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學(xué)期伊始,清晨的校園被薄霧籠罩,微弱的陽光斜斜地灑在石板路上,空氣中依稀留存著夜晚的涼意。沈婷和何雨柔站在校園的一個僻靜角落,低聲交談,忽然,一聲清亮的問候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學(xué)姐們,早??!”
這聲音仿佛從天而降,驚得她們一個激靈。何雨柔愣了一下,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試圖平復(fù)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她看著對面走過來的男生,皺了皺眉頭,臉上寫滿了不悅:“我說,丁磊,你怎么走路都沒聲兒的?。俊?p> 這個丁磊,是沈婷和何雨柔同系的學(xué)弟。雖然他剛踏入校園不久,但他的開朗和親切的性格讓他迅速融入了這個新環(huán)境,很快,他便在系里結(jié)交了不少朋友。何雨柔正是他的好友之一,兩個人因為共同的籃球愛好,逐漸熟絡(luò)了起來。
“找我干嘛???”何雨柔繼續(xù)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困惑。
丁磊支支吾吾地回答:“那啥,我……我是來找沈婷學(xué)姐的?!?p> “???”沈婷有些意外,這個小子找她似乎沒有太多理由,畢竟除了偶爾見面打個招呼之外,她們并沒有過多的交集,“找我?”
丁磊抬起頭,臉頰瞬間緋紅,像極了熟透的蘋果。他稍作猶豫,目光堅定地鎖定沈婷,聲音略帶緊張卻也直白:“學(xué)姐,我喜歡你?!?p> 沈婷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的反應(yīng)和何雨柔一樣,瞬間變得呆若木雞。兩人像是被施了石化咒語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時間無法動彈。
“學(xué)姐?”見沈婷久久沒有回應(yīng),丁磊低聲呼喚了一聲。
沈婷被這一聲喚回了神,她稍微緩過來神,微微有些恍惚:“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啊?!倍±诘恼Z氣輕描淡寫,“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沒有別的意思?!?p> 沈婷愣了愣,似乎有些跟不上丁磊的思維,完全不知如何回應(yīng)。
“那我走啦,拜拜。”丁磊說完,心中如釋重負(fù)。他的告白只是單純地表達(dá)了自己的感情,并沒有期望什么回報。他并不介意沈婷的拒絕,只希望她知道這份心意的存在。
何雨柔雖然尚未完全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卻依然由衷地佩服丁磊的勇氣。她微笑著朝他豎起大拇指,示意對方得到了自己的鼓勵。
“這小子藏得真深啊。”何雨柔的目光追隨著丁磊遠(yuǎn)去的身影,隨后轉(zhuǎn)向沈婷,略帶驚訝地說道,“平時可沒看出他對你有啥特別的意思?!?p> “他這是在開玩笑的吧?”沈婷輕輕地笑了,雖然她并不常被告白,但面對這種場面,她還是覺得有些戲謔的味道。
“對了,”沈婷又提醒道,“你可別把這事兒告訴汪雨。”
何雨柔聽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了,就你家那醋壇子,他要是知道了還得了?”
對于汪雨愛吃醋這件事,沈婷漸漸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起初,她將汪雨的醋意視作對她的關(guān)心,甚至在其中找到了些許甜蜜。然而,時間一長,她發(fā)現(xiàn)汪雨的反應(yīng)越來越過份,有時候甚至令她感到喘不過氣來。不久前,在寵物店里,沈婷碰到了一位來自老家的男顧客,兩人因為同鄉(xiāng)而聊得熱絡(luò),然而,汪雨見狀立刻變了臉色,他那如同刀鋒般的目光,仿佛要把那位男客人刺穿。更讓沈婷無奈的是,汪雨竟然要求她對誰都不要笑臉相迎。作為一名店員,沈婷覺得這樣的要求無理至極。
日子依舊平靜,沈婷在寵物中心的工作也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一個下午,店里接到了一份送貨上門的訂單。通常情況下,這種任務(wù)是王俊負(fù)責(zé)的,但今天他有事外出,于是沈婷便代替他前去送貨。
沈婷出門的時候,天際蔚藍(lán)如洗,一片晴空萬里。然而,剛走到半路,天空忽然陰沉,豆粒般的雨點如天河決口,傾瀉而下。沈婷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了個措手不及,雨水毫無預(yù)警地?fù)舸蛟谒纳砩?。她慌忙環(huán)顧四周,試圖尋找一個可以暫時避雨的地方。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往前奔跑時,一把傘仿佛從天而降,悄然出現(xiàn)在她的頭頂上方。沈婷抹去臉上的雨水,才注意到傘的主人是丁磊。她還來不及開口道謝,丁磊已經(jīng)拉著她,毫不猶豫地將她帶到了前方小賣部的屋檐下。兩人躲在屋檐下,滴答的雨聲在他們的頭頂敲響,周圍的世界被雨幕模糊成了一幅朦朧的畫卷。
“擦一擦吧?!倍±趶目诖锾统鲆话埥恚f給沈婷。
“謝謝?!鄙蜴媒舆^紙巾,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她勉強地擠出一個微笑,但心里卻有些混亂。上次的告白讓她感到尷尬,每次見到丁磊,都會不自覺地覺得局促不安。
“這雨估計一會兒就會停了?!倍±谡Z氣輕松地說道,他的笑容溫暖如初,眼神里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
“嗯?!鄙蜴弥皇堑吐晳?yīng)和了一句,心里卻陷入了沉默。她并不知如何與眼前的丁磊展開對話,尤其是在那次告白之后,她總覺得有一層無形的隔閡。
丁磊看著沈婷的神情,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的笑容。他試圖打破僵局,關(guān)切地問道:“學(xué)姐平常話就很少嗎?還是說……不想跟我說話?”
沈婷一聽,臉色頓時漲紅。她慌忙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窘迫,支支吾吾地說道:“沒有……沒有……只是……那什么……下雨了?!?p> 話音剛落,沈婷才意識到自己說得有多么無聊。難道他們不正是因為雨才躲在這里的嗎?
“嗯,下雨了?!倍±诘皖^看著沈婷臉上紅透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笑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既尷尬又溫暖的氛圍。
丁磊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沈婷眼中的不自然。那種回避的姿態(tài),讓他心里泛起了些許猜測,想著這肯定是跟上次那次倉促的表白有關(guān)。雖然丁磊并不指望從沈婷那里得到什么明確的回答,但他也不愿意看到他們的關(guān)系陷入尷尬的境地。還未真正接近,就已然開始疏遠(yuǎn),這種情形讓他難以接受。于是,為了緩解目前的尷尬局面,丁磊決定暫時編造一個借口。
“學(xué)姐,”丁磊突然以一種異常嚴(yán)肅的語氣開口,“我有件事必須向你道個歉。”
沈婷一臉困惑地看著他,眼中閃爍著不解的光芒。
“就上次的事……”丁磊絞盡腦汁地組織語言,試圖找到合適的措辭,“我和同學(xué)們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作為懲罰我需要向你表白。所以上次……那啥……真是不好意思……”
沈婷聽到這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面部的緊張和困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釋然的笑容,“你早說啊,搞得我那么尷尬。”
丁磊有些忐忑地看著沈婷,聲音略顯不安:“那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多大點事兒啊?!鄙蜴弥噶酥改_下的兩箱子?xùn)|西,繼續(xù)說道,“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幫我送貨吧,這玩意兒其實挺沉的?!?p> 夏天的雨,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轉(zhuǎn)瞬間,雨幕消散,太陽從稀疏的云層后探出頭來。金色的光芒炙烤著大地,那光輝如此強烈,仿佛要將剛剛經(jīng)歷的雨水一舉蒸發(fā)。
幫沈婷送完貨后,丁磊還想跟著她去寵物中心看看。他平時最喜歡那些個貓貓狗狗的了,打出生起,丁磊的身邊就一直有貓狗的陪伴,上大學(xué)后,沒有了那些嚶嚶怪在身邊圍著,反而感覺有些不習(xí)慣了。
“那是只狗嗎?”沈婷瞇著眼睛,努力辨認(rèn)著馬路中間的模糊影子。她沒有戴眼鏡,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丁磊的目光隨她手指的方向移動,才發(fā)現(xiàn)那兒正有一只小狗無助地躺在血泊中,顯然剛剛遭遇了車禍。心中的焦慮猶如驟然繃緊的弦,他毫不猶豫地?fù)湎蚯叭?。?dāng)他來到小狗的身邊,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揪緊了:這只小狗已經(jīng)奄奄一息,眼睛幾乎無法睜開,它費力地?fù)u動著尾巴,仿佛在無聲地呼喚救援。丁磊心如火燎般急切地將小狗抱起,焦慮使他忽視了周圍的車輛,在他剛一站起身的瞬間,一輛轎車猛地剎車,輪胎吱吱作響,險些撞上了他。
車窗緩緩搖下,司機的臉龐從車廂里探了出來。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躍,他的聲音如雷霆般轟鳴:“你他媽是不想活了嗎?”
沈婷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景嚇得心臟驟跳,她迅速跑到丁磊身邊,將他拉到路邊。幾乎沒有片刻的喘息,兩人便急忙轉(zhuǎn)身,直奔寵物中心,心中充滿了焦慮與不安。
“盆骨和后腿也有些許斷裂,估計養(yǎng)個兩三個月就會恢復(fù)了?!崩铌栞p輕地處理著小狗受傷的傷口,手法溫柔而細(xì)致。
當(dāng)李陽的話音落下,空氣仿佛也松了一口氣,大家的心終于從懸著的高空中緩緩降落。丁磊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沈婷身上,看到她臉上的憂慮漸漸被釋然的笑容取代,那一刻,宛若微風(fēng)拂過,帶來了一絲輕松與滿足,讓所有的緊張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擦擦吧?!鄙蜴媚闷鹕砼缘臐窦埥磉f給了丁磊,指了指他手臂和臉上沾染的血跡,那些斑駁的痕跡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醒目。
丁磊接過紙巾,胡亂地在手上臉上擦拭。紙巾的邊緣劃過他的臉頰、額頭、下巴,幾乎將整個面容都遍及了一遍。然而,他草率的動作反而讓原本干凈的地方變得更加混亂,殘留的血漬在他臉上形成了斑駁的痕跡。
看著丁磊臉上依然殘留著幾處血跡,沈婷順手抽出一張紙巾,幫對方擦拭了起來。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紙巾在臉上劃動的瞬間,丁磊仿佛被施了定身術(shù)似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他的心跳在這靜謐的時刻急劇加速,仿佛每一跳都在回響著他內(nèi)心的激動。他不由自主地想著,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小鹿亂撞”嗎?
丁磊將這次經(jīng)歷視作他與沈婷之間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在回到寢室的路上,他的心情激動得難以自抑。一回到宿舍,他突然拉起了旁邊的室友,旋轉(zhuǎn)了幾圈,仿佛在慶祝某種無形的勝利。接著,他像個孩子一樣撲到床上,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任憑歡樂的笑聲從他的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宿舍里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驚愕地看著他,大家開始懷疑,丁磊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打擊,或者是中了什么邪。
丁磊確實是中邪了,他中了沈婷的邪,可究竟為什么會喜歡上她?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某個不經(jīng)意的眼神,或許是她話語中的幾分溫柔,無論如何,他似乎已經(jīng)陷入其中,這種感情沒有預(yù)兆,也沒有邏輯,只是悄無聲息地在他心中灑下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