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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宰四十年

好官難為

征宰四十年 涵味覓香 4649 2019-04-10 17:45:13

  第二天一大早劉早就被拉了起來,迷迷糊糊的來到縣衙,見到湯知縣后,后知后覺的醒悟今天是要交接,湯知縣在縣衙門口迎著劉早,看到劉早前來,忙帶他參觀博古縣署,并介紹著博古的一些事項!

  整個博古城,有南北東三座城門,西面沿河而建,沒有建城門,南北長約兩里,東西短約一里半,成一個橢圓形布局,中間一個“T”字形三岔路口,一條主街鏈接南北兩個城門,中間往東一條街延伸至東門,形成三條主街道,并由此如龜殼狀一般,向內(nèi)延伸很多小街道,西面沒有主街道,整個一片西街都是普通百姓居住區(qū)和商貿(mào)區(qū),東邊一條主街劃分為東南街區(qū)和東北街區(qū),東南街區(qū)多是富人商賈,官吏居住的區(qū)域,里面商貿(mào)皆為高檔,東北是主商貿(mào)區(qū),也混雜一些居民區(qū)!博古縣的縣署,孔廟,縣學,城隍廟,戲臺都集中在三岔街口!

  古時候?qū)h衙的布局很是講究,不是你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博古縣衙整個呈一個長方形,類似于皇宮的布局,沿一個中軸線建立的,進了大門,直對著的是儀門,穿過儀門,是一個小廣場,儀門向里正對面的是大堂了,過了小廣場進入大堂,來到大堂后面一個宅門,宅門后面便是二堂,知縣辦公的地方,再往后就知縣住的地方,大門,儀門,大堂,二堂,知縣住宅這樣一個中軸線的延伸!每個區(qū)域都有墻阻隔,自成一塊!而一些職能機構(gòu)則分立左右,知縣住宅左邊是兩個小院子,是主簿和縣丞及其家眷居住的地方,右邊是知縣大人的花園,里面有湖有假山,占地面積很大,二堂的左邊是主簿辦公的地方,右邊是縣丞辦公之所,左邊主簿房旁邊是存放刑具兵器的倉庫,右邊縣丞旁邊是糧倉和磨房,進入二堂的宅門兩邊是門子房,負責傳話的差役辦公之所,大堂左邊是捕快的快班房,右邊是牢獄!而大門和儀門之間的過道兩邊,便是六房辦公場所!整個一個五進的大院子,但是職能部門都在,麻雀雖小五臟六腑俱全,劉早不無感嘆道!湯知縣說雖然縣丞和主簿的住宅也在縣衙,但兩人實際不住在這里,這個劉早是知道的,殷朝律,地方官吏,凡有品級者皆須住在衙內(nèi),如若衙外置房,要挨板子的,博古縣有品級的正官,除了劉早,也就姚成和黃龜年了,湯知縣偷偷告訴自己,他早將那兩位的縣衙住宅改成獨立小客院和書齋了,劉早一聽,更懶得管這個事了,整個縣衙后院都是自己的,何樂而不為!現(xiàn)今天高皇帝遠,很多地方縣衙,縣丞和主簿大都衙外置屋,殷朝朝廷的政令直達,大都是到府州一級,朝廷對縣的直接約束管控力不強,還不如上級府州的約束力強,縣一級很多都是獨立的小政府,所以才有另一個律法,縣官無事不得出城!

  “整個博古轄一百三十里左右!一共有二十里約兩千兩百戶!”劉早陪同湯知縣進了二堂,戶房主事拿出戶籍簿,湯知縣一遍翻著一遍介紹道!

  “二十里?”劉早小聲嘀咕道!

  “少爺,是里長的意思,一里為十甲,一甲十戶!一里一百一十戶!里長兼管一甲,實際一里十一甲!”春來聽到劉早的嘀咕,真替這個少爺擔憂,學識是頂好沒錯,但是這常識堪憂,便小聲解釋道!

  劉早一聽春來解釋,便明白了二十里啥意思了,不是范圍而是人口,類似于現(xiàn)代的村鎮(zhèn),這殷朝在地方采取里甲制,也就如春來所說,一個里長管十個甲長,一個甲長管十戶人家,里長,甲長是十年一輪換的,這博古才二十里,兩千多戶,就算一戶平均五口,也才萬把人口,連現(xiàn)代的一個鎮(zhèn)的人口都不如,現(xiàn)今生活不景氣,戰(zhàn)爭威脅,匪亂天災(zāi)讓老百姓苦不堪言,具體還有多少人口,真的有待考察!

  “年賦六萬兩?這么多?”劉早看到每年繳納給朝廷的賦稅,博古兩萬的人口基數(shù),每年要繳納六萬兩的稅銀,分派到老百姓頭上一年要賦稅三兩銀子,現(xiàn)今老百姓如果全靠田地的話,估計連賦稅都繳納不起,當然這里面也含有整個博古的商稅,漕運等等其他稅包含在一起,但是分派到老百姓的頭上的也不算少,老百姓單靠田地,最多一兩銀子的收入,除去賦稅到手里就沒幾個錢了!但是接下來湯知縣的話讓劉早更震驚了!

  “你剛為官,很多東西你也不知道,這里面有很多曲折你未必看的透,孫大人來信讓我?guī)鸵r與你,我作為你的官場前輩,我也不保留的對你說,這只是表象的賦稅,經(jīng)過上層州府層層剝削,到朝廷手里的最多四萬兩,這還不算其他的,我們上司還有京官的春節(jié)中秋端午三節(jié)禮,夏天的冰敬,冬天的碳敬,官員的壽賀,整個縣衙衙役的開資,皇上還有宮里娘娘們的生辰等等,哪一個不需要錢,單憑我們年餉百兩的薪俸,能負擔起嗎?負擔不起怎么辦?還是得搜刮百姓來出這些禮錢!”湯知縣仿佛再說一個稀疏平常的事一樣,一邊喝著茶一邊神情平淡的說著,“另外現(xiàn)在遼左用兵頻繁,國庫也因此日漸空虛,朝廷前年每畝加銀九厘,用以遼東用兵餉銀,稱之為遼響,每年全國一共加賦五百二十萬兩,去年山西爆發(fā)民亂,為增加剿匪用兵餉銀,朝廷又增加了“剿銀”,按畝加糧六合,每石折銀八錢,全國共增賦年二百八十萬余兩,年初李公公制定了練兵之策,用以加強軍備!聽風聲說朝廷拿不出練兵餉銀,內(nèi)閣草擬天下按畝增賦每畝加銀一分二厘,如果下達旨意的話,全國每年又要增賦六七百萬兩!這錢朝廷不管你怎么收,只管每年必須到賬如數(shù)數(shù)目,少一文上面有的是人治咱們的罪,縣官難為??!上面人伸手要錢,不給不行,不給自己遭殃,給了勢必要從百姓頭上盤剝!”

  劉早靜靜的聽著湯知縣的敘述,他覺得難得不是縣官,難得是百姓,本身就賦稅繁重,遼響,剿響,練兵餉,三餉在增加,老百姓更加苦不堪言!

  “這只是一部分,我倆關(guān)起門來說話,一些事心知肚明即可,現(xiàn)今宗室的祿米俸銀,原本是朝廷負責一部分,地方負責一部分,本來這些龍子龍孫人少還行,只不過歷經(jīng)二百來年發(fā)展,現(xiàn)如今以達數(shù)萬龍子龍孫,朝廷近些年用兵,國庫空虛,無奈只能將祿米俸銀,連同這些龍子龍孫的賦稅全部轉(zhuǎn)到地方頭上,讓各地出這些錢,我們這些當官的也只能一邊拖著一邊想法子籌集,這些人又不能得罪,最后只能繼續(xù)找老百姓填補這些皇親!”湯知縣見劉早不言語,靜靜的聽自己說話,最后一聲長嘆道:“老弟啊,我與你說這些,不是讓你為民解憂,而是讓你明白這官不好當,你有孫大人這個恩師在朝堂照拂,腰桿子自然會硬一點,但是也要謹小慎微,朝廷所需是必須要繳納的,宗室也不能得罪,我剛上任這博古知縣時,也是想清廉為民,可是世道逼著你不得不妥協(xié),我勸你一句,這世道,做好官難!”

  “呼。。。。我明白,多謝湯大人的教誨!”劉早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心里有點壓抑,他知道了百姓身上是如此的繁重,自己怎么做,現(xiàn)在不得而知,誠如湯大人所說,朝廷的賦稅及三餉不能不給,宗室的祿米也不能不給,上司的孝敬自己還沒有強大到不理會,如果自己有財可以幫襯一些,但現(xiàn)在自己壓根就拿不出上萬的錢財來補貼百姓,可是自己又不想從百姓頭上盤剝,可是不盤剝自己又能怎么解決這些問題呢?是啊,做個好官清官難??!

  “劉大人,刑房主事童忠還有兵房主事陳大晉是我多年的好友,我這次上任大同,需要把他們都帶走,劉大人可自行安排人選補缺!”湯知縣看劉早陷入了沉思當中,自己回憶了下這三年來的工作,當初也如他一樣想要做一個為民的好官吧,只是世道逼著自己,不得不將手伸向老百姓,至少自己沒有像其它官員那樣索賄受賄,中飽私囊,還算對得起自己頭上的烏紗帽!

  “好,這個沒問題的!劉早感謝湯大哥今日的肺腑之言,來日有機會,我們好好喝一杯!“劉早說完躬身作揖,真誠的感謝湯知縣的講解,隨后兩人交接了一些事務(wù),一切交接完畢,湯知縣便攜家眷及其下屬在數(shù)百人的簇擁送行下,上了馬車一路出城,離開了博古!

  望著逐漸駛出地平線的湯知縣一行,劉早覺得湯知縣這個官做到這份上也算對得起百姓了,雖然他也有他的無奈,但至少在博古百姓口中是清明的!自己才剛開始,要走的路還很多,希望自己也能保持本心,對得起許爺爺和路士廉老師對自己的期許,做到為民二字!

  劉早帶著春來鐵蛋去了醫(yī)館,上午小魚來報說路上救的那個人醒了,郎中也表示傷勢穩(wěn)定下來了,將養(yǎng)半月即可恢復如初,一路隨春來來到醫(yī)館,進了后院專門安置病人的房間,便見屋內(nèi)那人躺在床上,許原忠坐在旁邊不言語!

  “公子!”許原忠見劉早來了,忙起身抱拳行禮!劉早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客氣!

  “這位便是我家公子,昨日是他將你救起的!“許原忠向那人介紹劉早道!

  “這位公子便是救我的恩人?”傷者看著年輕的劉早,看著許原忠問道,看到許原忠點頭后,掙扎著起身要拜謝劉早,被劉早按住了,但是這人性子貌似很倔,非是要拜謝不可!

  “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傷者掙脫許原中的攙扶,跪在地上對劉早磕了三個響頭,弄得劉早站也不是攔著也不是,“公子大恩,我就不多說廢話了,以后我老牛這條命就是公子得了,公子要我老牛上刀山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不必如此,趕緊起來吧,路遇傷者,救人一命當是應(yīng)該的,當不得如此!你叫什么啊,怎么會被人砍傷的!”劉早趕忙扶起傷者問道!

  “回公子的話,不敢隱瞞恩人,我叫牛金祿,在燕兒嶺威風寨得眾兄弟信任,當個寨主!”牛金祿回到床上躺好后,一臉認真道:“既然恩公救了老牛一條命,也不怕恩公將我交與官府,老牛這條命都是恩公的,但憑恩公處置!”

  “燕兒嶺威風寨?那是什么地方?我為什么要將你交與官府?你是朝廷要犯嘛?”劉早疑問道!

  “少爺,這名字一聽就是土匪窩吧!這人因該就是土匪頭子?!贝簛韺⒃缍Z道!

  “這位小哥,我雖落草為寇,但卻從未干過打家劫舍得活計,也未曾傷過一人,我等只是一群被逼無奈得農(nóng)民,聚在一起躲避那苛捐雜稅,平日也是種種田,自給自足!如若不信小哥可與我同去查看一番!”哪知道牛金祿耳朵這么好使,對春來反駁道,給春來說的紅了臉!

  “哦?那你們還真稀奇了,只是單純?yōu)榱吮芏??就落草為寇?”劉早一聽,來了興趣,想不到還有這么可愛的土匪,當土匪只是為了躲避朝廷的賦稅!

  “嗯,我老牛向來誠實,如若有半點欺瞞恩公,必遭天譴!”牛金祿激動的坐起來對天起誓道!

  “那你怎么受得傷?”劉早問道!

  “還不是那羅興寨的人陰我,那羅興寨都是信奉羅老教的人,平日里打著宣揚羅老教得旗號為禍鄉(xiāng)鄰,你若是不信他們的羅老教,便對你群起攻之,附近很多寨子不服從他們,都被他們給滅了,好在我們威風寨深處燕山深處,兩家寨子離得遠,也相互侵犯不到,前幾日有幾個羅興寨的人來我寨子宣揚羅老教,被我打了出去,他們就糾集了一百來眾攻擊我寨子,只因我寨子易守難攻,便未能如愿,因此懷恨在心,昨日我?guī)讉€兄弟外出,遇到他們的埋伏,十多個人圍攻我等,我等人少干不過他們,眾兄弟拼命掩護我逃出生天,我尋了一條河,順流而下逃了出來,只是我傷勢也重,逃了不多時便體力不支倒在河里,可憐我那幾個弟兄相繼被殺!”牛金祿越說越激動,最后想到那幾個兄弟的死,含淚咬牙看著好不可憐!

  “唉!節(jié)哀,你好好養(yǎng)傷,有早一日你必會為他們報仇的,你的事這屋里的人都不會說出去,出了這個門,你只是普通的牛金祿,不是什么威風寨寨主!以免惹來橫禍!“劉早一邊安慰一邊告誡道!

  ”什么事?“劉早準備繼續(xù)安慰牛金祿時,看到鐵蛋站在門口欲言又止,遂問道!

  ”早哥,縣衙來人報說,有人擊鼓鳴冤,需要您去看一下!“鐵蛋道!

  ”好吧,牛大哥你安心養(yǎng)傷,我有事要忙,先告辭了!春來你留下來照顧牛大哥,許大哥我們走!“劉早聽完,起身安撫了牛金祿,牛金祿聽到鐵蛋的話,目瞪口呆的看著離開的劉早,他怎么也沒想到劉早是個官!

  劉早出了門看到醫(yī)館的掌柜和兩個差役均站在門口等候,三人見劉早出來,忙躬身作揖行禮,劉早擺了擺手,先行一步,眾人皆跟在身后向縣衙走去!許原忠走到劉早身邊問道:“公子要不要將這牛金祿處理掉!”

  劉早驚訝的看著許原忠:“許大哥你啥時候這么狠了,先不動他,我留著他有用,讓他好了回寨子,以后用得到!”說完不待許原忠說話,回頭招了一個衙役問道:“啥事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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