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薛寶釵被宮里來的太監(jiān)宮女接走,薛姨媽就入了單獨掃出來供奉花神的房間里,焚香祭拜,并齋戒一天,以示虔誠。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薛姨媽聽聞薛寶釵從宮里回來了,邁著輕飄飄的步伐來到后宅,見薛寶釵的房門緊閉,鶯兒正在門前說著話兒,不免有些擔(dān)心的詢問鶯兒道:“怎么隔著門說話,是出了什么事情嗎?難道沒有被選上?”
“沒有被選上就好了,小姐今日壓根就沒有見到陛下的影子!”鶯兒見薛姨媽來了,趕忙下來,攙扶著薛姨媽道。
“啊?怎么會是這樣?”薛姨媽一臉的詫異道。
鶯兒就把她們?nèi)雽m后發(fā)生的事情講了,聽的薛姨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身形一個不穩(wěn),差一點栽倒在地上,幸虧被鶯兒給扶著,這才站穩(wěn)了身子。
“原指望著寶丫頭選上宮妃,向陛下求個情,蟠兒就能回來了,沒想到元春那樣一個安靜守禮的人,竟然如此狠心,這是誠心想要我的老命嗎?”薛姨媽哭道。
“夫人也莫太過傷心,哭壞了身子就不好了,況且元春姑娘也不是完全針對小姐,就連禮部尚書李文忠家的,戶部尚書史鼎家的,也是同小姐一樣的境遇!”鶯兒安慰薛姨媽道。
“李紈兒那丫頭,前些年我倒是見過,也是個要強(qiáng)的,記得原來也是同元春一樣陪王伴駕的,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出了宮來,怎么她如今反而又參加選宮妃了?還有那史丫頭,也是個鬧騰的,就沒有當(dāng)場鬧起來?”薛姨媽聞言,一時好奇道。
“這個在回來的路上,我倒是聽小姐說李紈兒當(dāng)年是看上了賈家大哥兒,這才討了先皇的懿旨出宮的,她也不知道為何李紈兒突然參加選宮妃,說不定陛下就是因為這個才沒去的。至于史家小姐,那就是個打醬油的,若不是史家老爺逼迫,他還不會參加什么選宮妃!”鶯兒言道。
“李文忠當(dāng)年可是陛下的啟蒙老師,那史鼎也是個眼高于頂?shù)娜?,都不會好惹的,你就瞧好吧,元春這次捅了這么大一個簍子,怕是不好收場!”薛姨媽說道。
這邊兩人說著話兒,那邊王夫人帶著鳳姐兒風(fēng)塵仆仆的來到了梨香院。
薛姨媽見了,趕忙迎了上去道:“姐姐這么晚了怎么過來了?”
“妹妹還沒有睡?我聽聞寶丫頭參加選宮妃,已經(jīng)回來了,就過來看看,怎么樣?選上了么?”王夫人問道。
“這不沒選上,在屋子里面哭著的么?”薛姨媽指了指房間道。
“寶丫頭雖是個要強(qiáng)的,但是選宮妃這種事情,也是看緣分的,況且那深宮大院的,未必是個好去處,我現(xiàn)在就時常后悔,若是元春當(dāng)年能夠嫁個平常人家就好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母子一兩年見不上一面,妹妹有空要多開導(dǎo)開導(dǎo)她才是,這京師那么多優(yōu)秀的王孫公子,總會找到一家良媒,豈不比皇宮那個見不著人的地方來的瀟灑!”王夫人言道。
“姐姐說的極是,我平日里也是這樣勸說寶丫頭的,實在是薛家沒落了,蟠兒又流放在外,也只有這一途能夠救薛家于水火!寶丫頭又是個懂事的,自然想要一個人攬下所有的擔(dān)子,為妹妹分憂!”薛姨媽言道。
“薛姨媽說這樣的話,就有些見外了,老爺還有夫人也是日日在為薛家的事情操心,實在是現(xiàn)在陛下查的嚴(yán),等風(fēng)頭過了,有著賈家還有王家的幫助,薛家還能不重新崛起,蟠哥兒到時候接回來,也是一句話的事情!”鳳姐兒說道。
“姐兒別誤會,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理,實在是寶丫頭有些心急了,等閑時,我自會勸勸她的?!毖σ虌屨f道。
“這就好,若她真過不去這道坎,一心想要入宮,我就讓元春去求陛下,舍著這張老臉,也要給寶丫頭一個富貴前程!”王夫人言道。
“姐姐哪里的話,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蟠兒又是個不爭氣的,我當(dāng)然希望她能夠常伴身邊的,這不是陛下要選拔宮妃,花箋都送過來了,咱也不能忤逆上意,不給他個面子不成,好在現(xiàn)如今沒選上,我也就放心了!”薛姨媽言道。
“還是薛姨媽悟的通透,宮中那個吃人的地方,豈是人人都能消受的!”鳳姐兒笑道。
“勞煩姐姐掛念寶丫頭,還特意跑來一趟,我送姐姐回去!”薛姨媽說著,送著王夫人出了梨香院。
那邊鶯兒見王夫人還有薛姨媽都出了門,這才敲了敲薛寶釵的房門,只見里面探出來一顆小腦袋道:“都走了么?”
“小姐放心吧,自然是都走了的!”鶯兒說道。
“剛才外邊夫人們講的話,小姐都聽到了?”鶯兒入了門,這才問道。
“自然是聽到了的!”薛寶釵點了點頭道。
“怕是以后夫人再也不會逼迫小姐參加選宮妃了,姨母那里也會心懷愧疚,對薛家好一點!”鶯兒言道。
“唉,但愿如此吧!”薛寶釵嘆了一口氣道。
且說石溶下了朝堂,向那御花園望了一望,這才一路向著林府而來。
此時的林府之中,馮二正在指揮著小廝們整理院子里面新采辦回來的東西,見石溶走了進(jìn)來,趕忙迎了上去道:“公子,您怎么來了?”
“東西都運(yùn)到了?”石溶問道。
“這是最后一批了!”石溶回道。
“其他院落里面,歸置的怎樣了?”石溶望了一望四處道。
“我們都是些粗人,搬搬石頭,干干重活還可以,若是歸置東西,怕是沒有那個能力,還要有勞公子幫忙!”馮二言道。
“賈大人就沒有告知你們?nèi)绾螝w置?”石溶皺了皺眉頭道。
“其他院落賈大人已經(jīng)歸置好了,只是林小姐閨房一處院落,賈大人說他一介莽夫,不敢擅專,需要公子拿主意!”馮二言道。
“那賈家不住著一個正主么,怕是用不到我來歸置吧!”石溶一時明白了賈雨村的用意,淡淡的笑道。
“這個?公子的意思是現(xiàn)在就把林小姐給接過來,幫忙歸置這里的擺設(shè)?”馮二問道。
“她的院子,她不歸置,誰來歸置?”石溶問道。
馮二聽了,一拍腦袋道:“您看我這腦袋,那等我們將院中的這些東西先清理了,就去請!”
“我的馬車就在外邊,現(xiàn)在就去!”石溶說道。
“好嘞!”馮二見石溶催得緊,交代了其他人一些事情,帶著三兩個人,離開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