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墨茫然抬起頭,好一陣才想起來自己是雙花堂主,但還是咧嘴笑道:“善人,救人應該找官府,找不到官府也該是找地方上的好漢豪杰,而我只是個乞丐誒……”
歪脖子大漢道:“可你不是一個普通的乞丐,你有本事,想做事,敢做事。”
李夜墨摟著花子,二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般酸臭,誰也不會嫌棄誰,“善人,你還是不了解乞丐,我們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幫得了誰?只有人幫我,沒有我?guī)腿?。當然,若你只是教我提水劈柴,還是做得的。”
“李堂主,你果真是這樣想嗎?若是果真,便是我認錯人了。”
歪脖子大漢眉頭一皺,“乞丐又怎么樣?這天下間不論你吃什么,穿什么,是什么,一個義字還能寫出兩般來?即使是金銀都腐敗,人心所念也該是亙古不變。心中頂天立地的人,就算是躺著也比旁人站著高大,更別說丐幫本就是三幫之首,其中必有真正好漢,豈能盡是群受人接濟的吃米蟲?”
李夜墨扶著斑駁土墻,坐直了幾分,神情嚴肅,“漢子,你到底是誰?聽你這話,可不像個尋常賣餅的?!?p> 歪脖子大漢壓低聲音,“李堂主,當真不記得故人了嗎?”
“我做乞丐之后,一直是你給我吃的,我感激,但故人還談不上吧?!?p> “說晚了些,我們相識在這之前……”
“之前?我做堂主后,見過許多江湖人?!?p> “還要更早些!”
李夜墨仔細去看歪脖子大漢的臉,卻是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歪脖子大漢直接點破道:“李堂主可還記得壟頭縣賣餅的阿大?”
李夜墨霎時間回憶涌上來:多年前他在江湖游歷,聽聞壟頭縣清正公李冰,解救百姓于饑荒,因此得罪了當?shù)睾兰?,被陷害砍了腦袋。他無事做,便到壟頭縣查訪,碰巧遇見歪脖子的賣餅阿大,二人在一起喝了不少酒。據(jù)這位阿大說他就是被陰司陽判許湯妙手救下的李冰。
只是……只是當年,阿大說話含糊不清,像是嘴里含了顆大棗,模樣也不是如今的模樣。
當年的阿大,雖然衣著寒酸,又總低著頭,但面容粗獷豪放,目光炯炯有神,好似塊裹著泥的璞玉,一眼就能看出不凡,若不是如此,李夜墨也不會生出結交的心思。
而面前這個歪脖子大漢若真是當年的阿大,漫長歲月真是將玉質全都雕琢去了,只剩下了一塊普普通通的泥巴,少了銳氣,多了幾分市井圓滑,整張臉的鼻眼都好似重新捏過了一般,大變小,圓變方,除了同樣歪著脖子,看不出一點從前痕跡。
李夜墨站起身,向阿大拱了拱手,“故人所托,不敢不應,咱們換個說話的地方?”
花子也湊過來道:“兄弟剛做乞丐,說得不對,陶朱城里有困難找乞丐,既然是遇到麻煩,花子我也來搭把手。”
李夜墨按住花子肩頭,揶揄道:“我是作為雙花堂主幫忙,你一個乞丐能做什么?來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是丐幫的?!?p> 花子嘻皮笑臉道:“天下乞丐是一家,我只要大喊一聲,滿城的乞丐都是幫手。老兄,你所說的丐幫,有這個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