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簾還是放下的,小洋要送去醫(yī)院,安然譴走了宋永樂一群人,自己留下,要了一整瓶威士忌。
三杯酒下肚,她的腸胃像火燎,臉色白得嚇人。
跟宋永樂喝的大多都是啤的,對她來說基本醉不了,上個廁所也就沒了。
可她又喝的是滿滿三大杯的烈酒,別人最多兩杯就差不多了,她這一杯能跟人三杯比。
啤的也是酒啊,經(jīng)不住量多,后勁上來,加上烈酒,還是會有作用的,輕易就醉了。
她覺得酒桌離沙發(fā)有點遠,想伸手再去拿酒瓶。
沒拿到,索性甩開高跟鞋,身子滑下沙發(fā),手撐著頭半趴在酒臺上,另一只手虛軟的拿那瓶所剩不多的酒瓶,就要繼續(xù)往杯子里倒。
周少寒回來時還問了阿布宋永他們還在不在,紗簾放下,沒什么動靜,也沒看到有人影,這應該是走了。
不出所料,阿布點點頭。
確認了之后他還是很懊惱的,有些頹唐,一扯領結(jié)就要走。
“但是?!鄙砗髠鱽砺曇?。
周少寒站住,心一窒。
“安然還在。”阿布說。
“我去!你怎么不早說,逗我呢!”
他折身一巴掌拍到阿布頭上,卻豁然了。
宋永樂他們的確走了啊。阿布心想。
他以為再見就難了,還好,還在就能有機會。
周少寒一撩紗簾,安然正對嘴直接喝那瓶還剩一些的威士忌。
喝得太急,有酒沿著嘴角流下線條優(yōu)美律動的玉頸,她細長的腿斜放,被紅色亮片長裙裹住,只有貓一樣微蜷的腳趾,整個人像剛上岸的美人魚。周少寒也跟喝了酒一樣,小腹微熱。
“祖祖宗,這酒不能這么喝,要死人的?!彼窗踩坏臉幼?,是不喝光不罷休,這架勢太嚇人,他伸手去奪,安然直接護住,側(cè)目凝視來的人。
是今天已經(jīng)第三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小服務員,年輕又爽朗。
“喲?!彼焉碜悠搅硪贿?,同樣的姿勢。酒瓶從手中回到桌上,她的手指卻還纏繞瓶口?!靶》諉T,你回來,干什么?!闭Z氣遲鈍。
這,又是什么撩人的姿勢。
“小姐,你喝醉了。”他蹲下身,直視她。
“你不是,去送蘇乞兒,和那個,emm,公子哥嗎。”她直接忽略周少寒的話,食指深入瓶口,打著圈,眼神慵懶。
“送,送回來了。”周少寒瞅著那手,心里貓抓一樣。
“回來了?傻子?!彼湫?。
“我?傻子?”周少寒問。
“你,蘇乞兒,都傻?!彼种鸽x開瓶口,描過xing感的唇,軟舌探出,tian在指腹。
“為什么啊?!敝苌俸S著安然的動作,也tiantian干燥的唇,他實在覺得這女人無時無刻不在挑戰(zhàn)男人的耐性,而男人對這方面,也實在沒有耐性。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安然盤起腿,手肘撐膝,下巴抵著手背,就看著周少寒。
周少寒莫名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好像多年前他也說過類似的話。女人,沒一個好貨。
“咳。”他輕咳?!斑@個,小姐,話不能這么說,這還是有很多好男人的,你不能,一竿子打倒一片啊?!敝苌俸f這話時多少有點心虛。
“那我怎么就沒遇到呢?!?p> “你遇到了??!”
“哦?我什么時候遇到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呢?”安然跟他打太極,對話跟小孩一樣。
“就,現(xiàn)在,我?!彼菏住?p> “你。噗哈哈哈,你這服務員,厚臉皮的功夫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彼Φ脮晨欤z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仰頭大笑。
“呵,呵呵呵。”周少寒則干笑。
安然像是要把一年份的開心都在此時揮霍完,笑了很長一段時間,眼淚都下來了。
“大姐,有這么好笑嗎?!?p> “大姐?”
安然停下:“你再說一遍,揍你信不信。”她揮揮小拳頭。
“不不不,小姐,小姐成了吧?!敝苌俸阉謮合拢有?。
“小姐?這兩字怎么那么難聽呢?!?p> “不是,那我要叫什么啊。”
“叫,小仙女?!卑踩煌蟛肯嗟謨墒秩鲩_托著臉,笑魘如花。
周少寒真是覺得安然像朵花,一朵全世界最美的花,還是活著的。
這小女人,百變啊。xing感嫵媚她有,嬌俏可愛她也有。還是恰到好處讓人百看不厭的,極品。
“小仙女小仙女,小仙女喝醉了吧。王子送你回城堡好不好?!?p> “王子在哪呢?!卑踩粬|張西望。
“這兒呢。”周少寒指自己。
安然笑了,“哪來的落魄王子,你說話真逗,你就是個小服務員,我沒醉,我看得見。喏,這,韓,紹,舟?!彼链林苌俸畑iong口的名牌,一字一字念。
“對,我是個小服務員,那怎么了。”周少寒干脆妥協(xié)。
“是啊,那怎么了?!卑踩徊恍α?,反而認真的看著周少寒,只是眼睛沒有焦距,像看他,又不是在看他。
周少寒也看她,跟她不同,他單純欣賞這女人的美貌。
“小服務員,好好努力賺錢吧。”安然掐一把周少寒臉,勾過鞋,拿過包,就這么起身,赤腳走。
周少寒也跟著起身。
“你去哪啊?!彼龥_她背影問。
“回家啊。”她把包和鞋甩到背后,頭也不回。
“哦。買單?。 彼趾?。
“傻子,我?看?!卑踩慌み^頭,沖他拋了個媚眼,‘得’的一聲:“需要嗎?”
“不,不需要。”就是想跟你多待一會兒,他在心里說。
安然擺臀,重新扭著水蛇一樣的腰,強裝自然穩(wěn)定的走,路過吧臺還跟阿布揮揮手。
周少寒一跺腳,他怎么又被迷住了,這還醉著呢。
她剛要下樓,就被周少寒拉住小臂。
“舍不得我?”安然挑眉。
“是啊,這什么地方啊,魚龍混雜的,什么人都有,你長這么好看,要是別人起了se心吃你豆腐,我怎么舍得啊。”周少寒順著他的話。
“我怎么覺得吃我豆腐的是你啊。”安然看看那只骨節(jié)分明抓著她小臂的手。
“我不一樣,我是真心為你好,我送你出去。”周少寒松開手。
“你沒se心啊?!彼龖蛑o。
“我只有愛心?!表樦€在自己胸口比了個愛心。
安然哭笑不得。
“你送跟我自己走有什么區(qū)別啊,不一樣要穿山過海?!睕]再跟周少寒耍貧,示意他看下邊的一群人。
“你來,跟我走就是了?!彼苯永^安然的手腕。
安然低頭一撇,沒掙開。
“小服務員,挺能耐啊?!卑踩豢粗堑腣IP通道。
“內(nèi)部人員,有特權。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大美女的份上,我還不帶呢?!敝苌俸蒙?。
“那我得感謝我媽?!彼谥苌俸砗?。
“謝你媽干嘛啊,你得謝我?!敝苌俸怕_步跟她并肩理論。
“我謝我媽把我生這么好看,才能占了不少便宜?!边M了電梯她雙手環(huán)胸靠著電梯壁,歪頭看他,好看的眼睛瞇起。
“那現(xiàn)在還是我?guī)銇淼哪??!彼^續(xù)說。
“那我謝謝你哈。”安然把兩只手架在周少寒肩上,對著他。
“謝我可不能說說而已啊?!敝苌俸粗踩唤谶t尺的臉,喉結(jié)一動。
“那你要干嘛。”她輕吐氣息。
“我啊?!敝苌俸郎惤?,“你請我吃飯?!比缓笳f。
叮,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
“噗,就這一個要求?”安然微抬的右腿放下,直接哥們兒一樣攬著周少寒脖子,拖著他出去。
“那還能再多個?”他比安然高,被她這么摟著,他得弓下半個身,實在不舒服。
“不能!”安然松開他。
“啊,那我挺失望的?!敝苌俸p手交叉放在后腦勺。
“少來?!卑踩煌彼吖牵瑑扇诉@么走出停車場。
蘇蘇在車上悠悠轉(zhuǎn)醒,她只感覺xiong口悶悶的,胃里有東西一直往上頂,她捂著嘴,想吐。
印城看了一眼,在路邊停下車。
車還沒停穩(wěn)蘇蘇就打開車門沖下去抱著柱子直接吐了。
印城抽了幾張紙拿了瓶水跟著下去,往她背后拍了拍。
蘇蘇吐到胃里只剩酸水實在吐不出了就看到一只好看的手拿著水和紙巾伸到她面前。
“謝謝謝啊,她接過,又嘔了兩次,再涮口,擦嘴?!?p> 站起來身子歪斜沒站穩(wěn),還以為會摔倒。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
她看向手的主人,是她熟悉的樣子。
“少爺。”偏頭一笑。
這酒是還沒醒呢。
“少爺,你怎么來了。這是哪呢?!彼吡藥撞剑D(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過來。”
“好的。”蘇蘇乖乖過去。
“上車,回去?!彼麪窟^她的手,指端與她的交chan。
“嗯?!秉c頭,跟在身后,依舊很乖。
車開著的時候,她對著窗,手指在窗口畫著不規(guī)則的線條,厭煩了又打開窗,讓風灌進車內(nèi),手扒著窗邊,頭擱在上邊,看風景。
“真好看啊?!?p> 外面是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
印城瞄了一眼,慢慢降下車速。
夜晚的風吹進來,很舒爽,車里的酒味被吹散不少。
“為什么,去那種地方。”印城掃了一眼,薄唇輕啟,聲音低沉好聽。
握著方向盤上的手不自覺收緊,他突然有些后悔問出這個問題。
蘇蘇頭靠在窗邊,風吹亂她的短發(fā),遮住她看印城的眼睛。
“然然說。那里,是最好證明我好不好看的地方。”頭發(fā)沾到唇,她用食指拉下。
印城疑惑。
蘇蘇解釋。“你不是,讓我,參加舞會嗎,我沒有好看的衣服鞋子,然然就借我了,她說要找人看看是不是好看。”她在努力組織語言,可詞句組合還是有些混亂。
印城卻聽明白了,少見的嘆口氣,騰出一只手揉揉她的頭。
“沒事,這事我來處理,你別再去那種地方了,不安全。”
蘇蘇頭又偏了些,點頭,繼續(xù)明目張膽的看他。
“好看嗎?!庇〕前烟K蘇被風吹散的頭發(fā)別到耳后。
“少爺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碧K蘇沖印城豎起大拇指。她好像真的很喜歡盯著印城看,就喜歡安靜的看著,可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是羞怯的,只有借了酒精的作用,她才敢這么做。
“喜歡嗎?!彼p聲問
蘇蘇沉默了,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怎么了?”印城看了她一眼。
“少爺,城東好好看?!碧K蘇悶悶的聲音。
“嗯?!庇〕且詾樗呛茸砹耍季S邏輯跟他不在一個角度。
蘇蘇垂下眼,突然有些清醒了。
喜歡嗎?她在心里問自己。
好像是喜歡的。她把窗關上,食指扣著窗欞,眼睛還是看著窗外,還有印在窗口玻璃上認真開車的印城。
眼前的景象隨風而過,這是城東的地界,是h城的經(jīng)濟中心,沒有城西的矮樓,危房,不會有油膩骯臟又狹窄的街道。
這個人來自城東,出身高貴,教養(yǎng)好,不是城西那些嘴里啐著痰,開口就是臟話的大漢。
她喜歡城東,跟她喜歡印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