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滄瀾映月
“這不過是普通的療傷丹藥罷了,若非你們心里有鬼,又豈會被我所騙。”
聞言,石中玉一口老血幾欲噴出。
“原來那小子果真無憑無據(jù),僅用一顆所謂的藥丸,就讓我露出破綻。”
身為前輩的他,閱歷何等豐富,今日卻不想陰溝里翻船,讓一個(gè)黃毛小兒玩弄于股掌之間。
其實(shí),這卻是人之常情。正所謂做賊心虛,往往只需假裝胸有成竹般的嚇唬一番,便能使其不打自招。
蒼圖更是怒不可遏。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說出了真相,卻連自己人也不信。雖然沒有一人提出質(zhì)疑,但也不過是眾太蒼弟子一致對外罷了。
這也無法怨憤,只因他的解釋著實(shí)太像謊言了。
現(xiàn)下,蕭遙說出丹藥為假,無疑更是把他當(dāng)猴兒般戲弄。
甚至,他遺失在莽荒秘境的丹藥很可能便是被蕭遙所盜。否則,他怎知自己丟了破鏡丹,又豈敢以此為詐!
“氣煞我也!”他氣沖斗牛,再無法平歇,化作流光向蕭遙掠去。
與另一道暗黃色身影,一左一右,夾擊蕭遙。
兩柄重劍一左一右橫掃而至,磅礴氣息降下,只怕山尖都能削平。
蕭遙腳尖輕點(diǎn)地面,往后急閃而去,借助著兩人的勁氣,便是閃開了與兩人的距離。
仔細(xì)審視著兩人,他的面色瞬間凝重起來。
蒼圖自不必說,而另一人,一身暗黃道袍明顯有別于在場數(shù)千太蒼弟子,只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但其氣息,赫然更勝蒼圖。
他手中玄黃重劍點(diǎn)地,目光如炬,身如松柏般挺拔,只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立著,一股凝練厚重的氣息便隨之而生。
太蒼門眾弟子看著兩人,眼神中有著火熱與崇拜,無不齊聲高呼。
雖說這次蒼圖落敗大大的降低了其在眾弟子心中的威望,但他,依然是太蒼門中天賦最為出色的存在。
而另一人,更不必說,他便是所有太蒼弟子的驕傲。
上一屆莽荒城狩獵賽的冠軍,為太蒼門贏得了第一的榮耀,其名江無水。
三年前,他便是莽荒城中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他晉入結(jié)丹初期已有三年,如今的境界,已是無限接近于結(jié)丹中期之境。
雖同是結(jié)丹初期的修為,但其實(shí)力比起蒼圖,卻是要強(qiáng)上不少。
自立宗以來,能于二十歲前晉入結(jié)丹境的太蒼弟子屈指可數(shù),莫不是未來宗主之選。
像而今一代同出兩名天驕的情況還是首次。
蒼圖今年十九歲,江無水二十三歲,單論天賦自是蒼圖更甚一籌,于宗內(nèi)的聲望也一向在江無水之上,但這次狩獵戰(zhàn)他的失敗,無疑是致命般的打擊。
蕭遙自不知他太蒼門內(nèi)的明爭暗斗,只知眼前兩人若聯(lián)手應(yīng)戰(zhàn),將比秘境中的莽荒三子更加棘手。
他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真的擊敗了莽荒三子,因?yàn)樵谒c三人對戰(zhàn)時(shí),三人已皆是重傷虛損之身了。
而此刻眼前兩人,可皆是全盛之態(tài)。但敢孤身至此,對于這番局面,他自然是早有預(yù)料。
咧嘴一笑,他手腕一翻,便是取出了一物。
凡于試煉賽中成績出眾者,皆有獎(jiǎng)勵(lì)。
此乃洛云帝國對天驕的饋贈,也是激勵(lì)與拉攏人心的手段。
身為莽荒城試煉賽第三名,蕭遙的獎(jiǎng)品,自然大不一般。
只聽嗡的一聲清鳴,他手中青光一閃,現(xiàn)出一條暗青色長棍。
棍長八尺,以青幽之色為主調(diào),卻自有光澤流轉(zhuǎn)。其上繪碧海明月之圖,名喚滄瀾映月。
滄瀾映月為四品靈器,其中甚至熔煉了一段蛟龍之骨。蛟雖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龍,但或多或少,都讓此棍有了一絲龍的氣息。
也正是因?yàn)轵怨堑拇嬖?,此棍方才得以躋身四品靈器之列。
傳言方家尋龍尺便是由一副完整的蛟龍之骨煉制而成,乃真正的通靈至寶。
昨夜城主便將此棍交予蕭遙,它是帝國早已設(shè)下的獎(jiǎng)賞。
蕭遙自喜不自禁,自古便有“棍為百兵之主”的說法,即使不通曉任何兵器的武者,依然能夠隨心所欲的使用棍子。而隨心所欲,自然便是他所求。
他本欲好好熟悉一下使棍之法,但無奈橫生枝節(jié),是以這倒是他得到此棍之后第一次取出。
入手微涼,一股清明倏然涌上心頭。
他雖從不曾習(xí)得什么棍法,腦海中更無半點(diǎn)招式,此刻卻不覺半點(diǎn)慌亂。
心與棍連,好似只要將長棍揮出,便能成就極好的招數(shù)。
蒼圖冷笑,道:“四品靈器,這便是你的依仗嗎?”
誠然,一件靈器能給武者帶來近乎質(zhì)變的提升,但這亦無法讓蕭遙擁有踏足太蒼的實(shí)力。
蕭遙抬眼,道:“若現(xiàn)在放人,此事我再不追究?!?p> 目光交匯,江無水道:“若你束手就擒,我可留你全尸?!?p> 他從容不迫,自始而終沒將蕭遙放在眼中,即便后者擁有意境之力。
此言無疑將所有弟子的情緒點(diǎn)燃,蕭遙此次試煉賽上橫空出世,更奪下了試煉前三,無異于將一記耳光甩在了他們的臉上。
此時(shí)此刻,他們正需有人站出,讓蕭遙明白,究竟誰才是莽荒城的主人。
“自尋死路,與人無尤?!?p> 蕭遙不愿將此事鬧大,因?yàn)槠渲袪砍吨竺孛堋?p> 以方然與方靈的實(shí)力,若全力抵抗,自不可能落入太蒼門手中。
被蒼圖所抓,只不過因?yàn)樗齻儾豢杀┞兜纳矸荨?p> 她們?nèi)羰┱钩鼋z毫屬于方家的術(shù)法,必被看出端倪,屆時(shí)方家的秘密被揭露,將為她們引來更大的災(zāi)禍。
也正是因此,方琦知曉了兩女受難,縱心急如焚,亦不可親自救援。
否則,以他更超出古洛云的實(shí)力,翻手間便能使這傳承數(shù)百年之宗門徹底覆滅。石中玉也擋不??!
然而太蒼門尚不知他們招惹了真正的妖魔,還為了一絲名利而妄自高潮。
換言之,出于種種原因,蕭遙雖成為了救人的唯一人選。但若他失敗了,太蒼門的結(jié)局無疑將更加悲慘。
他此刻是在救人,又何嘗不是在拯救太蒼呢?
不再言語,他身化流光,手中滄瀾映月舞得密不透風(fēng),棍影重重,直罩兩人。
棍招連綿,給人渾然天成之感,卻完全是他隨心而發(fā)。
唯聽破風(fēng)陣陣,碧波蕩漾,他大有明悟。或許沒有比棍再適合自己的兵器了。
棍影之下,隱隱有著一股威壓。那便是龍的氣息。作為可媲美神的神獸之一,龍的威嚴(yán),至高無上。
但他此時(shí)對手皆是天賦超人之輩,又豈會輕松被蕭遙所制。
只見江無水手中玄黃重劍靈光大作,一閃之下,以至蕭遙身前,重劍狠狠一揮,直掃棍影。
嘹亮而清脆的聲音響徹,沒有絲毫懸念,重劍勢如破竹的擊碎漫天棍影。巨力傳來,蕭遙虎口破裂,也得虧他肉體比較強(qiáng)悍,才沒有滲出血來。
身影倒飛而出,他眼神微凝。暗忖江無水不愧是上一屆狩獵賽冠軍,其實(shí)力之強(qiáng),或可比紫嫣!
一擊擊退蕭遙,江無水心中冷笑。所謂天命之子,也不過如此。
眾弟子也是露出欣喜之色,也只有這般勢如破竹的擊敗蕭遙,才能顯出他太蒼門的強(qiáng)大。
讓人知道,他太蒼門可不是誰都能輕易得罪的。一念至此,心中莫不生出一股自豪感和宗派歸屬感。
蒼圖臉色不變,因?yàn)橹挥兴溃掃b的真正棘手之處。
否則,以他的驕傲,又怎會甘愿與江無水一起聯(lián)手對付蕭遙呢?
石中玉也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三人的戰(zhàn)斗,他倒要看看,蕭遙是否當(dāng)真如蒼圖口下那般手段超然。
他設(shè)下此局,與其說是為了一雪恥辱,不如說為了摸清蕭遙身上的秘密。
要知道,一個(gè)天才的秘密,或許可讓他多年停滯的修為再度突破,甚至,創(chuàng)造出無限的可能性。
“與我太蒼為敵者,死!”
不給蕭遙喘息之機(jī),話音未落,只見江無水身影閃爍,眨眼便已是掠至蕭遙上空。
嘴角掀起微妙的弧度,江無水自然是極為享受眾人火熱的目光。
一直以來,猶于天賦不及蒼圖,他在宗門的地位自是極為的尷尬。而這一次,他隱隱感到一絲契機(jī),能讓他真正成為這太蒼弟子第一人。
而前提,便是搶在蒼圖之前,一舉擊潰這個(gè)屢番挑釁他太蒼門的人。
踉蹌的穩(wěn)住身形,望著再度襲來的敵人,蕭遙對自己落入下風(fēng)卻并無意外。
說到底,他如今也不過是凝旋圓滿之境。
狩獵賽中,也不過借助著莽荒血晶的力量才勉強(qiáng)各個(gè)擊破,拼死擊敗了莽荒三子。
若是三人不自視過高,一開始便聯(lián)手對付蕭遙的話,他絕無半分勝算。
哪怕最后,倘若蒼圖沒有被自己嚇跑,結(jié)局也將截然不同。
其實(shí)也難怪蒼圖逃跑,畢竟,于修當(dāng)場化為血霧的一幕任誰見了都得心驚膽戰(zhàn)。
不過無論如何,最終的勝利者,還是自己不是嗎?
眼前局面絕無秘境中那般艱難,只要戰(zhàn)勝了江無水與蒼圖,太蒼門弟子將再無可阻擋自己的存在,至于石中玉和四大長老……
驀然抬首,幽黑而深邃的雙眼涌上紅光,颶風(fēng)環(huán)繞,一股無形的殺意頓時(shí)涌蕩而出。
單手緊握著滄瀾映月,他心如明鏡,唯聽碧海潮生,月落烏啼。
身與天合,心與棍合,意境之力驟然爆發(fā)。僅僅數(shù)日之隔,掌握著滄瀾映月的他,又一次突破了他戰(zhàn)力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