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樹林后,幾人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幾人竟走到懸崖邊上,向下看去,便見九條溪流環(huán)環(huán)相扣匯于面前那如明鏡般倒映著天空的小湖泊中,湖心有一小島,距離岸邊約莫百八十步。一頭巨型獅子正在那湖心島上熟睡著,它的鬃毛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前爪后退關(guān)節(jié)出的毛發(fā)形如翅膀,與季修所持圖紙上畫的一模一樣。
幾人運著輕功依山石下至湖邊,遙望著湖心島上的龐然大物。幾人正小心翼翼的打量面前的獅子時,便見獅子皺了皺眉頭,眉毛輕輕挑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獅子將百八十米開外的幾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定睛看著季修道:“扶光?”
“扶光?”季修一臉疑惑的重復(fù)了一遍。
聞言,獅子吹胡子瞪眼睛的起了身,道:“無事,方才覺得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看來是我老了不中用了?!痹鯐X得面前之人是扶光呢,上邊的那些人怎么可能那么輕易的放過他。想著,獅子站定后舒爽的搖了搖腦袋,抖了抖身子。
幾人看著獅子的模樣又一次瞪大了眼,這獅子估計有兩層樓那么高吧,這世間竟有那么龐大的生物。
見面前幾人又呆住了,獅子偷偷翻了個白眼,而后又稍稍往湖邊靠近了幾步,朝著相里兄妹道:“紅頭發(fā)的那兩個小娃娃,上前來?!?p> 聽到這話,相里兄妹二人呆呆的往前走了幾步。
“再近點?!?p> 二人又往前走了走,直至離湖面兩步之遙才止步。見二人站定,獅子微微仰頭朝他們這邊聞了聞,而后咧嘴笑了笑,問道:“你們便是那狐貍的孩兒吧?”
相里兄妹面上一喜,齊聲道:“您認識我阿娘?”
“何止認識,我還是看著她長大的呢,怎的她不與你們一道?”獅子歪了歪腦袋。
便見兄妹二人面色沉了沉,相里炎道:“前些日子,阿娘為救我們與那鮫人纏斗……”
“我說她的氣息怎會突然消失,還以為她想通了?!豹{子輕輕嘆了口氣,“罷了罷了。”
見獅子與相里兄妹的母親交情匪淺,季修心里犯了嘀咕,要取骨血必定要傷了這獅子,二人先前才歷喪母之痛,如今又拿與其母親近的長輩下手,著實有些不人道。
季修正想著,感覺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抬頭便見啟月神色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小聲道:“你在動什么歪腦筋?”
“嗯?”季修被啟月問懵了,看了啟月幾眼,又看向旁邊的眾人,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便見那金色獅子正瞇著眼打量著自己。
獅子吹了吹胡子,冷聲道:“熟人見完了,剩下的……”說著掃視了剩下的幾人,“不介紹介紹自己?”
“妖界非兔一族,啟月?!眴⒃乱鈭D幫季修吸引獅子的目光,說罷,朝獅子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又道:“敢問前輩?”
“固碣金鬃獅一族?!闭Z畢便聽他輕哼一聲,“妖界何時有非兔一族了?”金鬃獅似乎不屑于朝面前幾個人透露自己的名字。
見金鬃獅問得篤定,啟月小聲解釋道:“非兔一族乃靈氣所成,現(xiàn)下族中不過我與爺爺兄長三人,且族中有訓(xùn)行制衡之道須避人耳目……”
金鬃獅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啟月,質(zhì)疑道:“制衡之道?”說著,便見他嘲弄般的勾了勾嘴角,卻見他看向啟月腕間的鈴鐺手鐲時眼神暗了暗。
“是?!眴⒃乱膊磺铀?,繼續(xù)道,“平妖人之爭,定妖人之亂?!?p> “可笑!”金鬃獅沒好氣道,“妖界有妖王,人界有人王,要你區(qū)區(qū)三人成族的來制衡兩界豈不可笑?”
“我……”啟月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這獅子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他們非兔一族既不是仙更不是神,不過是妖界靈氣所生的妖類,憑什么制約兩界。
“既要制衡兩界,卻又不得出世?”金鬃獅反問。
啟月無意識的點了點頭。
見狀,便聽金鬃獅厲聲道:“究竟是不出世還是暗地里干些什么腌臜事!”
“斷是沒有的!”啟月立刻大聲否定。
金鬃獅輕笑不語,盯了啟月片刻后又追問道:“你說你們非兔一族平妖人之爭,定妖人之亂。那你可知,‘你們這一族’,每隔千年便要去我固碣折騰一番?”
“我……”啟月的腦子開始有些混亂,“我不過七百余歲,先前的事不曾知曉,但前些日子哥哥確實去往固碣了……”
“哼?!苯鹱转{輕蔑的哼笑了一聲,又往啟月腕間的鈴鐺看了看,收了收神色,便聽得他輕嘆一聲,柔聲道,“罷了,妖本疏離,你哥哥所行之事又與你何干,無須在意,可喜歡人界?”
聽金鬃獅的聲音緩和了下來,啟月也放松了一些,點點頭乖巧道:“喜歡的。”
面前金鬃獅給她的感覺很微妙,明明是初見卻又覺得莫名親近,難道是因為幼時養(yǎng)過獅子狗的緣故嗎?想到這里,啟月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么一想,確實還挺像的。
見啟月笑得開心,金鬃獅也跟著笑了笑,柔聲道:“那便多待些時日?!狈路饎偛艆柭暠茊枂⒃碌牟皇撬话?。少頃,便聽得他輕嘆一聲,又道:“妖界,不回也罷?!?p> 啟月聽了擺擺手笑道:“自是要多帶些時日,但不回妖界可不行?!?p> “嘖?!苯鹱转{不滿的咂了咂舌,“真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說完便不再搭理啟月,朝季修道:“說說你?!?p> 季修像兒時突然被夫子點名般僵直了身子,緊張道:“人王季修。”
見季修繃直身子的緊張模樣,金鬃獅哈哈大笑了出來,“小娃兒不必緊張,我不兇的?!?p> 眾人汗顏,他們可沒有啟月那么強大的內(nèi)心,要是被如此龐然大物那般厲聲追問著,非得把他們嚇得癱坐下來不可。那般厲聲厲色的追問竟還算不得是兇,真不知這獅子的“兇”是個什么程度。
“實不相瞞,”季修將手握拳放到唇邊轉(zhuǎn)過頭輕咳一聲,又偷偷看了一眼金鬃獅,壯著膽子小聲道:“我是來取您骨血的?!?p> “什么——?”金鬃獅呲著牙大聲道,“小娃兒你再大點聲?”只見金鬃獅一副沒聽清的模樣往季修的方向側(cè)耳等著,眾人對視一眼,也不知這獅子是真沒聽清,還是聽清了準備要發(fā)難了。
“咳?!奔拘奚钗艘豢跉猓拔疫怼?p> 流風也顧不得什么禮數(shù)趕緊將季修的嘴給用力捂住了,邊捂邊小聲朝季修道:“主子您不要命啦?”
“哈哈哈!撒開撒開,讓他說?!苯鹱转{笑得大聲,眾人卻聽得毛骨悚然,這是……聽清了啊,便見幾人朝季修投去自求多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