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沒良心嗎

　　天氣慢慢地，緩緩地，熱了起來，慵懶的氣氛在這所普通的學(xué)校里慢慢延伸開來。

　　?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柳何惜擺弄著藍色墨水簽字筆，望著窗外。大清早的，教室里全是困頓的哈欠聲，甚至還有著細微的呼嚕音。劉佳瑩坐在講臺前，翻著測試的卷子，時不時點了點一兩個睡覺的人。

　　?很清閑的感覺。

　　?“唉，”耳邊突然傳來響亮的嘆氣聲，就像平靜湖面被投下了一顆石子。

　　?柳何惜默默停了筆，手扶著額頭。

　　?又來了。

　　?“怎么了?”猴子連頭都沒抬一下。

　　?“胳膊疼?！?p>　　?“為什么疼?”周正正抄著作業(yè)。

　　?“打架了?！?p>　　?“為什么打架，”胖子砸了咂嘴。

　　?“為了幫某個小沒良心的。”又來了一遍。柳何惜緩緩?fù)铝丝跉狻?p>　　?劉美涵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了柳何惜一眼。

　　?“小惜惜，你說這話他得說多少遍才能結(jié)束?！?p>　　?“誰知道，”柳何惜咬牙切齒，恨得牙根癢癢。管他的，說的好像全為了我似的，跟他自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一樣。

　　?“都給我安靜點，還想不想上自習(xí)了!”劉佳瑩拍了拍講臺。

　　?底下安靜了會兒。

　　?“唉，”

　　?又來了......

　　?“顧南城!”劉佳瑩生氣了，“別以為你手受傷了就了不起了。怎么，你是為國捐軀了還是見義勇為了，打個架還把你能耐了?”

　　?“老師，我冤枉?！贝蠹胰齼蓛啥急贿@一鬧弄醒了，教室里頓時嘈雜了起來。

　　?“冤枉，你倒說說哪兒冤枉?”

　　?顧南城露出了自己的八顆牙齒。

　　?“因為我，幫助了弱小啊?！?p>　　?“惜惜，惜惜，這個可忍不了，絕對忍不了。”貞子就是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同學(xué)之間互幫互助就挺好的，說什么弱小，太傷人自尊了。”

　　?柳何惜推了推眼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直到前面出現(xiàn)了個人影，一屁股坐在劉美涵的座位上。

　　?“小惜惜，”顧南城眨巴著眼睛，“我想喝水?！?p>　　?柳何惜抬頭，“顧南城同學(xué)，你是手受傷，不是腳受傷。”

　　?“一個手接不了水，要是燙著了就完了?！?p>　　?“你那群朋友不都沒事，讓他們幫你。”

　　?瞬間，那邊豎起耳朵的眾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齊齊睡倒了一片。

　　?柳何惜頓時震驚了。

　　?“小惜惜，你就看在我是為你打抱不平的份上唄?！?p>　　?柳何惜更加震驚無語地看著眼前厚臉皮的南區(qū)老大，只得蹦出來一句。

　　?“你不應(yīng)該是南區(qū)老大，應(yīng)該是南區(qū)無賴才對吧?！?p>　　?接水，買零食，打飯，缺著胳膊看球讓給送水，接小姑娘送的情書和零食后，柳何惜發(fā)現(xiàn)自己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小跟班。

　　?在第三次被擋在前面，幫著后面的人收曲奇餅干后，柳何惜有些飆了。

　　?

　　“顧南城，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的好嗎？”

　　?兩個人站在柳樹下，清風(fēng)吹著，卻還有些悶熱。

　　?“嘗嘗曲奇餅干好吃不，”顧南城坐在臺子上，“你看你，瘦的要死，吃點甜食，別低血糖了?！?p>　　?“顧南城，”柳何惜叉著腰，語重心長，“我很感激你，但是真的有自己的事情?！?p>　　?“快吃，這是手工做的，涼了就不香了?！?p>　　?柳何惜覺得自己臉部的神經(jīng)就快斷裂了，現(xiàn)在的她，真沒有精力像這樣打太極了。

　　?顧南城也是發(fā)現(xiàn)了何惜真有些惱了，扯了扯她的袖子。

　　?“好了好了，最后一次行么。你先把餅干吃了，等會兒真涼了?！?p>　　?四下倒是無人，只是不遠處籃球場上叫喊聲傳了很遠。

　　?顧南城透過鏡片，看著那雙閃著光亮，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

　　?“你確定，不是因為你自己嗎?”

　　?“誰都知道，你現(xiàn)在跟我糾纏不清有點什么。可就是這樣，我還是別人動了。說好聽點是跟我有仇，明白人卻都懂是沒把你放在眼里。南仙顧南城，被北丐的一個小輩動了人?誰見了都會說，”

　　?柳何惜緩緩彎下腰?，“曹思涵沒把你放在眼里吧?”

　　?“可如果就是這樣，你只需要給曹思涵提個醒就夠了，怎么說有些面子還是要給的?？墒悄銋s一鍋端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適。”

　　?柳何惜推了推眼鏡，

　　?“這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你是不是借題發(fā)揮，還用我說明白嗎?”

　　?顧南城心下雖大吃一驚，面上卻是氣得臉都白了。

　　?“小沒良心的，再怎么說都是為你出氣。說這話也太沒良心了吧。”越說顧南城還越來氣了，一把奪過柳何惜手上的水，起身便走了。

　　柳何惜望著前面遠去的慌張背影，取出袋子里的一塊餅干，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來。

　　 “這餅干，還真挺好吃的?！?p>　　顧南城帶著一身的煩躁回了教室，趴在桌子上，下定決心柳何惜不來找他道歉，自己就絕對不會再去她跟前。心里雖是這么想著，可是眼睛卻一直朝門口看。直到柳何惜進了屋，才隱隱收回了目光。

　　?猴子湊到顧南城桌前，顧南城瞅了一眼，用鼻子出了氣，算是發(fā)現(xiàn)了他。

　　“阿城，”

　　“你找我的事兒我都差不多了，”聽到這話，顧南城算是來了精神，爬起來認認真真開始聽了起來。

　　“真羨慕他們男生，一天到晚不用肚子疼，還有那么多小秘密可以分享?！必懽尤嘀约弘[隱抽痛的小腹，幽怨地說道。

　　“肚子還疼么，”柳何惜推了推自己的保溫杯，“我這里還有溫水，挺燙的，你喝一點。”

　　“還是惜惜疼我，”貞子報以真誠的微笑，卻又小聲嘟囔著，“不像某些人，一天就是打游戲。”

　　“打什么游戲？”劉美涵一個急回頭。

　　“看你題吧，”貞子沒好氣到。突然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話說，宋銘呢，我怎么今天沒見到她?！?p>　　“據(jù)說家里有事，請長期假了。”周正從外面打球回來，一身汗味，貞子皺著眉頭，一臉嫌棄。

　　“我剛路過辦公室聽見的。”周正笑嘻嘻地用衣服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惹來貞子好幾個白眼。

　　“拜托，你能不能講講衛(wèi)生？”

　　柳何惜陷入沉思，想起宋銘的長期病假，她朝著顧南城的方向看了過去。顧南城正跟猴子談著事情，表情很是愉快，而嘴角揚起的笑，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柳何惜收回了目光，

　　關(guān)她什么事呢。

　　宋倩顫抖著踏進了家門。

　　沙發(fā)上坐著的人，一襲黑衣，西裝革履。

　　她不認識。

　　看著家門口站著的兩個人，看著家里多出來的五六個人，看著跪在沙發(fā)前的父親。

　　她仍舊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她雖然仗著自己漂亮結(jié)交許多公子哥，可她的父親實際上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家里住的甚至是老居民樓。

　　從沒有人抽煙的家里，卻突然煙霧繚繞。那人轉(zhuǎn)過頭，看著宋倩，拿掉了嘴邊的煙，

　　宋倩突然打了個冷顫。

　　“宋小姐，不愧是潘女士之后，果然有沉魚落雁之貌啊?！?p>　　跪在地上的宋父突然抱住那人的腿，“求求你，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的，再給我=一個月，就一個月，求您了。我女兒還在上學(xué)，求求你，她只是個孩子，求求你，求求你?！?p>　　“誒呀宋先生，您太見外了，”嘴上雖說著禮貌，可光亮的皮鞋卻蹭了蹭宋父的臉。

　　“這本是潘女士在我這里賭博欠的錢，跟你關(guān)系可不大，你們畢竟離婚了的?！?p>　　“可潘女士上面寫了，如果出現(xiàn)任何問題，可以找她的女兒宋小姐的。畢竟當(dāng)初，法院是把宋小姐判在了她的名下嘛?！?p>　　那人抽出腳，“您看，我給宋小姐找個來錢的法子，按照宋小姐這身形，不出一個月這錢就回來了，怎么樣？”

　　宋倩什么都明白，眼底深深的絕望暴露無遺。她想找自己認識的公子哥，可是她也清楚地明白，那些人當(dāng)初跟她玩，只不過是看在顧南城的面子上，以為她是顧南城的女人！

　　可現(xiàn)在，她把顧南城得罪了個徹底。而劉宇，徹底像個傻子愿意為自己的人，也已經(jīng)幫不了她了。

　　 “說了？”

　　“說了?！焙镒狱c了點頭，笑著講，“沒想到那姓潘的真沒良心，都說虎毒不食子，為了自己跑路，那么輕易就讓自己女兒背鍋。不過要不是你找人，那邊肯定還能找到姓潘的?！?p>　　顧南城點點頭，“宋倩這回可把我當(dāng)猴耍，我可不想讓她好過?！?p>　　“那姓潘的？”

　　“過段時間，她肯定還會出來賭。這回有人給她擦屁股，她能忍得??？不過那一次，”顧南城冷哼了兩聲，

　　“可沒人能幫她?！?p>　　兩人相視一笑，許久才停下。猴子拍了拍顧南城的肩膀，語重心長。

　　“不過阿城啊，你這回這么一大動，可真讓我對柳何惜有點刮目相看啊?！?p>　　 雖然說柳何惜只是一個借口，一個顧南城干自己事情的借口?？墒煜ゎ櫮铣堑娜硕贾?，顧南城這次這么大的怒火，絕對有一半是因為柳何惜。

　　否則，他絕對不會匆忙到讓自己受傷。不論結(jié)果是否相同，速度都不會這么匆忙，這么快，這么，

　　大張旗鼓。

　　顧南城轉(zhuǎn)過頭，看著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的柳何惜，恨得牙癢癢。

　　小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