旁。
“你叫什么名字?”吾同扭頭看了一眼拿鐵鏈鎖了她幾天,有武功,脾氣還不怎么好的綠衣侍女。
“奴婢綠衣。”綠衣侍女認(rèn)真回道。
吾同扭回了頭。
綠衣綠衣,襯她這顆梧桐樹倒也不錯。
傅雪顏心心念念要燒死她這顆梧桐樹,天天帶著一群身穿紅衣的侍女在她面前晃,意在用紅色的火燒她。
大哥派來保護她的侍女倒是有心,連名字都和她的氣運相似。
顧庭坐在禪院中,看著一身淡青色外衫白裙吾同纖細高挑的背影,黑亮如黑曜石的孔雀眼閃過思索。
他怎么感覺吾同變漂亮了,還更有女人味了?
這是要長大了嗎?
這丫頭現(xiàn)在就長的好看,以后還不知道會迷了多少男人的眼。
還好他識得她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會對她存非分之想。
不過,這丫頭現(xiàn)在定要改邪歸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