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恩爵士的敗亡顯然出乎大部分人的意外。
驚呼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瓦妮莎捂著嘴巴,盯著傲然挺立的高非,心中贊嘆、佩服、憂慮等情緒混雜在一起。
我知道他不會喪命于此。他也的確活著。
但沒想到他會將戴恩爵士斬殺。
以這種方式。
燃燒的火劍,掩護著隱秘的火魔法。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暴露出自己的秘密。
她看到怒龍城的教頭霍克爵士跑上前去,跪倒在地,試圖扶起自己的少爺,然而卻徒勞無功。
“公主殿下。”莉莉絲急促的聲音自身旁傳來。
“什么事,莉莉絲小姐?”瓦妮莎看著她的臉。
火把下,那張臉忽明忽暗?!澳闶潜贿@場面嚇到了嗎,親愛的?”
莉莉絲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殿下……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公主殿下??煞褡屛覀儐为氄勔徽??”
瓦妮莎有些驚訝。
“當然,莉莉絲小姐。”
接著,她牽住了對方伸過來的手,在所有人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已經(jīng)死去的戴恩爵士身上的當口,悄悄地回到了莉莉絲的帳篷。
將侍女們打發(fā)到外面守門后,莉莉絲紅著眼睛握住了她的手。
“我親愛的公主殿下,您一定要幫幫我……如果您不肯幫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瓦妮莎將空著的一只手緩緩地放在她緊張到僵硬的雪白玉手上,輕輕拍了拍,
“對于戴恩爵士的死,我深感難過。親愛的莉莉絲小姐,請節(jié)哀!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請盡管開口。若我能辦到的話,一定不會推辭?!?p> 聽到這話,莉莉絲似乎松了一口氣。
“您真是太好心腸了,公主殿下!”她垂淚欲滴,“您知道的,公主殿下。
關(guān)于這次‘為愛而戰(zhàn)’,我是無辜的……包括之前的事——一切都是戴恩爵士強迫我的!”
全都是被迫的?
瓦妮莎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想暗暗發(fā)笑。
據(jù)我所知:你應(yīng)該是半主動、半被動的吧?
半被動,是因為“奪情之吻”的藥效發(fā)作;半主動則是自己心懷鬼胎。
但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
于是她假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噢,我的天哪,你是說:戴恩爵士居然強迫你做那種事?”
莉莉絲傷心地點點頭。
“這怎么可能呢?”瓦妮莎說,“身為封君的兒子,他再怎么不識大體,也不至于在這緊要關(guān)頭對封臣的未婚妻下手?。?p> 而且,當時你為什么不大聲呼喊求救呢?”
“我不敢,也不能夠?!崩蚶蚪z悲傷地搖頭,“您也知道戴恩爵士的為人,公主殿下。
他是個色膽包天的家伙,為了滿足色欲,他可以使出很多卑劣的手段。若不是他脅迫我,我怎么可能會屈從?”
“恕我冒昧,親愛的莉莉絲。”瓦妮莎好奇地看著她,“他都用了些什么手段來脅迫你呢?”
“首先是您送給他的那張欠條,公主殿下?!崩蚶蚪z說,
“高非實際上只得到了一箱財寶,我敢以天父、圣母和冥神的名義發(fā)誓!
您知道,兩箱財寶,相當于兩千金幣的欠債并不是個小數(shù)目,高非爵士的領(lǐng)地一年的收入才不過是一千金幣……
您離開之后,戴恩爵士便以此要挾,要我……陪他睡一次!
否則他將立刻要求高非還錢,不得拖欠!”
“噢,如此說來,這場災(zāi)禍,是我引來的了。”瓦妮莎冷笑了一下,
“實在是抱歉,莉莉絲小姐。我的目的是和怒龍城公爵搞好關(guān)系,倒是沒有想到他會利用這欠條對你做出這種事。”
莉莉絲趕忙搖頭。
“不,不是您的過錯,我不是那個意思,請相信我,公主殿下!”她惶恐地說,
“我的意思是:這場災(zāi)禍,源于無恥好色的戴恩爵士一直對我存著覬覦之心,您為了和他打好關(guān)系,無意間提供的欠條剛好給了他一個發(fā)難的借口,完全沒有責怪您的意思……”
“所以你就答應(yīng)了?”
“不,我沒有!”莉莉絲斬釘截鐵地說,
“我怎么可能為了區(qū)區(qū)兩千金幣出賣自己的身體?我不是那種女人!”
不,你是!瓦妮莎想。
“所以,戴恩爵士見到威脅無效,便對你用強了?”她問。
莉莉絲搖頭,美麗的大眼睛流出兩行熱淚。
“我嚴厲地拒絕了他,沒想到:他緊接著便用高非爵士,我未婚夫的性命威脅我……”
“請原諒,莉莉絲小姐?!蓖吣萆滩蛔〈驍嗔怂?,
“除了‘為愛而戰(zhàn)’的決斗之外,我不明白戴恩爵士可以用什么方式威脅到高非爵士的生命。
雖然怒龍城公爵是鷹歌城的封君,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對待封臣,尤其還是這種搶親殺人的勾當——他這么做絕對會引起眾怒的。
如果他真的一開始就有這個心思,根本不必脅迫你,直接宣告他愛上了你,然后對高非爵士發(fā)起決斗就可以了,何必繞這么大的圈子?
恕我直言,你有些……太傻了!”
“不,你不明白,公主殿下!”莉莉絲辯解道,
“他根本就不愛我,他想得到的只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心。
所以他一開始根本就沒想過‘為愛而戰(zhàn)’!”
“抱歉,我真的不明白,除了‘為愛而戰(zhàn)’,他還能有什么方式光明正大地殺掉高非爵士而不引起他人的懷疑?!?p> “他有的?!崩蚶蚪z說,“他告訴我:如果我不從,他就命令高非明天隨他一起出征矮人山脈,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才能回來與我完婚!”
“那也頂多是晚上一陣子結(jié)婚而已……”
“但戴恩爵士并不這么說?!崩蚶蚪z雙手捂臉,
“他殘酷地說:‘戰(zhàn)場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
我無法保證高非爵士會不會什么意外,喪身于矮人之手!’”
瓦妮莎一時無語。
真是太無恥、太陰險了。
她望著抽泣不止的莉莉絲,忍不住將這句心里話說了出來。
“真是太無恥、太陰險了!”
“是啊,公主殿下。”莉莉絲垂淚道,
“我們都低估了戴恩爵士卑鄙無恥的程度。”
不,我說的是你,莉莉絲小姐。瓦妮莎想。
你的無恥程度,和我制定這計劃的陰險程度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