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很憤怒。
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疼痛灼燒著他的神經。他怒視著戴恩?西蒙,眼神如刀。
然而戴恩爵士對這些無形刀劍絲毫不懼——對他來說,或許只有鋒利的精金劍才能讓他產生些許畏懼感。
在戴恩向他發(fā)起決斗時,他很意外。
但仔細想來,這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身為大軍統(tǒng)帥,在軍隊臨進開拔之前鬧出這種笑話,而且還有友邦公主看著,造成的影響極其惡劣。
回去之后,他不光要承受怒龍城公爵的怒火,估計連國王那邊也會讓他好看。
但,眼下他選擇了“為愛而戰(zhàn)”。
盡管怒龍城損失了一個和門當戶對的貴族聯(lián)姻的機會,卻也盡量做到了止損,挽回了些聲譽。
更重要的是:他為這荒唐的行徑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都是因為“神圣”的愛情??!
去他媽的“神圣的愛情”!
高非深知這所謂的“為愛而戰(zhàn)”,不過是上位者糊弄大眾的玩意。
如果真有所謂“神圣的愛情”,為什么只允許王子可以向灰姑娘的未婚夫挑戰(zhàn),卻不允許平民向公主的未婚夫挑戰(zhàn)?
不過就是在初夜權廢除之后,那些齷齪的家伙為了給有權勢者強搶民女提供的合法的外衣而已。
高非原本以為自己看穿了戴恩的目的。
開戰(zhàn)之初,他就打定主意:隨便過兩招之后,他就假裝不敵敗降。
畢竟他犯不著和戴恩死磕。
然而當兩人靠近時,戴恩低聲對他說了一句話。
“勝可活,敗則死!”
這句話他很熟悉。
前世的西幻巨著《冰與火之歌》第一卷《權力的游戲》的核心語:在權力的游戲中,要么勝,要么死,沒有中間地帶。
但,在這場決斗中,也要不勝即死嗎?
高非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
現(xiàn)在的事實是:你這混球搶了手下封臣的未婚妻(雖然實際上是我故意設計讓你喜當?shù)?p> 現(xiàn)在你他媽的還要仗著劍術比我好,要殺了我?
這還能忍?
不能忍,當然不能忍。
再忍下去,命都沒了!
這時,戴恩又是反手一劍,從高非的右側對著他的腦袋平砍過來。
高非咬了咬牙,舉起手中滿是缺口的劍,迎了上去。
一聲脆響。
早已傷痕累累的鋼劍不堪重擊,發(fā)出一聲呻吟,斷成了兩截。
精金劍去勢不減,徑直向高非的頭劃去。
高非大驚,電光火石之間,匆忙低頭。
金鐵相交,發(fā)出鏗鏘的聲音。
盡管躲過了致命一擊,但戴恩的精金劍還是削斷了他頭盔上高聳的龍翼。
瓦妮莎公主發(fā)出一聲尖叫。
“暫停一下,去換把新劍,重新再來打過!”戴恩爵士洋洋得意地看著他,“不要想著偷偷溜走哦!”
高非一言不發(fā)。
他退后幾步,身后一直密切關注著戰(zhàn)局的侍衛(wèi)隊長馬丁立刻關切地靠近。
“少爺,您沒事吧?”他抽出自己的佩劍,遞給了高非,“用我的劍吧。”
說完,他恨恨地盯著戴恩爵士,往地上“啐”地吐了口吐沫。
高非接過鋼劍。
偷偷溜走?
當然不會。
腳底抹油,不如劍上抹油。
他已經對戴恩動了濃濃的殺機。
“來人!”他大喊了一句,“拿一個沒有點燃的火把過來!”
馬丁聞言,雖是不明所以,卻也立刻親自從一個士兵手中取下了一個未曾點燃的火把,遞給了他。
高非接過火把,在鋼劍的兩側仔細地擦拭起來。
他的操作讓旁觀的眾人看得莫名其妙。
“你在干什么?”戴恩爵士疑惑地問。
高非不答。
來回擦拭了幾遍之后,他確信鋼劍上已經沾上了足夠多的油脂,便將火把還給馬丁,接著走了兩步,到一個舉著火把的侍衛(wèi)面前,將鋼劍放到了火光上。
“呼啦”,鋼劍上冒起了熊熊火焰。
戴恩啞然失笑。
“我還以為你要做什么呢……原來是這么花里胡哨的玩意?!彼瘟嘶问种械木饎Γ?p> “你難道沒聽過那句話嗎?‘真金不怕火煉’。何況我手中的還是精金劍?!?p> “你的劍雖然是精金劍,但閣下不過是肉體凡胎,并非真金!”高非回敬道。
戴恩爵士冷笑了一聲,揮舞著精金劍和三角盾牌,攻了上來。
高非迅速移動腳步,躲開他的第一劍,隨后予以還擊。冒火的鋼劍呼嘯著,火苗如長毛狗的毛發(fā)一般被風吹得向后倒伏,卻在兩劍相交、由動轉靜之時驕傲地再度挺立。
火星四濺。
戴恩揮盾砸向高非,同樣被高非用盾牌擋住。
兩人劍盾交接,彼此都在拼命地施加力量,將劍刃壓向對面。
“你的火不頂用?!贝鞫鞫⒅叻堑难劬φf。
“你很快會品嘗到我的‘怒火’!”高非冷冷地迎著他的目光說。
戴恩猛地發(fā)力,劍刃向高非這邊移動了一小段距離,“你的‘怒火’?哈哈,對我來說不值一提。黃金巨龍怎么可能會懼怕區(qū)區(qū)一條小蛇的怒火?”
高非暗暗使勁,頑強地將劍刃推回原位,“就憑你,也配自稱為龍?”
兩人齊聲大喝,向前猛推。反震之力將他們二人同時向后推開。
站穩(wěn)腳步后,他們又斗在了一起。
高非挽了個劍花,劈向戴恩,與此同時,他伸出食指,貼在劍身與劍柄交接的地方。
那個地方有火苗在燃燒,然而高非毫無感覺。
在戴恩舉盾擋住他的火劍之時,他催動魔法,悄悄地發(fā)出了一朵小巧玲瓏的火球。
火球借著燃燒的火劍的掩護,在眾人毫無察覺地情況下貼上了盾牌。
盾牌上原本包裹著鐵皮,但幾番鏖戰(zhàn)之后,盾面已經裂開了好幾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干硬橡木。
火焰很快在橡木盾上燃燒起來。
戴恩甩了兩下盾牌,發(fā)現(xiàn)火苗越燒越旺,皺了皺眉頭。
他想把盾牌取下,但高非并不愿放棄這個大好的進攻機會?!班оА眱蓜Γ瑢χ笨扯鴣?。
他只好繼續(xù)暫且不管冒火的盾牌,凝神抵擋對手的劍招。
不得不說,戴恩的劍術的確高超。
如果單拼劍術的話,高非真的很有可能命喪于此。
但盾牌冒火,讓他感覺有點著慌。
他深吸一口氣,向高非連續(xù)遞出三劍,將其逼退,隨后自己也迅速后退了幾步。
接著,他轉動精金劍,割斷了將盾牌固定在他手臂上的套索。
盾牌失去了束縛,噗通落下,在地面上兀自燃燒。
“我該多謝你,如果不是你把這盾牌砍著了火,我也不會想著丟掉它?!彼俸僖恍?,
“你的實力并不強。對于我來說,有盾牌反倒是個累贅。
現(xiàn)在,棄掉這個累贅,我的速度會比之前更快,你可要小心了!”
說完,他揮劍撲了上去。
他感覺優(yōu)勢很大。
高非舉盾擋下他的劍,反手刺出一劍,目標直指戴恩的面門。速度并不快。
戴恩輕松地回劍擋住了他的劍,并順勢上挑。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驚奇地看見:一朵橙紅的火苗從對手劍上跳舞的火焰中飛出,直撲他的雙眼而來。
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眼皮之上,陡然傳來一陣火熱。
那一刻間,他感覺仿佛被人用燒紅的烙鐵印在了臉上。
他忍不住想放聲慘叫。
但高非炙熱的火劍掠過他的喉嚨,阻止了他的叫聲。
他猛然用左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張開嘴,似乎想喊叫出來。
但卻發(fā)不出聲音。
鮮血從他的鋼鐵指套間汩汩流出。
精金劍率先離開他的掌控,無力地跌落到地面上。
片刻后,他先是半跪在地,隨后向左側一歪,撲通倒地。
高非緩步上前,伸出一只腳,踩在了他的臉上,輕輕地擰了一擰。
戴恩?西蒙臉上燃燒的火焰熄滅了。
與之一同熄滅的,還有他的生命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