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也是有脾氣的人,說是生氣,絕對不可能先低頭。兩個人硬生生兩周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宋銘辦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貞子過完親戚劉美涵接著,兩個人都沒有任何的交集。
全班的人都一個接一個發(fā)現(xiàn)了異常,尤其是顧南城的一群兄弟們,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低氣壓的氛圍一天比一天重,都有些喘不過氣。
柳何惜這邊卻是云淡風(fēng)輕,好像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過似的。
貞子受了別人的托付,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戳了戳柳何惜的肩膀。正是英語課上,柳何惜只能壓低聲音。
“怎么了?我還要聽課呢?!?p> “聽什么課啊,就你那英語水平,你聽得懂嗎?”
“現(xiàn)在又沒人能幫我,我不自己學(xué)學(xué)只能更差?!?p> “你還說,”貞子提高了一分貝聲音,“你跟阿城怎么回事啊,前段時間不是還好好的么。怎么,吵架了?”
柳何惜推了推鏡片。“沒有啊,”
“什么沒有,你當(dāng)我們是瞎子啊?!必懽影欀碱^,看著沒有一點面部變化的柳何惜?!扒岸螘r間,他對你上心成什么樣子你還不知道?現(xiàn)在,整個南區(qū)誰不知道你柳何惜啊,”
“怎么沒幾天,這就不說話了?”
柳何惜望著黑板,“這不正常么,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才是最應(yīng)該的吧,從一開始,我就沒想著有什么交集,現(xiàn)在這樣,落得清閑?!?p> 貞子被懟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眨巴著眼睛,撓著自己的后腦勺,小聲嘟囔著。
人家都想跟阿城有點聯(lián)系,怎么就你還巴不得離遠一點。
離教學(xué)樓有些距離的實驗樓的男廁所,一直都是男孩子最喜歡的吸煙場所。
正在放水的兩個男生隔著一個水槽,自顧自地開始聊天。
A君:“最近學(xué)校里面事兒挺多的,很久都沒有過這么有趣的情況出現(xiàn)了?!?p> B君:“哈哈,可不是一班的城哥,只有他才能整出來這么多事?!?p> “是啊,北區(qū)曹思涵現(xiàn)在徹底沒了火,也不知道北區(qū)后面是怎么辦。不過東邊自從李小河不知道去哪之后,一直群龍無首,一盤散沙。”
“放屁,你要是不知道就別講。東區(qū)少了老大,二把手還在呢,什么群龍無首,還說個成語。非不非?”
“哎呀,誰有心思管別的學(xué)校啊。可是我最近倒是聽說,咱們老大對于前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目標已經(jīng)沒了興趣啊?!?p> C君熄滅了煙,一臉興奮地加入了他們的話題?!笆前∈前?,我早就聽說了?,F(xiàn)在那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p> “廢話,”A君提著褲子,“那女的我瞧見過,長得一般,就那么回事。也不知道這顧南城是怎么想的,還喜歡那種女的。”
話剛說完,砰得一聲,眾人身后的廁所隔間就被打開了。周正指尖夾著火,往前走了兩步,吸了一口,扔到了池子里。
眾人沒有任何一個敢說話,燕雀無聲地看著周正緩緩走向盥洗室,打開水龍頭緩緩沖洗著雙手。水流交替著從手指尖劃過,聲音不大,卻在一向嘈雜的廁所里凸顯了出來。
默默無聲,直到洗完了手,周正講話。
“都是爺們,怎么也學(xué)著背后嚼人舌根子。”周正甩了甩手上的水漬,“人家自己的私事,”
“關(guān)你們屁事。”
出了門,周正靠在窗邊又點起了一根煙。渾濁的煙霧緩緩升上天空,慢慢暈散開來。
周正皺了皺眉頭。
“這兩人,最近搞什么呢?!?p> 湊著這個事兒,周正顛著顛著跑去找了顧南城。周正倒是毫不避諱,直接就問跟新同學(xué)什么情況。顧南城吊著胳膊,從鼻子里出了一口氣。
“沒什么,”
“沒什么你突然不理人家?”周正賤賤地笑了,“前段時間不知道是誰那么心急火燎的?!?p> “MD你說夠了沒有,”顧南城拿著好的那只手砰一聲拍了桌子,“一個小沒良心的就夠了怎么你還想干什么?跟她一起氣我?”
周正倒是不害怕,繼續(xù)傻呵呵笑著?!皢?,怎么,小何惜對你做的不領(lǐng)情?”顧南城抬頭瞪了周正一眼?!靶『蜗悄隳芙械模俊?p> “好好好,”周正擺擺手,“原來這么叫也沒見你急啊,現(xiàn)在脾氣這么爆?”
顧南城伸手想打周正,周正連忙說道:
“好了好了,不說新同學(xué)了,再聊聊,生日打算怎么過?”
“何惜啊,”貞子搖晃著柳何惜的胳膊,“阿城的生日會你去不去呀?!?p> “生日會?”柳何惜擰開水瓶,“我不知道這事?!?p> “那你現(xiàn)在不是知道了嘛,去不去,咱倆一起?”貞子繼續(xù)晃著。柳何惜搖搖頭,“不去,本來就不熟,再說人家也沒邀請我,去什么。”
“誒呀,你倆還不熟?”貞子撇了撇嘴,“好姐妹,你就陪我去唄。我害怕沒有一個人認識的,”
“班里那么多同學(xué)你還怕什么,”
“可是女生我認識的不多啊,咱們班跟阿城熟的就沒幾個,阿城叫去的就只有幾個,我都不熟。美涵還要去拔牙,你不去,我就真的尷尬死了?!?p> 聽這話。柳何惜心頭倒有一絲不愉快。誰都請了卻真的沒有叫過自己,連事知道都不知道。可一轉(zhuǎn)念不舒服就消失不見了。柳何惜想得明白,兩人本就不熟,新鮮感過了,再加上在自己這里碰了釘子,怎么可能邀請自己呢。
找了百種借口,柳何惜拒絕貞子的邀請。貞子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翻過身后腦勺對著柳何惜趴了下來。柳何惜微笑著搖了搖頭,繼續(xù)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貞子從抽屜里掏出手機,悄悄發(fā)出一條消息。
失敗了。
上學(xué)的時光總是匆匆流逝,重復(fù)相同的事情:疲憊地起床,胡亂塞著早飯,匆匆趕到學(xué)校,恍惚著聽課,迅速地拿著書包沖出教室......直到了周末。
柳何惜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出去晨跑。大汗淋漓地回到了家,柳母已經(jīng)早早起來做好了早飯。柳母招呼柳何惜吃飯,柳何惜看了一眼飄著熱氣的白粥,搖了搖頭。
“謝謝你,但是不用了,我剛在外面吃過?!逼届o地說完這句話,柳何惜沒有理會柳母的表情,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柳母低下頭,在圍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漬,敲開了自己臥室的門。
“孩兒他爸,吃飯吧?!?p> 柳何惜拿起桌上震動不停的手機,接了電話。
“喂?”
“惜惜,惜惜,你怎么才接電話啊。”一旁是嘈雜的噪音,時而還能聽見汽車鳴笛的聲音?!拔沂秦懽?!”
柳何惜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半?!拔抑?,有什么事情嗎?”
“啊,是呀。你今天有事嗎?咱們劉老師不是說要提前考慮分班的問題嘛,所以我找了一個講座,你要來聽嗎?”
柳何惜有些猶豫,她看了看桌子上堆著的作業(yè)。貞子卻依舊說個不停,嘟嘟囔囔得。
“惜惜,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是名校的老師,而且因為是我爸的朋友,所以免費給了我們家兩張票,讓我媽帶著我來聽。這不,我媽出國去了,我爸也臨時有事,我就叫你了。”
柳何惜想了想,“這,那現(xiàn)在是不是有點早啊?!?p> “不急不急,”貞子在電話那頭聲音突然小了許多,過一會才貼近了話筒,“是下午六點多的講座,你先寫作業(yè),咱們下午見啊?!?p> 柳何惜覺得有些奇怪,她坐下來打開書。“可你現(xiàn)在在外面干什么?”
“切,我能干什么啊,我一個學(xué)混子?!必懽有α藘陕?,“要不是我爸的朋友怕給我爸打小報告,我才不去呢?!?p> 柳何惜心安了一些,最終是答應(yīng)了。
出門的時候,柳何惜還看見了正在拖地的母親,母親拖地的姿勢有些奇怪,拿起拖把總是拖不到一些拐角的灰塵。柳何惜站在門口盯著看了很久,最終跨過了拖把,走到了門口。
“要出去嗎?”柳母直起腰。
“嗯,”柳何惜換上鞋,打開了門。
“你拖把裝反了?!?p> 柳何惜站在飯店門口,看著笑盈盈的貞子,緩緩舒了一口氣,把自己心中的憤怒努力排出去。
她就知道,這個家伙沒安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