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上太蒼
明霞東升,千山映紅,紫氣聚云海,萬物始復(fù)蘇。晨鐘悠悠繞遠(yuǎn)山,首送金烏上碧空!
凡家雞啼,又是一日輪回時。
莽荒城北,一座大山聳立。有天馬行空,穿梭云霧,又有仙鶴齊鳴,道音擾擾。
一座大門,氣勢磅礴的朝南而開,連著一望無際青石之路,直通山腳。
若凡人初見,必頂禮膜拜,以為登臨仙境。
其實(shí)不過尋常誦經(jīng)之聲,又哪里可能是什么真的道音呢。
青石路的盡頭,一道黑影沒有預(yù)兆的顯現(xiàn),比之眼前巍峨大山莫若滄海一粟,自不引絲毫注目,如空氣般虛妄無感。
而他,自然便是蕭遙了。
仰望著這仿佛直入青天的大山,他心中震撼,神色卻更顯陰沉。
凡開山立宗者,不說除魔衛(wèi)道,濟(jì)世為懷,也應(yīng)當(dāng)以傳道授業(yè)為已任。
眼前太宗門,傳承數(shù)百年,比之人族修行歷史雖不過如彈指一瞬,但已能有如此氣派,無不彰顯而今人族道統(tǒng)之鼎盛。
但其所作所為,著實(shí)令人不恥。可以說,它越是地位超然,越令蕭遙心寒齒冷。
一息萬念,蕭遙百感交集,耳邊黑袍裂風(fēng)響,一步一印,上山去了。
未行多久,便是遇上了太蒼門的弟子,想來應(yīng)是那巡哨之人。來人一臉傲然的道:“太蒼門地域,外人止步?!?p> 既為巡山者,自然便是太蒼門中地位最低下的弟子。但其言語中,卻有著濃濃的威脅和莫名的優(yōu)越感。
蕭遙輕笑,猶若未聞,氣息外放而出,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人,繼續(xù)向山上走去。
那人一驚,顯然是被蕭遙的氣息所懾,竟不敢再有絲毫阻撓。
來者不善,那樣強(qiáng)悍的氣息,即使在他太蒼門,能夠勝出者也不過百人。而看其著裝,他的心中,已是有了猜測。
此人莫非便是蕭遙!
若真是他,莫不是瘋了不成,他此行來難道還是為了找他太蒼門的麻煩。
以他的身份,自無法得知石中玉與蒼圖布下的“愿者上鉤”之局。
未敢有絲毫怠慢,他連忙取出傳信符,向宗內(nèi)發(fā)出警報。
百里之內(nèi),這種傳信符都能在剎那之間將消息傳達(dá),雖不能傳遞過于復(fù)雜的信息,但可謂是各大宗門防范來敵的必備之物。
今日卻不想,竟是為了蕭遙,而用上了。
一路走來,憑借著氣息的震懾,蕭遙卻是再未遇到任何阻攔。微微抬頭,只見一道數(shù)千階的古老石階蔓延而上,直入青天,宛若通天之階。
此石階有三千階,三為變之?dāng)?shù),修三千石階為取變之意。又指三千大道通天道,如鯉躍龍門,化龍通天之意。故此階又名通天階。
通天階之上,便是太蒼門所在了。蕭遙冷笑,他們此舉,顯然是自比天道。
若被真正的大修士見到,只是徒惹人恥笑罷了。
低沉的腳步聲在這古老的石階上響起,云霧繚繞中,一道略顯單薄的黑影漸行漸遠(yuǎn),消失天際。
太蒼山之巔,一座座古老的建筑物聳立,威嚴(yán)大氣,宛若天外之城。
一方若大的廣場之上,數(shù)千太蒼門弟子整齊的排列著。他們皆身著淡黃色長袍,英偉雄壯,不動如山。
隱隱間,一股厚重的氣息傳蕩而出。
太蒼門是以煉體為主的宗門,因此,門下并沒有一個女性。
狂風(fēng)呼嘯,數(shù)千淡黃色長袍飄舞,宛若沙塵翻滾,攝人眼球。任誰看見,都得不由由衷驚嘆。
數(shù)千人的廣場之上,此刻卻鴉雀無聲,這是太蒼弟子每日的誦經(jīng)靜修之課。
越是注重肉體力量的宗門,便越須內(nèi)斂,注重心性的培養(yǎng),引而不發(fā),穩(wěn)如泰山。
廣場的盡頭,是一方高大石臺。石臺極為古樸寬廣,其上雕刻著氣勢磅礴的名山大川。
石臺比廣場高出近百米,放眼望去,所有太蒼弟子的一舉一動,都可盡收眼底。
石臺之上,五人身著黃色道袍,靜坐蒲團(tuán)之上。
居中一人頭戴青冠,呼吸吐納間似與天地相融,卻是一手不同凡響的斂息手段,靜而如一。
看其面容,赫然便是太蒼門門主,石中玉。
兩側(cè)四人則是身著白袍的老者,他們面容雖是平平無奇,但這內(nèi)斂到極致的氣息卻讓人知曉。他們,并不簡單。
作為太蒼門的四大長老,他們皆是結(jié)丹境的巔峰強(qiáng)者,再加上強(qiáng)悍至極的肉體力量,可以說,孕神之下,他們難逢敵手。
若論起輩分,他們卻是比石中玉還要高上一輩。
“啟稟門主,有一黑袍少年獨(dú)闖我太蒼門。已至通天階之上。”石臺之下,一名弟子單膝跪地,恭敬的道。
“哦?”石中玉依舊面若平湖,道:“來人什么模樣。”
“據(jù)巡山的弟子報道,來人可能是,”那人明顯頓了一下,才繼續(xù)道:“蕭遙?!?p> 石中玉目光首次望下,似笑非笑的道:“只一人?”
“只一人?!?p> “有趣,著實(shí)有趣?!笔杏裥闹幸幌玻溃骸棒~兒,終于上鉤了嗎?”
“四位長老,你們怎么看?”他閉上眼睛,沉聲問道。
“以不變應(yīng)萬變,且看他究竟有何手段!”四人面色古井無波,這份沉穩(wěn),哪怕是石中玉也有所不及。
五人繼續(xù)靜坐,對于蕭遙之事,猶若未聞。
漫漫石階,終有盡頭。三千石階之上,便是一座近百米高的巨大石門。三個磅礴的大字赫然鑲嵌其上,“通天門”。
沒有絲毫的停留,蕭遙舉步踏入。低沉的腳步聲在這落針可聞的廣場上響起,顯得如此的突兀。
眾弟子不由回頭觀望,只見視線的盡頭,伴隨著低沉而堅定的腳步聲,一道黑影漸漸的在他們眼中放大。
看著那道身影,蒼圖目眥欲裂。
“在下蕭遙,特來貴派尋人,若有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淡淡的聲音在這廣場之上響徹,不卑不亢,聲音不大,卻讓數(shù)千太蒼弟子同時怔然。
平淡的話音落下,眾弟子頓時炸開了鍋,誠然已是忘了他們正在上那靜修之課。
“他便是蕭遙么?”
對于這個取得狩獵賽前三的人,他們自不可能不知。
“殺我劉恒師兄,竟還敢擅闖我太蒼門,他這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尋人?尋什么人?還尋到我太蒼門內(nèi)?他還真如傳言中那般膽大妄為?。 ?p> “就是,還真以為他那狩獵賽前三的身份足以讓他肆無忌憚的任意妄為嗎?”
眾弟子議論紛紛,目光不善的盯著蕭遙,顯然,已是隨時準(zhǔn)備著要給他一個教訓(xùn)。
“與貴派結(jié)怨之事全由我一人承擔(dān),還望貴派自持身份,莫要為難在下兩名道侶才是。”
蕭遙繼續(xù)說著,獨(dú)自一人面對著數(shù)千太蒼弟子虎視眈眈的目光,這份膽魄,實(shí)屬不易。
眾弟子聞言一陣嘩然,面面相覷,顯然都是對此一無所知。難道說,宗門真的抓了他的兩名道侶?
不由將目光投向他們至高無上的門主。
石中玉一笑,剛欲說話,卻聽蒼圖道:“蕭遙小兒,你欺我太蒼門太甚,殺我劉恒師弟在先,今日又無故挑釁。真當(dāng)我太蒼無人嗎?”
聞言,眾弟子無不憤慨,被激起心中怨恨,大喝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為挑釁而來,所言莫非無的放矢,我太蒼乃名門大宗,又豈會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蕭遙冷笑,道:“如此看來,你們是要矢口否認(rèn)了?”
石中玉擺了擺手,原本炸開了鍋的演武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但聽他道:“你若有何憑據(jù),只管拿出,若我門內(nèi)弟子當(dāng)真有不服管教者捉了你的道侶,石某絕不偏私。但若無憑無據(jù),你便如此誣陷于我太蒼門,就算莽荒城試煉第三的身份,只怕也難以佑你周全!”
“好一個公正嚴(yán)明的太蒼門主!”蕭遙蔑笑,卻只取出一物,道:“這,便是憑據(jù)?!?p>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一枚褐色的丹藥。
“此為出自魂宗的破境丹,眾人皆知,此丹藥城中只此一顆,且在拍賣會上為貴派蒼圖所得。卻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在下房中,也正是我兩名道侶的失蹤之處。”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看來,蕭遙卻也并非無憑無據(jù)。
蒼圖面色倏然一變,別人不知,他的丹藥確實(shí)是遺落了,但卻是遺失在了莽荒秘境中,而非在蕭遙的客房中。
“此物若非屬于蒼圖兄,還請閣下取出你的丹藥一示?!?p> 石中玉皺眉,卻是信以為真,因?yàn)樽ツ梅饺粌膳苏巧n圖。
蕭遙拿出這顆丹藥,顯然只是為了試探他們罷了。真正的破鏡丹,他自然是早已服用。
而且,自己服下的那枚丹藥他已從洛原采口中證實(shí)了并非她所留,但卻真的是出后者之手。
換言之,那枚丹藥很大可能來自蒼圖,于陰差陽錯之下才落入自己手中。
他相信,蒼圖手中已再無破境丹。
事實(shí)也正如他所料,但聽蒼圖大喝道:“我確實(shí)沒有了破鏡丹,但卻是在秘境中遺失的,與此事決無關(guān)聯(lián)?!?p> 他言之鑿鑿,但卻略顯無力,即便是同門師兄弟也無法被說服,世間哪有這等巧事?
唯有蕭遙知他所言非虛。
蒼圖自不可能說丹藥已被他自己服用,因?yàn)樗缫堰^了服用此藥的境界,此言更不可信。
本來此藥就是因受蕭遙所騙他才買下,一直留著也是想以之換取其他修行資源而已。
“僅憑一枚丹藥,便要定我太蒼之罪嗎?”
“你既無真正憑據(jù),擅闖我太宗門自無從狡辯,當(dāng)以門規(guī)處置!”
石中玉一聲冷哼,目光殺機(jī)一閃,只見一道身影便是直掠而出,直撲蕭遙而去。
顯然,以他和四位長老的身份,自然不會親自對蕭遙出手。
“若非如此,你們何須及著動手?”
蕭遙大笑,卻只把手中的丹藥扔入口中,嘲諷道:“這不過是普通的草藥搓成的泥丸罷了,若非你們心里有鬼,又豈會被我所騙?!?p> 他已然確定,兩女的失蹤,與太蒼門脫不了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