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
三聲弓響,晏正手指連動,三支長箭如電射出,呈現(xiàn)品字形,向灰衣人飛去。
這三箭速度極快,力道極強,竟在空中拉出三條白色氣浪,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嘯聲。
與此同時,晏幾抖動手中長槍,飛身向前趕去,槍尖一點寒芒如星,徑直向灰衣人喉間點去。
他的身法也快,竟不比箭支慢多少,幾乎一前一后,追到灰衣人身前。
霎時間,三支長箭分別射向灰衣人的心口、眉心和小腹,槍尖一點寒芒則直指喉頭。
這四下攻擊都是最為狠辣的殺招,只要隨便點中一下,就能要了灰衣人的性命。
晏氏兄弟從小一起長大,聯(lián)手合擊的功夫,已經(jīng)練了二十多年,早已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聯(lián)手一擊的殺傷力遠遠超出尋常外家好手的上限。
故此,兩人雖然都還是外家層次,但是猝然一擊,就算內(nèi)家層次的好手,只要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要傷在兩人合擊之下。
晏氏兄弟的合擊之術(shù),也會是江封明知灰衣人是內(nèi)家高手,也敢翻臉的底牌之一。
灰衣人面對晏氏兄弟的聯(lián)手一擊,臉色絲毫未變,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左手向上一探,取下箭竹斗笠,隨手擋在身前,然后,用手抓住斗笠的邊緣,就像轉(zhuǎn)陀螺一樣,用力搓了一下。
箭竹斗笠頓時懸在空中,飛速旋轉(zhuǎn),就像一面盾牌一樣,擋在利箭、長槍與灰衣人之間,
叮!叮!叮!
只聽三聲輕響,三支長箭竟被急速旋轉(zhuǎn)的箭竹斗笠一一撞開,向四面濺射而去。
看到這一幕,遠處的晏正臉色頓時變了。
他練箭二十余年,箭法早已出神入化,力道更是驚世駭俗,剛才這三箭就算射在一尺多厚的石磨上,也能輕易射個對穿,可是卻被小小一個斗笠彈開,看來雙方的實力差距比他原本以為的要大得多。
“退!”
想到這里,晏正忽然大聲喊道。
他與晏幾的修為半斤八兩,如果他這三箭甚至穿不過一個斗笠,晏幾絕對強不到哪里去,就算僥幸刺穿斗笠,也會敗在灰衣人的反擊之下。
晏幾的反應(yīng)甚至比晏正的聲音更快,原因也很簡單,還不等他聽到晏正的喊聲,就已經(jīng)看到三支長箭被撞飛。
他第一時間得出結(jié)論,絕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必須馬上撤下,否則性命難保。
可惜他進的太急,速度已經(jīng)提升到極限,前沖力道太強,想要撤回卻不大容易,于是一咬牙,雙臂驟然發(fā)力,握緊手中長槍,猛然向前一點,長槍如烏龍出海,驟然加速三分,狠狠扎在斗笠的正中。
嘭!
只聽一聲悶響,箭竹斗笠的旋轉(zhuǎn)速度驟然降低。
與此同時,晏幾也借著長槍與斗笠撞擊的反震力,迅速止住身形,急速向后撤去。
下一個瞬間,斗笠驟然從中間裂開,整整齊齊分為兩半。
就在灰衣人身前,忽然浮現(xiàn)出一道血色的霧氣,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似是刀光幻影,似是血氣彌漫,充滿了一種夢幻的氣息。
隨著血色霧氣的擴散,不止斗笠從中裂開,甚至就連晏幾的長槍,也從槍尖開始,整整齊齊裂為兩半,縫隙不斷向后擴散。
要知道,長槍從中一刀兩斷,并不是什么難事,可是從槍尖開始,整整齊齊砍為兩半,就是一件極難做到的事情。
對于大多數(shù)刀手來說,就算長槍放在那里,也未必能做到,更何況這把長槍是在晏幾手中。
“嗯!”
晏幾疾退之中,忽然發(fā)出一聲悶哼。
血霧擴散的速度太快,甚至比他退的更快,不但把一整桿長槍從中削為兩半,甚至連他的右臂,從肘部以下,也整整齊齊被劈為兩半。
鮮血頓時如泉水般涌了出來,灑在院中的皚皚白雪之上,血腥味驟然向四方擴散,讓人幾欲嘔吐。
晏幾的運氣還算不錯,就在右臂被劈開之后,血霧漸漸停止蔓延,否則,說不定會連他的肩頭、腦袋、身體整個都被劈開。
饒是如此,一刀之下,晏幾身負重傷。
……
隨著晏幾的退開,血霧漸漸變淡,最終消失不見,露出隱藏其中的身影。。
灰衣人依舊站在原地,仿佛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斜插在腰間的血色長刀,已經(jīng)到了手上,方才那一道血霧,就是長刀變幻而成。
晏幾用力咬著牙,忍住沒有叫痛,點住右臂幾處穴位,暫時止住鮮血。
他的右臂垂在身側(cè),已經(jīng)無法使用,日后能不能治好還要兩說。
可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心思想這些了,因為他已經(jīng)看到了一件令人十分驚懼的事情。
灰衣人的箭竹斗笠落在地上,原本遮住的額頭,暴露在火光之下,額頭上的一道十字形的傷痕,也顯露出來。
“殺生刀云鋒寒!”
晏幾望著灰衣人額頭上的傷痕,幾乎是呻吟著說出這個名字。
晏正站在后面,本來沒有認出這個傷疤,但他聽到名字的一瞬間,臉色也變得鐵青。
“云鋒寒是誰?”
江封并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看晏氏兄弟的臉色就知道不對,忍不住問了出來。
“啟稟世子?!?p> 晏正定了定心神,重重地吸了幾口氣,說道:“雍州以北與草原交界處,有一伙馬賊叫做血刀盟,專干黑吃黑的買賣,無論是草原帝國,還是大魏王朝,誰的帳都不買,甚至有時候為了劫掠軍械,還會屠殺押送軍械的朝廷官兵,朝廷也因此震怒,曾經(jīng)派出過上千騎兵追殺血刀盟,卻一無所獲,不知世子可知此事?”
“這件事我知道,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
江封點了點頭。
“兩年前,血刀盟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有人花大價錢請了一位殺手,一夜之間,將血刀盟一百多人殺了個干干凈凈,頭顱裝了滿滿一大車,據(jù)說這個人就是云鋒寒,他額頭上的傷疤,就是與血刀盟主廝殺時留下的?!?p> 晏正說話的時候,眼睛盯著云鋒寒,一點都沒有錯開。
云鋒寒卻依舊站在原地不動,似乎說的人并不是他。
晏正這一番話說完,在場眾人大都駭?shù)哪樕l(fā)白,他們這才知道眼前這位云鋒寒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星,一個搞不好,整個閑云山莊不會有一個活口留下。
這一瞬間,許白露想到的卻與別人不同,她心中忽然想起,為什么趙拂衣不在這里,難道是早已離去了?
想到這里,她心中有三分失望,可惜不能見最后一面,又有七分欣喜,他總算離開這里,不至于白白死去。
江封聽了晏正的話,卻與任何人的反應(yīng)都不同,不但沒有害怕,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笑容。
“云先生,不知是誰請先生來的,不過,只要先生愿意離去,區(qū)區(qū)愿意出三倍價錢,奉送先生做一份謝禮?!?p> 江封的意思很簡單,說的話也很直接。
他本以為云鋒寒是許山的仇人,這次準備跟他硬拼,剛才聽了晏正的話,才知道云鋒寒只是一名殺手,殺手殺人是要收錢的,要想讓殺手不殺人也很簡單,只要付更多的錢就好了。
雍王府別的或許不多,銀子卻無論如何都花不完。
“世子好意,云某心領(lǐng),可惜不成?!?p> 云鋒寒搖了搖頭。
“為何?可是嫌少么?”
江封接著問道。
“不是?!?p> 云鋒寒再次搖頭,說道:“云某以往拿錢殺人,但今時不同往日,云某已經(jīng)有了主人,這次是奉命行事?!?p> “原來是這樣。”
江封點了點頭,臉上笑容忽然一斂,淡淡說道:“既是這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