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薛哮天草草了事。雖然睡得不是很舒服,但好歹不用露宿街頭,而要是露宿街頭,早上起來可就真的成糞人了……
也不用計較到底是誰和誰睡在同一個鋪位上,總之這一夜是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便啟程了。韓淵退掉了原來租的馬車與馬夫,然后和薛哮天坐在同一個車廂里,由艾歷克斯當馬夫。
去威尼斯,也要經(jīng)過慕尼黑。所以薛哮天規(guī)劃好的路還是有點用的。薛哮天在登上那個萬惡的馬車前已經(jīng)做好了暈車的準備,雖然他很不愿意再走了,但是,他不得不走。
馬車疾馳著,在越來越亮的冬日的暖陽中疾馳,陽光灑在路上,仿佛為馬車鋪就了一條通往圣殿的輝煌之路。按照韓淵以及薛哮天從辦公室里拿來的地圖的說法,經(jīng)過海德堡后,下一個村鎮(zhèn)是卡爾斯魯厄。
準確來說,如今的卡爾斯魯厄還不能稱為卡爾斯魯厄,因為真正的卡爾斯魯厄城是在1715年始建的,被伯爵卡爾三世·威廉命令建造。
但是現(xiàn)在的卡爾斯魯厄充其量只能說是個大點的人類聚居地,位于哈耳特森林旁的卡爾斯魯厄其時只有一些狩獵房、伐木屋和小平房。
但是在卡爾斯魯厄正式建城之后,那里可是現(xiàn)代德國巴登—符騰堡州的第二大城市,僅次于斯圖加特,而且卡爾斯魯厄曾一度成為一個軍事重地,而且曾成為巴登公國的首府。
卡爾斯魯厄與薛哮天之前待的曼海姆是遙相呼應,曼海姆則是著名的大學城,有著普爾法茨皇城,歷史也比卡爾斯魯厄悠久許多,766年的中世紀文獻《洛爾希手抄本》首次記載了曼海姆。1886年,卡爾·本茨發(fā)明的世界上第一輛汽車就在曼海姆行駛著。
薛哮天的馬車很快就來到了卡爾斯魯厄附近的一條天然河,而這條河,在卡爾斯魯厄正式建城后,經(jīng)拓寬,成了一條運河。
目前,河上只有一座橋,而且是腐朽不堪、搖搖欲墜的橋,橋面是木頭制作的,只有橋基是石頭制作的,橋的樣式是偏吊橋的。不過就算是石頭,其表面也滿是滑膩膩的青苔,讓人不覺得它會有多牢靠。
薛哮天看了看這座橋,然后對艾歷克斯道:“艾歷克斯,這個橋遲早得塌,但是由于這是必經(jīng)之路,所以……你就快速通過吧,要是在我們過去的時候塌了,你看看那下面流淌著的冰冷刺骨的河水,雖說差不多及膝深,但掉進去可有的好受了?!?p> “嗯?!卑瑲v克斯說著,便加速駕駛馬車,而此時,馬車已經(jīng)走上了橋。
薛哮天現(xiàn)在所處的橋的一端,是一片樹林,樹林再過去是一片小平原,橋的另一端,則是小山丘,從遠處看,橋就好像埋進了山丘里,不知道它的末尾在哪里。
小丘上是無盡的枯枝干樹,密密麻麻地,使小丘附著上了灰色,讓人看了心中也成了灰色,但是可以想象,到了春天、夏天的時候,這里會有多么青、多么綠,世界都是綠色……
其實說來,如此茂密的樹林,正好為俠盜羅賓漢那樣的人提供掩護,只是在冬天,樹葉褪去了,藏在樹林中的他們?nèi)菀妆┞丁?p> 正當薛哮天的馬車走到橋中央時,發(fā)現(xiàn)前面的路上不知何時好像出現(xiàn)了幾個人,他們就一直站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
突然,他們大喊道:“喂,那邊的馬車!”
韓淵聽了,不知怎的,也許是條件反射吧,突然大聲唱了起來:“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薛哮天當即驚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看韓淵,然后猛一拍他道:“你在干嘛?!唱個屁啊!那邊可能有劫匪,劫匪叫你呢,你這樣會惹怒他的!”
韓淵驚恐了抖了抖,輕聲道好吧,便不發(fā)出聲音。
但是劫匪可能真的被激怒了,其中一個人道:“喲嚯!居然敢搶我們的臺詞!廢話少說,快點乖乖開過來,給我們繳納保護費!老規(guī)矩!否則,你們懂的……”那個人說著便使勁踏了踏腳下的橋,惹得橋真的有點搖晃。
聽著橋下嘩嘩作響的冰冷的河水,薛哮天不僅顫抖起來,于是他趕忙道:“好好好,諸位大哥別急,我們這就過來……”同時,催促艾歷克斯趕緊過去。
這艾歷克斯不知為何,突然不怕這冰冷的河水了,動作很是緩慢,并且一直碎碎念地抱怨。
薛哮天聽了,道:“別怕別怕,我們帶的盤纏多,不怕他們搶,量這些山村劫匪也沒見過世面,搶不了多少的?!?p> 可是艾歷克斯仍沒有聽薛哮天得話,他回應劫匪們道:“嘿,別說,我還真不知道你們的規(guī)矩!我們是路過這里的。”
“什么?!這個破橋會有別人來?反正自我出生以來我就沒見過!再說了,我們卡爾斯魯厄霸王的名號選至海德堡、甚至曼海姆都有人知道,你們會不知道?”其中一個劫匪道,轉(zhuǎn)而變得憤怒,“你們這些家伙敢唬你大爺!小心老子讓你們好看!”
說著,那人便走上橋,跳了起來,還拿出一把小刀,揚言要把橋邊的繩子割斷。橋又開始搖晃起來。
隨著橋的搖晃,薛哮天的心也在不住地搖晃,于是他驚恐地推了推艾歷克斯,道:“你不怕我怕啊,要是真掉下去了,我們帶的這些行李不也完蛋了嗎?就算摔不死,那一些重要的東西弄濕了你負責?”
誰知艾歷克斯反倒更勇敢地回答道:“我想,如果我們現(xiàn)在快馬疾馳回橋的另一邊,也許還來得及,總比白送人家錢好吧?而且,萬一人家殺人滅口怎么辦?你還是太單純了,恩斯特。”
聽了艾歷克斯的話,薛哮天聳聳肩,表示贊同和不好意思。然后,艾歷克斯便緩慢地使馬車減速,然后準備好一切,準備掉頭疾馳。
就在這時,剛剛在一旁一直沒發(fā)出聲音的韓淵講話了,韓淵道:“誒,艾歷克斯,恩斯特,你們看下,橋的那邊也好像有人?!?p> 薛哮天嚇得差點要暈過去了,然后他拍拍胸脯,把頭伸出窗戶往后面看,只見有幾個晃動的人影集結(jié)在橋的薛哮天他們來的那一端。那邊的人影明顯更多,更魁梧說不上,至少更有氣勢。
還沒等薛哮天反應過來,橋那邊的人便道:“嘿,酒館里遇到的那幾位老哥!真是太巧了……又遇見你們了,有緣千里來相會啊……”
薛哮天聽了,趕忙把頭伸進車里,惡心了一下,然后把頭重新伸出去,繼續(xù)道:“不知各位大俠有何指教?”
“哈哈哈……”領(lǐng)頭的那個糙臉漢子爆出了“滄海一聲笑”,然后對他的左右道,“那家伙叫我們大俠!那個不給我面子的龜孫叫我們大俠!”
坐在車內(nèi)的韓淵聽了,不解地扯了扯薛哮天的袖子,輕聲道:“老薛,后面那些人是干嘛的?”
薛哮天露出了一個“白人問號臉”,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對,你好像后來才來?!比缓笱ο戽?zhèn)靜地向艾歷克斯道:“艾歷克斯,你給他說下吧。”
艾歷克斯點點頭,于是對韓淵說了起來。
其實薛哮天現(xiàn)在看似穩(wěn)如老狗,實則內(nèi)心慌的一匹。他再次對橋頭的人道:“不知各位老哥有何指教?我現(xiàn)在有點事情,不方便給您增面子?!毖ο煺f著,用眼神瘋狂暗示橋尾的人。
但奈何糙臉大漢根本看不懂,他沒好氣道:“喲嚯,老子來討面子你還跟我擠眉弄眼?小弟們,上!”
而橋尾的那些劫匪們看見薛哮天一直往橋頭看不知道在干什么,把他們冷落了,于是被激怒了,開始瘋狂搖吊繩。而橋頭這邊又是跳來跳去,還不斷地往橋面砸大石頭、巨石。
很快,橋便搖晃地愈發(fā)劇烈,仿佛隱隱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
薛哮天慌了,韓淵也慌了,于是他們兩個各執(zhí)一邊,下來求情道:“大哥們,行行好吧……這就給你們錢,不要慌啊……”“我……我……爸爸……給我點面子吧……”
但是雙方看見薛哮天和韓淵的樣子,以為他們只是在敷衍自己,于是并沒有停止,反倒變本加厲了。
薛哮天機敏地意識到,此時多說無益了,如何盡量減小損失才是正道,于是他趕緊命令艾歷克斯道:“艾歷克斯,重要的東西保護好,比如錢和地圖!衣服可以再買!”
而韓淵則在一旁感嘆,頗有一番文人雅士的意味,道:“唉……只是可惜了這一座古橋哦……要重修,也要不少錢吧,誰會愿意出錢呢?這橋,也不過會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結(jié)果沒等韓淵說完,橋便發(fā)出了劇烈的嘎吱聲,緊接著,便是接連的“砰砰砰砰”聲,最后,橋開始想一邊傾斜。
薛哮天下意識地走到橋的另一邊,企圖抓住點什么,但是卻是徒勞。
隨著橋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橋坍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在即將抓不住任何東西的那幾秒鐘內(nèi),薛哮天確定了韓淵與艾歷克斯已經(jīng)抓住了可靠的東西,然后看見艾歷克斯已經(jīng)拿到了必要的東西,然后便心滿意足地隨著橋倒下了。
最后,在余光中,薛哮天看到橋頭橋尾的兩波人都像沒事人一樣散去,于是心涼了一下。
他轉(zhuǎn)頭望向后面,是越來越近的河面,看起來不是很深,只是河底是石頭,于是他不斷改變姿勢,企圖讓撞擊傷害降到最小。
但是當他再轉(zhuǎn)回頭看上面時,一塊巨大的木料正向他砸來。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在他最后能看見的視線里,艾歷克斯,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