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兒,門稍遲再關(guān)。”
柳瀲身姿綽約和白娃娃一同走出來,紫蘇正托著茶盞,聞言眸色頓時亮起來:
“掌柜的這是準(zhǔn)備正經(jīng)開門做生意了么?”
“瞧瞧你說的,好像我以前開門做的都不是正經(jīng)生意一樣?!?p> 嗔怪白了她一眼:“還不收拾收拾去,一會兒讓客人見笑了我可饒不了你?!?p> 紫蘇小小吐了個舌頭。
“此番本家送來的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家伙。”
聽到娃娃小聲的自語,柳瀲捂嘴一笑。前頭坐著的遠(yuǎn)兒忽然回了頭:“掌柜的掌柜的,我瞧著他了!”
男人趕路趕了一天,這一停下來突然就覺得一股氣泄去,全身的酸痛饑餓席卷而來。
他不是第一次來宗城,主街的位置可以說在就熟悉在心。
但是對著地圖看著面前這個古樸又不失細(xì)巧生趣的三層建筑,回想剛剛進(jìn)城時候聽得那兩人的談話有些摸不準(zhǔn)。
“官爺,敢問這主街上的喻香樓往哪里方向去?”
“你要去喻香樓?喏,就是面前這條路一直走,六個街口,邊上房舍幾乎瞧不見的就是主街。喻香樓是在......”“喻香樓就是主街上最小最矮的一個小門面,你們要去得碰運(yùn)氣,這家掌柜懶得很,幾乎一天都不怎么開門。”
正是面前的一對外鄉(xiāng)人夫婦在問城防軍設(shè)在城門處的檢查官,一旁一位身著高級將領(lǐng)年輕軍官聞言便來為他們指路。
剛說了半句不知哪兒竄出來的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郎。噼里啪啦一通講也不知是帶了脾氣還是這做生意的真這么有個性。
老夫婦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匆匆道謝后似乎在商量著改變行程。
“子羨,你這不是斷人財路么。喻香樓哪有你說的這么不堪。小心給柳掌柜知道了以后再不給你做香酥鴨吃?!?p> “沒人去找她啊那才好呢!”少年羞惱,“上回那亂子出的不就是她自己樹大招風(fēng)么。自己什么斤兩都不知道就敢開張做生意。你也是,總給去找她的家伙指路介紹,若是里頭又有哪個對她的生意心懷不軌,你可自己去收拾爛攤子。我才不要每次都遇上那個穆嵐空。”
“穆莊主也是人極好的人,怎么又在你嘴里變得如此不堪?!?p> “那都是皮相好裝出來的!你瞧瞧他下棋落子的樣子!哪里有半點(diǎn)對人謙和的態(tài)度!”
“子羨你下棋又輸啦?”
“你閉嘴??!”
后頭的話男人沒聽清楚,他急著趕路不能多做停留。
如此聽來這喻香樓頂多就是個小樓,不過看樣子里頭的香酥鴨做的還和人胃口——香酥鴨?
男子的肚子小聲咕嚕了幾聲,他一天沒吃什么落胃的東西,全靠一口氣吊著。
因此面前這個掛著“喻香樓”大字的大家伙著實(shí)出乎了男人的想象。
門口坐著的女娃娃似乎也瞧見他了,進(jìn)去喊了一聲,又有個女娃娃迎出來。
“柳,柳渭舟可在么?”
“掌柜的正在等您,客官里邊請。想吃什么盡管說,這就打點(diǎn)廚房去做?!?p> “香酥鴨......香酥鴨還有么?”
紫蘇聞言愣了愣,心中暗暗祈禱這位別是個和易小公子一樣個性的——不是說吃品差不多的人品也差不多么。
“這就吩咐下去,您稍等。”
男人有些顫顫巍巍地跨進(jìn)店門,柳瀲和他剛打上照面,就聽得撲通一聲。
“誒?這怎么就倒了?快,紫蘇去喊人幫忙!”
男人悠悠轉(zhuǎn)醒已經(jīng)是第二天大早。前頭的店所幸還沒到開門的時候,遠(yuǎn)兒聽到動靜喊了白娃娃進(jìn)去瞧瞧。
“端杯水過來,昨日煨上的雞絲湯也舀一盅。見到掌柜的醒了就把也她喊來。人沒什么大事,不過是餓暈了?!?p> 白娃娃看了看人面色還紅潤,松下一口氣。頭一樁生意若是還沒接到人就出事兒了,這往后的麻煩可就大了。
“柳渭舟.....答應(yīng)......薦書令......”
薦書令?
白娃娃點(diǎn)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讓男人等著遠(yuǎn)兒過來。
遠(yuǎn)兒帶著柳瀲一起來的。柳瀲一向起不得太早,這會兒還有些睡眼惺忪。
“里頭那位是帶著薦書令來的。本家新發(fā)了薦書令這事兒有人向你來傳過話么?”
“傳話人還沒有到?”柳瀲微微皺了皺眉,開了門同遠(yuǎn)兒一道進(jìn)去。
男人稍稍填飽肚子,覺著力氣回來漸漸回到身上。
“本家說您在宗城,我不敢耽擱就過來了?!?p> 男人嗓子還有些啞,從懷里摸出來一枚嵌著暗綠紋的墨色半圓牌。
“這是洹蕭樓說書盧給我的薦書令,說書盧是我的師父,本家說您的樓也得驗(yàn)?!?p> “自然?!绷鵀囯p手接過小心收了牌子,“您說說來意,我盡力幫您。”
“我姓張名德字岳仁,徽州人士?!蹦凶佑謴膽阎腥〕鲎约旱拿麅?,“我想找我?guī)熓??!?p> 柳瀲這下神色古怪起來,接過名冊卻是先往出生年月處找去。
二十六?和自己估計的差不多啊。
“你確定說書盧沒有忽悠你?就我知道他師兄四十多年前就不見人了啊?!?p> “師父讓我來找我便來了?!蹦腥搜劾镆差H有些迷茫,“師父覺著我能找到師叔,那我努力找就是。”
“另外師父讓帶話給您,您這兒新開張,按說在徽州就該送個賀禮的。不巧一直有事耽擱了。師父說了,這禮下次來宗城親自給您?!?p> 柳瀲按了按額頭,隱約覺得說書盧大約是自己不想養(yǎng)這徒弟了,胡亂找了個理由丟給她這個新開張的掌柜——當(dāng)個蛀蟲。
什么禮不禮的,也不過是客氣兩句罷了。她點(diǎn)過頭自然完全也沒放在心上。
“你再歇息一陣,覺著自己能出去便出去坐坐?!?p> 柳瀲微微一笑,囑咐遠(yuǎn)兒照顧好人。
“有事兒有需要的,就上店前頭喊一聲。宗城雖不比徽州,這里卻也是我柳家的地方,你且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