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花月和尚起得很早,頗有些垂頭喪氣,隔壁房間已經(jīng)空了,他的房門卻沒被人敲響。
卷著僧袍到客棧后院水井旁,花月和尚正打算簡單洗漱,抬眼看見李夜墨和鐘曉并排坐在對面二樓的橫欄上說說笑笑,二人看見他,一同笑著和他招手。
“早呀,花和尚!”
鐘曉扔來一個紙包,熱乎乎的,“素餅,客棧自己做的,你快些吃,吃完我們就出門了?!?p> 花月和尚摸著紙包,愣了愣神,忽然咧嘴一笑,“小僧還以為你們先走了。”
李夜墨拉著鐘曉從橫欄上一躍而下,身形猶如落葉,踩踏著虛空緩緩釘在地上。
在和尚胸口捶了拳,李夜墨做了個鬼臉,“說什么呢,我們是朋友了嘛,自然就不會再把你丟下了,我和曉兒都是很講義氣的!”
鐘曉點(diǎn)了點(diǎn)頭,“過去聽了江湖傳言,誤把你當(dāng)成壞人,所以才不愿意親近你,聽了你的解釋,才知道江湖傳言又落了空,那我們是可以做朋友的?!?p> “可惜你的藥引子還要繼續(xù)找,我們兩個你等不著,沒有化解相思的方法,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李夜墨攤了攤手,笑道:“你綽號花月和尚,不是個采花賊,是個癡情和尚,真的很難說得過去!”
花月和尚哈哈大笑,“李堂主,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流連表面,自然不見真我!”
“我補(bǔ)充一點(diǎn),不要和臭李夜墨說佛?!?p> 鐘曉舉著手,跳到二人面前,輕輕踢了踢李一墨的腳踝,“這家伙不是有悟性,是沒有定性,叫他裝乞丐他就做了真乞丐,你和他講佛,他明天可就出家了!”
李夜墨摟過花月和尚,揶揄道:“度我出家,也要是個靠譜的和尚,花和尚喝酒吃肉,心里想女人,佛祖沒有怪他,我瞧佛祖就不怎么靈!”
“呸呸呸!”
鐘曉吐了三下,“不敬神明,會倒霉的!”
花月和尚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笑道:“敬神如神在,不敬也不怪,佛祖倒也沒有這么小氣?!?p> 三人收拾妥當(dāng),客棧的跑堂幫忙將木板門一條條挪開。
鐘曉蹦蹦跳跳走在最前,跨出一步,回頭招呼著二人趕快跟上。
一道雪花般白湛湛的刀鋒,倏倏倏倏,沿著一條條木板縫隙快速滑過,好像一條白蛇,從一旁斜刺出來,直直扎向鐘曉的心口!
“當(dāng)心!”
花月和尚被白蛇晃了眼,心中警覺,立刻張開五指,猛然將整個身子撞向還未揭開的門板,足足有二指厚的門板被通通撞折,連同外面持刀的人也被撞退好幾步。
李夜墨也沖上前,抱住鐘曉,攔在她和偷襲者之間,轉(zhuǎn)過頭去看,卻見一個不足三尺的侏儒,衣著破爛,手持一柄雪亮短刀,壓低身子伏在地上,滿臉戒備。
侏儒有兩把刀,現(xiàn)如今只有一把在手,另一柄刀已經(jīng)刺進(jìn)了花月和尚的小腹。
鐘曉的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走進(jìn)江湖后,她不是沒想過有人會害她的命,只是她從未想過,這個想要她命的人,會是她的朋友——鉆天鼠蔣欽!
“和尚,你沒事兒吧!”
李夜墨九解已經(jīng)捏在手里,快步跳到花月和尚身邊,看到他小腹的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再看向蔣欽時,眼中已是殺意縱橫。
“別傷他,世人過得苦,做錯了事,也該給他悔改的機(jī)會?!?p> 花月和尚拉住李夜墨,蒼白了幾分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目光溫柔望向蔣欽,“施主,你心中有什么怨恨?”
蔣欽對他這問話也是始料未及,愣了愣神,轉(zhuǎn)頭就逃,一邊逃一邊收縮骨骼,幾步之后,便如貓一般嬌小了,沿著墻腳快速鉆進(jìn)了一個狗洞,消失不見。
“曉兒,這人是不是……”
李夜墨沒敢說出那人的名字,那人救過他的命,在九江門和青城山時,對鐘曉也多有照顧,這種好朋友遇到本該把酒言歡,可他為什么會提著刀來殺曉兒?
鐘曉才回過神,目光還有些飄忽,“他就是鉆天鼠蔣欽……我的朋友……”
只是沒有時間留給鐘曉思考這些了,花月和尚小腹已經(jīng)涓涓流出血來。
李夜墨攙住花月和尚,將他又扶回客棧,本想叫鐘曉去請大夫,可看她狀態(tài)不對,想到逃走的蔣欽,也怕曉兒出去再遇到危險(xiǎn),掏出一塊銀子,請跑堂的趕緊去請大夫。
客棧掌柜瞧見自己的客人滿身是血的坐在大堂里,請他們到房間里去,又喚來人將地上血跡打掃干凈,口中連呼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