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被套路的小太監(jiān)65
“抬起頭來。”
閔裕瞇著眼睛,打量階下人半晌,而那只鸚鵡就在一旁歪著腦袋,機械性地重復(fù)他的話。
“抬起頭來,抬起頭來……”
李舒游便將臉抬起來,讓眾人看個真切。
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盈盈一點淚痣,多情卻似總無情,在這等容貌面前,任何花魁美人皆相形失色。
“怎么會?她,她不是死了嗎?”
看著噩夢里的人死而復(fù)生,寧樂臉色驟然煞白,直接踉蹌倒地……李舒游還活著,那她原先對她做的事,豈不是有可能被公之于眾……
思及此,她故作鎮(zhèn)定地去拉閔堯的手,“三表哥,我有點不舒服,我想去歇息。”
誰知閔堯竟只是將她扶起來,交給了周圍的侍從,“帶郡主去樓上找間房休息。”
寧樂沒有錯過對方眼里閃過的驚艷神色,一時嫉妒的浪潮侵襲來,她咬著牙,明知不合時宜卻扯出笑撒嬌道:“可是寧樂……想要三表哥陪~”
閔堯隨手拍了拍她的頭,算是安撫。
“別鬧了,這種場合表哥走不開,你自己去吧?!?p> 此時的高臺上,馮永昌見閔裕望著下面的人出神,不動神色地湊過去提醒道:
“陛下,此人來歷不明,出現(xiàn)時機又過于巧合,顯然早有預(yù)謀,還需仔細核驗身份才是?!?p> “嗯……馮廠臣說的在理。”
閔?;剡^神來,板著臉沉聲道:“你上來便說你是李舒游,朕如何信你?”
李舒游沉默片刻正要說話,忽然旁邊有人搶先道:
“陛下——奴才可以替她作證!”
她轉(zhuǎn)頭一看,便見人群中快步走出一人,微喘著氣,樣貌不過四十,然眉毛與發(fā)絲已是黑白相間。
只這一眼,她不禁悲從中來……是義父,許久不見他的頭發(fā)越發(fā)白了。
“義父,你出來做什么,舒游自己來就好了……”
“一日父,終身父,你既叫我一聲義父,我便沒有不管你的道理?!?p> 蔡中平安撫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走到閔裕面前,抬起磨到泛白的袖子,行了一禮。
“奴才蔡中平,斗膽出面作證。此女名為李舒游,確是前首府李鶴立和柳淑婉之女。”
場下眾人立即一片嘩然。
“滅門案發(fā)生不久后,不滿十四的李舒游失魂落魄地找到奴才,請求奴才看在他父親的份上,保全她一命?!?p> 說著,蔡中平從袖中抽出一片深青色的布料,呈了上去,“此乃李鶴立遇害當天,舒游從其身上扯下的一片碎布,煩請陛下查驗?!?p> 布料顯然很有些年頭了,閔裕接過去放在光下一看,隱約能瞧見上面的暗色血跡,只有三品以上官員才可用的織云紋。
“這還真真是有趣兒啊,中平在臣手底下做事,臣竟對此事一無所知!”
馮永昌撇嘴一笑似是自嘲,但眼神卻透著犀利的光。
“不過中平吶,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就算布料是真的也證明不了什么,誰知此女不是在假借信物,冒充李舒游身份呢?”
“當初楊相國與李鶴立關(guān)系匪淺,出事后特派小楊公子千里奔往事發(fā)現(xiàn)場,這照理說……小楊公子作為李舒游的青梅竹馬,應(yīng)最熟悉她才是,可是他回來后卻言李氏女已死,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作為當事人的楊萬里聽到這番話,張嘴便要替李舒游辯解。
“那是因為……”
“萬里,慎言!”
他身旁的楊應(yīng)平睨了他一眼,語氣里帶著些警示。
“父親?”楊萬里蹙眉不解,他不知為何對方阻止他說出當年的事實。
而此時李舒游已站起身,大方款款地上前一步。
“……此事與楊給事無甚相關(guān)?!?p> 她語速平常,平視閔裕的雙眼,絲毫不為處在視線中心而倉皇,“當年楊給事也不過年一十五,接到消息一定焦急恐慌,唯恐是真,馬不停蹄便趕了去,”
“而當時尸身遭受暴雨侵襲,又經(jīng)陽光曝曬,面目全非實屬正常,加之我特意將自己的玉佩、衣服與死去丫鬟的對調(diào)……楊給事便會輕易認為,那里躺著的是我?!?p> “呵,真是個聰明的女娃娃。”
馮永昌一甩拂塵,又將手攏回了袖中,“不過,你既已活命,為何不回京向陛下伸冤,反而等到現(xiàn)在?”
李舒游沒有作答,而是拱手看向閔裕。
“民女此番露面,便是要在陛下,在蒼天面前,為我李家上上下下五十口,討回一個公道!”
“……公道?”
閔裕在口里琢磨著這兩個字,旁邊的鸚鵡又開始“公道,公道”個不停,他便伸手去捏那鳥喙,驚的鳥往后撲騰了幾下。
“李家死于山匪作祟,你莫非想讓朕借你兵馬,前去討伐?”
此話一出,座下人都咧嘴笑開了,畢竟誰都不信這般瘦弱的女子能帶兵。
但李舒游覺得這一點也不好笑。
“非也!”
她的語調(diào)拔高了幾分,濃妝美目淡漠掃過眾人,“襲擊的并非山匪,是一組深藏山林,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而那操練軍隊的兇手就在這大堂之上!”
“她說什么,軍隊?!”
“這不可能,老夫在位八年從未聽聞過此事?!?p> ……
人群一時聚訟紛紜,畢竟私下招募訓(xùn)練私兵,是掉腦袋的死罪。
“安靜!”
閔裕大吼一聲,看著李舒游沉下臉來:“你可有證據(jù)證明你的話?!”
身方的賀宴清也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若她拿不出半分證據(jù)……他現(xiàn)下便去將那對梁氏兄妹壓到陛下面前。
好在李舒游不打無準備之仗。
在眾人翹首企足的目光中,她將懷抱的古琴平穩(wěn)擱到地面上,從琴內(nèi)取出一個包裹,展開,舉到眾人面前。
“這是一行禪師的舍利子,他死前留下一封血書,珍重托付于我,請陛下過目。”
“什么?!快快呈上來!”
閔裕一向與一行禪師關(guān)系交好,此次還特地派人請禪師來京過節(jié),未曾想禪師竟這般悄無聲息走了。
他接過血書,先是一目十行地讀完,又不敢置信地重頭通讀了一遍,還是震驚的難以加復(fù)。
“這,這……馮廠臣,這上面寫了不少你的曾經(jīng)往事,你要作何解釋?”
閔裕不知是驚還是氣,捏著血書的手直抖,但馮永昌畢竟是他寵愛的廠臣,他并不能因此而治罪。
“陛下,可否容臣一讀?”
馮永昌接過閔裕手中血書,平靜地看了一遍,竟浮出了一絲笑意。
“一行禪師的確對臣有恩,臣感激不盡……不過這并不能說明臣與李家滅門案的聯(lián)系啊陛下?!?p> “臣萬萬沒有理由謀害李相,更不談豢養(yǎng)軍隊那等謀逆之事了,還請陛下明鑒!”
風想玉珂
參考朝代為明朝,明朝皇帝往往稱太監(jiān)為“廠臣”、“內(nèi)臣”,所以太監(jiān)也以大臣自居而不是奴才。(來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