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使著九節(jié)鞭,一個使著短棍的人著地滾進,來到玉面狐的下盤。玉面狐飛腳去踢那使短棍的武士的手腕。那武師早有預備,一看玉面狐反擊,立刻收手后退。玉面狐一腳已經(jīng)踢中那使九節(jié)鞭的武士的左肩。她才一爪往那武士的喉間抓取,只覺左臂劇痛,身子不由得往外移出。玉面狐過于輕敵,她的左肩被死士的手臂掃中。玉面狐待要出手,左臂酸麻抬不起來。小玉又叫聲:“師父,砍他的脖子?!庇衩婧渌嚫邚?,一聽小玉這么喊,立刻醒悟,這些死士的脖子是他們的破綻所在。玉面狐身子斜斜躍起,一掌劈在那死士的脖子上。那死士的頭顱應手落地。
這時又有兩具死士攻向玉面狐,玉面狐心想當年這湘西死士橫掃湖廣,果然名不虛傳。十幾位地方好手跟在死士后面,伺機待發(fā)。玉面狐收起對這些江湖人士和死士的小覷之心,她腳下邁步,往左走了兩步,一掌又往一具死士的脖頸上劈落。死士后面的一個人出刀格擋,玉面狐反手去抓那人的手腕奪刀,那人鬼頭刀早已收回去了。玉面狐閃身避過死士的一戳,正待進擊。忽聽得魏忠賢撕心裂肺的叫一聲:“玉面狐,你敢對本公出手?活的不耐煩了嗎?”
玉面狐本來無意介入沈宗周和魏忠賢的恩怨,但此時一只腳已經(jīng)踏在沈宗周這邊的船上了。魏忠賢的出言恫嚇卻令玉面狐大大的不悅,魏忠賢素來狂妄慣了,幾句要挾之話倒激發(fā)了玉面狐“我就活得不耐煩了,看你這妖物能對我怎樣?”的想法。玉面狐腳下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她輕功已經(jīng)出神入化,黑影晃處,玉面狐向魏忠賢連下幾記殺招。
沈宗周和魏忠賢單打獨斗,難于應付,這時得到強援。他顧不得和玉面狐的血海深仇,出手雙掌向魏忠賢右肩拍出。玉面狐已經(jīng)是和魏忠賢交過手,知道自己不是魏忠賢的對手,眼見沈宗周雙掌勢大力沉、卻不帶一點風聲,知道沈宗周的武功已經(jīng)是爐火純青的地步了。所謂機不可失,這時的玉面狐和沈宗周都想著先擊敗魏忠賢,余下的事再從長計議的想法。玉面狐雙手一抖,她手腕上的兩個鐵爪狀的武器甩出來,扣在玉面狐的手背上。那鐵爪形如人的手掌骨架,四根精鋼鑄的“手指”指尖往內(nèi)彎曲,鋒銳尖利,長出玉面狐的手指約半尺來長,成叉裝分開。玉面狐清嘯一聲,躍身雙爪往魏忠賢的左邊臉頰上抓過去。
魏忠賢往外閃身,避過沈宗周的雙掌。一手橫掃,來格擋玉面狐的雙爪。他聽風變形,并未理會玉面狐手上帶著“鐵爪”,尖銳的鐵爪爪尖劃過魏忠賢的左臉頰。魏忠賢覺得左臉熱辣辣的疼痛,回頭看時玉面狐雙爪互抓,又抓向自己的面門。魏忠賢看玉面狐招式凌厲,腳下移步,往玉面狐身子左側游走,一手來抓玉面狐的右手手腕,一手來拿手背,這時徑直來奪玉面狐手上的鐵爪,順勢將沈宗周避開到玉面狐身后,使自己免于夾擊。
魏忠賢血流滿面,去抓玉面狐手背的手心又是一陣鉆心的疼痛,想來又是被鐵爪掃中了。魏忠賢舉著袖子擦一下臉上的鮮血,只覺勁風灌耳,忙低頭一避。他頭上的蟬翼冠被沈宗周一掌打落,魏忠賢滿頭長發(fā)披散下來。
玉面狐才要搶攻,卻和魏忠賢那涂滿鮮血、披著長發(fā)、眼光狂亂的猙獰面容打個照面。玉面狐心頭一懾,手下出招稍緩了一下。魏忠賢披頭散發(fā)的也向玉面狐抓了兩把,玉面狐閃身避開,雙爪攻向魏忠賢的肋下。沈宗周的雙掌一先一后往魏忠賢的頭頂劈落。
魏忠賢在兩大高手的夾攻下不住的后退,死士們圍攻幾位護法。遠處的黑暗里亮起許多火把。只聽一人喊道:“廠公,他們的援手來了。”
死士們一時拿不下幾位護法,沈宗周看著和玉面狐連手,就要拿下魏忠賢了。玉面狐怕魏忠賢以后向自己報復,也要擊斃魏忠賢,狠招猛招急攻魏忠賢。這時魏忠賢的有些手下已經(jīng)開始逃跑了,魏忠賢招架著玉面狐和沈宗周的猛攻,放眼看場上形勢,手下們爭相逃竄,兩位護法已經(jīng)騰出手來。魏忠賢知道再斗下去,只要一位護法加入戰(zhàn)團,自己撐不過五招十招。他不敢戀戰(zhàn),依舊是游走著,將沈宗周隔在玉面狐身后,向玉面狐搶攻幾招。魏忠賢身子疾速倒躍出四五丈,手一甩將身后披風甩向玉面狐和沈宗周。玉面狐和沈宗周看披風獵獵作響的疾速飄向自己。玉面狐揮著鐵爪向披風一爪抓去,披風一遇到玉面狐的鐵爪,迎刃破竹般裂成兩半,從玉面狐的身子兩側飛出去。沈宗周躍身出掌,一掌拍向魏忠賢。魏忠賢身子往后一躍,又是退出四五丈。沈宗周決意留住魏忠賢,一掌拍空,一掌又起。魏忠賢往后踏出兩步,轉(zhuǎn)身拋下沈宗周,黑影如一只蝙蝠般飛出。
沈宗周看魏忠賢輕功之卓絕,超出自己甚遠,嘆聲“慚愧”,不在追擊。
魏忠賢腳在地上點了幾點,轉(zhuǎn)瞬間隱沒在遠處的夜色里。
沈宗周看魏忠賢的手下瞬間作鳥獸散,只有那些死士在那道士急切的律令催促下,笨拙的蹦跳著,沈亦儒和沈峰也不知去向。沈宗周看著遠處的夜色出神,一位護法被死士打傷了,顧允文幾人忙去看那個護法。
玉面狐看看場上形勢,就要離開,沈宗周叫聲“玉面狐”。玉面狐駐足轉(zhuǎn)身,沈宗周朗聲說道:“今晚若非你出手相助,我和這幾個手下恐怕兇多吉少?!庇衩婧币姷牡恍Γf道:“沈老爺子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再說我是救我小徒弟的相好才出手的,也不是為了就你沈老爺子。”沈宗周說道:“無論如何,我們赤霞城欠你這個人情。但是我兄長的血海深仇,不能就此一筆勾銷。今晚你為救我們而來,我不為難你。他日相見,老夫必定請教女俠的高招。”玉面狐又是一笑說道:“沈老爺子果然不愧商場上混過的,情仇恩怨如此分明。無論什么仇怨,倘若沈老爺子看老身不順眼,和手下真要怎樣奈何老身,老身難道還有說半個不字的余地嗎?沈老爺子報仇抱怨,悉隨尊便,老身隨時奉陪?!鄙蜃谥茳c頭說道:“話卻不是這等說,京師其實余條人命,安能這樣隨意含糊過去。待我給兄長報了仇,屆時自當給女俠奉上項上人頭,以報女俠今晚相救之恩?!鄙蜃谥芎陀衩婧I畛穑捳f的清清楚楚,一點也不含糊。
玉面狐爽朗的仰天哈哈一笑,說道:“正當如此,老身暫且告辭了?!?p> 沈宗周抱拳說道:“女俠請?!庇衩婧畈酵诎道镒呷ィ查g人已經(jīng)在幾丈開外。小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拉著顧允文的手去追玉面狐。小玉叫兩聲師父,玉面狐停下腳步等著,卻不回身。小玉到玉面狐面前,說道:“師父,我有事要問你?!庇衩婧粗鴦e處說道:“你說。”小玉怯生生的問道:“師父,我有名字嗎?”玉面狐鎖著眉頭,朝著遠處出了一會神問道:“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了?”小玉低頭說道:“他們都有名字,就我連名字都沒有?!庇衩鎳@一聲說道:“你姓林,你爹給你取的名字叫林玉音,聲音的音?!毙∮裱壑蟹殴獾膯柕溃骸澳俏业??他叫什么名字?他長什么樣?”玉面狐回頭看看沈玉芝和沈宗周,說道:“你爹叫林如海,他比你相好的瘦一些,高一些。也比他白凈清秀。”小玉聽了甚是高興,只顧搖顧允文的胳膊。玉面狐說道:“你倆好自為之吧,我走了?!毙∮裾f道:“師父你多保重?!庇衩婧班拧绷艘宦?,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小玉自己喃喃的說了兩聲:“林玉音、林玉音。林如海,沈宗周,沈玉芝?!彼谀米约汉蜕蛴裰ケ容^,小玉對顧允文笑道:“我這名字好聽嗎?我爹怎么給我取了這樣一個名字?”顧允文說道:“你爹是個讀書人,這是《詩經(jīng)》里的一句詩句,叫勿金玉爾音?!毙∮駟柕溃骸澳沁@是什么意思?”顧允文說道:“這是說不要把你的話看做像金子美玉一般寶貴,也就是常說的惜言如金之意。”
小玉嘴里念著自己的名字,和顧允文回到沈玉芝幾人的身邊。小玉忙叫過杜嬋,把自己的名字告知于杜嬋。她想立刻告知沈玉芝幾人,卻不好自己說的。杜嬋聽了,果然跑過去遍告沈玉芝幾人。大家戲叫小玉“玉音”,小玉甚是得意。沈玉芝問沈宗周道:“爹,我們現(xiàn)在回去嗎?”沈宗周搖頭說道:“此次打草驚蛇,魏忠賢不知道會躲在哪里去。我們得快去查找魏忠賢的下落?!鄙蜃谥芤挥龅绞裁词虑椋剿亻e暇時的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懶散,立刻變成謹慎精干,現(xiàn)出他的臨事而懼、好某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