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一副“不可得罪激怒翟家年”的袒護(hù)態(tài)度,搞得董念卿一時都不好講述昨兒個發(fā)生的事情。
可不說不行?。?p> 說不定就是兩大世家開戰(zhàn)的導(dǎo)火索,必須由一家之主沈老爺子決斷。
如果翟家年與成云圣,只是尋常人斗毆,頂多骨折程度。
再怎么打,也不會引起兩個家族的無端爭斗。
但以翟家年之前干出的那些事兒,他這說要去殺成云圣,就一定會殺好嗎?
鬧出人命的性質(zhì),絕對不一樣。
董念卿深吸一口氣,說道:“爸,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一件事兒……”
“哦?聽你這語氣,應(yīng)該不是什么小事吧?莫非正好跟翟家年有關(guān)?”
“是的,您猜對了。”
沈老爺子的神色一僵,嘀咕了幾句,然后招手:“走,隨我去書房,詳細(xì)說說?!?p> “是!”
董念卿在沈秋和那里,可以各種添油加醋。
但在老爺子這兒,可就不敢打馬虎眼了。
到了書房后,她便以客觀的方式,將事情經(jīng)過細(xì)細(xì)講了一遍。
“我覺得這個翟家年,故意不還手讓成云圣打,就是下了決心要把事情鬧大。至于后面對我的人身攻擊,出言不遜,也應(yīng)該是要故意激怒我還有葉子,好讓我們?nèi)∠?dāng)初的約定?!倍钋浔磉_(dá)自己的觀點,“他這種行為,實在是太下作了。明明是自己想毀約,卻要逼我們來主動提出……”
“你給我閉嘴!”沈老爺子一下子站起來,氣得一拍桌子。
“???怎么是沖我發(fā)火?。课业降鬃鲥e了什么?”董念卿嚇了一跳,瞪大眼睛望著吹胡子瞪眼睛的老爺子,不由得十分委屈和不解。
明明是那臭小子……
“有你這么當(dāng)媽的嗎?”沈老爺子指著她,一頓喝斥,“你就不希望迦葉的病被治好?”
“我沒……”
“你既也想迦葉好好活下去,怎么能這么愚蠢,去激怒翟家年那小子?”
“爸,冤枉?。∥覐念^到尾,都只是講道理……”
“你那不是講道理,是火上澆油。婦人之見,愚不可及!”沈老爺子失望搖頭,“我現(xiàn)在不想聽你解釋,你自己好好反?。 ?p> “……是?!倍钋涞拖骂^,敢怒不敢言,只能忍著,“那爸,您說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處理這件事呢?”
“這還用說嗎?未婚夫又不是丈夫,沒了可以再換一個。可我們這邊,迦葉可就只有一個,沒了就真沒了。那什么成云圣,不翟別人反對,硬要比武,被打死也是活該。這種山野匹夫,一百個也抵不過迦葉一根頭發(fā)?!鄙蚶蠣斪永湫χf道,“去,準(zhǔn)備一輛車,我要親自去拜訪警廳廳長。既然翟家年要讓他牢底坐穿才解恨,那這牢,他就是坐定了!”
“可這樣的話,夏家不會善罷甘休吧?”
“我還沒死呢!”沈老爺子面露鋒芒,“夏滿弓他爹,卻已死了好幾年了,這就是區(qū)別,知道嗎?”
“知道了……”
霧氣蒙蒙的街道上,氣質(zhì)溫潤如玉的梁潤癡身穿長衫,如近古時代的文質(zhì)書生,從遠(yuǎn)到近,從模糊到清晰。
他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放置于腹部前方,不急不緩,如沐春風(fēng),一步一步走進(jìn)眾生武館。
武館里沒有請清潔工,所有清潔衛(wèi)生,都由學(xué)員親自打掃。
只要在打掃的時間段正好在這兒的,任你是付費學(xué)員,最頂級級別,繳納了大量鈔票,也必須加入到打掃隊伍當(dāng)中。
一視同仁。
就算是同輩師弟的成云圣,今早上來了武館,這時候也在撅著屁股擦地板。
“師兄,早??!”成云圣抬頭,對梁潤癡露出陽光的笑容。
“師弟,早?!绷簼櫚V不茍言笑地點頭。
一邊的學(xué)員也紛紛對他問好,他也同樣一一點頭,繼續(xù)往前走。
成云圣眼珠子一轉(zhuǎn),將抹布往桶里一扔,然后跟在他屁股后面,一邊走,一邊說道:“師兄,昨天晚上我有遇到一個有趣的家伙,差點就打了個盡興?!?p> “哦,能引起你出手的興趣,會是哪位高手呢?”
“呃,當(dāng)時忘記問他叫什么名字了,不過你應(yīng)該不認(rèn)識,眼生得很。”成云圣聳肩,說道,“這個人最有趣的地方在于,他不肯跟我切磋,甚至還站著不動,說我要再動手,就要報警了!哈哈,他要報警呢!”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信他真的會不動啊!所以我就一拳打過去了!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他一下子就飛了,血如泉涌,還撞壞了一輛小車?!背稍剖ヅ氖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傻比的家伙,把生命拿來賭對方不會真的動手。幸好他承受力不錯,沒被我打死,不然還有點小麻煩呢!”
“你啊,都叫你不要到處惹事了,你就是不聽?!绷簼櫚V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賞了他一個爆栗。
“這都是一個過程嘛,你在我這歲數(shù)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成云圣抗議。
聽他說沒鬧出人命,梁潤癡也就只是順口責(zé)備一下,就沒放心上,以隨口聊天的語氣說道:“他也是個年輕人么?”
“是的,頂多二十歲樣子吧?!?p> “二十二歲以下的話,能達(dá)到你現(xiàn)今水平的不多。這個年輕人,你確定他是不愿躲,還是根本就躲不開呢?”
“我保證,他絕對是不愿躲。因為他之前有躲過幾次,表現(xiàn)的身法,很奇妙。我昨晚上想了很久他身法糅合了哪些功夫,居然都想不出來。正常交手的話,他應(yīng)該會很強?!?p> “是么?來,你模仿一下他的動作。”
“我只能模仿個大概形式,具體發(fā)力細(xì)節(jié)可不行?!?p> “來吧!”
到了二樓,梁潤癡隨意地抓向成云圣,雖是隨意,卻也傳出劃破空氣的聲音,勁力于長袖噴薄,獵獵作響,威勢甚足。
成云圣怪笑一聲,按照昨晚翟家年的腳步踩位,一步兩步,從容躲開。
“嗯?還有別的變化么?”
“有的,這樣,然后這樣?!?p> 等到成云圣將見過的步法全部模仿一遍,梁潤癡眉頭微皺,露出思考回憶之色。
最后,他搖搖頭,說道:“有點古怪,也有點好奇,真想親自再看看他的身手……回頭記得查一下他在哪兒。現(xiàn)在可以去繼續(xù)打掃了,我自己琢磨一下。”
說完,他就嘀嘀咕咕地繼續(xù)走了,一副沉入其中的癡迷模樣。
對于這一點,成云圣見怪不怪,師兄就是這樣的人,也因此才會在而立之年就成了令他仰望的絕頂高手。
“可這樣的生活,也未免太單調(diào)無趣了些,眼里除了武學(xué)什么都不理會,這樣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小師叔!”
張遷等幾個,一塊兒上樓,看到成云圣,立刻過來打招呼,一副熱絡(luò)的樣子。
“是你們啊,今天怎么這時候就到了?打算練幾個鐘?”
“哈哈,我們今天就不練武了,改天再練?!?p> “我們過來啊,是專門來看小師叔你,是不是真如那個傻比所說,被抓去局子了?!?p> “看樣子并沒有嘛!就知道那廝是吹牛?!?p> “呵呵,一看那小子就是坐井觀天的無知之輩,遇到小師叔,算他活該!”
“這牲口,昨天下得那叫一個毒手,我臉到現(xiàn)在還痛呢?!?p> “你這點傷就別拿出來現(xiàn)了,沒看見他昨天那一身血么?那才叫傷重,不躺個幾個月,估計是緩不過來了?!?p> “哈哈……”
他們圍著成云圣,七嘴八舌地一番交談,無不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和譏諷嘲弄。
想到翟家年信誓旦旦說什么他們?nèi)紩姑?,那一副癩打哈欠的大口氣。
再看他“凄慘”的下場,這不就是最好的樂子么?
“小師叔,張師弟,你們這一大早聊什么呢,這么開心,也不跟我分享一下?”一道聲音響起,身穿練功服的劉,風(fēng)度翩翩地走了過來。
“劉師兄,你來得正好,我們昨晚上特地去了一趟那個土豪夜總會……”
“是英豪夜總會?!?p> “嗨,不都一樣么?充滿了暴發(fā)戶的土嗨味兒?!?p> “你們?nèi)ツ亲鍪裁??”劉微微皺眉?p> “還不就是白詩晴,對你一片真心,想見識一下你前女友是個什么水平?!?p> “我們都看到了,果然跟你發(fā)給我們的那些福利一樣,騷一氣滿滿。我們一進(jìn)門,就看到那個關(guān)智茗,就穿著一件奶一罩,被一個男的摟著。大庭廣眾也不害臊?!?p> “……”
“說起那個男的啊,就是一個傻叉。功夫倒是不錯,我們幾個都打不過他。結(jié)果他卻膽敢在小師叔面前裝比,就被小師叔給狠狠收拾了,哈哈!”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傻,站著不動,說小師叔不敢動手,一動手他就報警。然后小師叔就真的動手了,一拳就干翻了,那血啊,飆得到處都是。”
“還報警,真是太搞扯了——”
劉聽他們這么一描述,也覺得有趣,跟著他們笑了起來,正要說話,就又聽到樓下一陣騷動。
“嗯?這什么聲音?”
“誒!好像是警車的警笛聲……”
“不是吧,剛說報警,就有警察?”
“這……”
劉、張遷等幾個面面相覷,忽然有種不太祥的預(yù)感。
下一刻,就有一群警察跑上樓來,環(huán)翟全場,最后鎖定到他們身上。
“就是你們了!”一警察指著他們說,其他同事立刻包圍上去。
“不是,那什么……同志,這什么事兒啊?”張遷等幾個詫異不已。
“這什么事兒還用說嗎?當(dāng)然是你們幾個犯事了!我們現(xiàn)在懷疑你們與一樁蓄意殺人案有關(guān),請跟我們走一趟?!?p> “什么殺人案,這也太夸張了。警官,這其中一定有一個天大的誤會?!?p> “行了行了,既然做了就別不認(rèn),也別啰嗦了。來呀,全都給我拷了帶走!”
“是,隊長!”
這群警察紛紛露出了威嚴(yán)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