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fēng)一過,湖面上的水波在太陽的映射下波光粼粼,我倆倒影在湖面上的影子也隨著水波變得模糊。
“怪?我配嗎?”他聲音淡淡的。
我喉嚨一緊,再張口便帶著哭意,“別這么說……”
“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怎么就突然變成這樣了?我明明只是去舟意兄家喝了杯喜酒,又與友人在安縣游玩了幾日,為何一回來你就不在了?裳兒,你不是還讓我給你帶安縣的玲瓏色子嗎?怎么我?guī)е踊貋恚憔筒辉诹??”他輕聲問。
我強(qiáng)忍著讓自己不哭,也不能哭,手死死的攥緊,指甲像插進(jìn)了肉里。
“你可知當(dāng)我回來以后,從別人處得知你被指婚的事心里作何感想?我去問姑父,姑父說你我無緣無分,呵呵,無緣無分……你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裳兒?”
“我……我想給你留信的,可咱們沒有婚約,我怕旁人看到誤會,你這么優(yōu)秀,前途大好……”我實在說不下去了,再怎么解釋都掩蓋不了我不告而別對他的傷害。
這幾個月來,綿城的指指點點,病痛的折磨,都是他在受著,我沒見他之前并未有太多的感受,只是心疼些,可今個一見到他,我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是我的自私,我的逃避,讓他這么痛苦。
我的表哥,是最儒雅的君子,如天上的姣姣明月,一言一行間帶著自信,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
看著這樣的他,我突然好想抱抱他,就像小時候,我想念母親,一個人躲起來哭,他總是能找到我,讓我趴在他肩頭哭,然后還告訴我,他會堵著耳朵什么都聽不見。
可我現(xiàn)在不能了,昨晚我想了很多很多要對他說的話,今天一句也說不出,這其中的無奈我自己都毫無頭緒,又怎么去勸他?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跑了。
今天我才知道,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我留不住以前的日子,他也留不住現(xiàn)在的我。
出了角門,高表哥和云淇在廊下坐著。
“姐姐,”云淇向我走來,道,“你哭了?”
我胡亂擦了一把,搖搖頭,道,“風(fēng)大!”
“說清楚了?”高表哥問。
我又搖了搖頭。
“沒事?”高表哥大驚,“這么長時間你倆就這么干坐著?”
“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說的?又能說什么?難道怪皇上指婚嗎?”我苦笑道。
“即便沒什么好說的,你也該好好勸勸他,若是他殿試考砸了,舅母鬧起來,舅舅也左右為難!”高表哥道。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可我現(xiàn)在說什么都像是在為自己遮掩,這事恐怕還得你去說?!蔽业?。
高表哥想了想,長嘆了口氣,道,“也罷,他既來了,還是找個老師比較好,一來有人管著,二來能參加殿試的都是優(yōu)秀之人,若得大儒指點一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我以前的老師就不錯,改天我引薦一二!”
我不想再回主院,舅母并不想見到我,外祖母也為難,宗澤是她唯一的孫子,如今消瘦成這樣,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讓云淇留下來和奶嬤嬤一起走,高表哥送我回行宮。
“裳兒,這話不該我問,咱倆雖然多年未見,但在我心里真是把你當(dāng)親妹妹待,你心里……對宗澤……到底怎么想的?”
我一直靠在車窗邊,腦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亂糟糟的一團(tuán)。
聽到高表哥這話,我才回過神來,細(xì)想想,原本好像是知道的,可今個一見宗表哥這樣,又有些不知道了。
“怎么?你現(xiàn)在后悔拉紅線了?”我問。
“我?拉紅線?這話從何說起?”表哥一臉困惑。
我直起身子,整了整衣服,道,“若不是你在太子面前提起我,他怎么會請旨賜婚?”
表哥一聽,急了,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見,“哎呦”一聲。
“這是馬車,你好端端的站起來做什么?”
他一邊揉揉頭頂,一邊道,“不是,你說什么我在太子面前提你,我何時提過你?”
“不是你?”我愣住了,忙追問道,“可表姐說朝歌是自己請旨賜婚的?!?p> “對啊,怎么了?”
“可他身邊只有你認(rèn)識我,若不是你提的,他怎么能知道我?”
表哥也愣住了,想了一會,喃喃道,“也對啊,我提過你嗎?沒有吧……對,肯定沒有!”
像是怕我不信,他又重重的點了幾下頭。
“那就怪了,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姨夫最近也沒立什么功吧!”
我點點頭。
真真是奇怪了,我沒什么名揚(yáng)四海的事跡,也不是什么才女美女,最近幾年天下太平,父親也沒威高振主的名聲,引不起什么注意,綿城又那么遠(yuǎn),按說朝歌是不會知道我的啊。
“其實我之前也想問呢,又怕是姨夫……”
后面的話不說我也知道。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你覺得可能嗎?”
“所以我沒問??!”
“先不說這個了,宗穎病了你知道吧!我明日和表姐想去看一看她,你和表姐說一聲,我明日一早直接去丞相府找她?!蔽业?。
高表哥一臉的不贊成,道,“你就別去了,你看看今天,外祖母還在舅母就這么給你臉子看,你明日過去指不定說什么呢,再者也讓宗穎表妹為難,讓錦婳幫你帶個好,再備上一份禮物,等她病好了,讓錦婳帶她去行宮找你,我相信她是明事理的,皇上指的婚,你又有什么辦法?就像云淇說的,若是皇上給他和公主指婚,他家敢不接?左不過宗澤這個樣子她們心疼,你也別怪舅母,試想想,若是他家被指婚,你弄成這樣,姨夫非得拿著刀上門不可,舅母只說這么兩句,算不錯了!”
我心里也知道,若是換成我,恐怕真得出人命了。
“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一點事都不懂?”
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道,“是啊,長大了,再過半年就嫁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