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陵伸手葉瀾英從地上拉起來,見她沒受傷,才回頭望了眼身后奇怪的療傷組合,微微一忖,大致明白了狀況。
他回過身來,正想著要怎么處理那兩頭不死心的老虎,卻見葉瀾英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手里的臘肉,早忘了現(xiàn)下是個什么處境。
這丫頭平時挺正常的,但一遇到食物,眼里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提起臘肉,在她眼前晃了晃:“為了救你,那倆餓老虎被我給打傷了,你說,你是不是該割舍點東西做賠償?”
“賠償?唔是啊,該賠償?shù)?。”瀾英盯著那臘肉,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點頭,“只要我有的都給你,夠嗎?”
了不得的話再一次被說得云淡風輕,穆陵玩味地看她一眼,只當這是美食當前的口出無忌。他提起臘肉更往她面前遞了點,確認道:“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p> 被晃得有點眼花,她伸出手去想把肉穩(wěn)在手心里,不想她一出手,肉就逃開了。
“好,”她聽見頭頂?shù)穆曇魩狭诵σ?,“這兩吊臘肉本是帶回來給你飽口福的,既然你那么大方愿意割舍,那我便拿去送給兩位虎兄弟做賠償吧。”
“嗯,拿去吧……”瀾英本能地點了一下頭,點到一半突覺得不對,“嗯?啥?”
卻只見晃悠了半天的臘肉突然沒了影,她急急忙忙地揮爪只夠了個空,穆陵已先她一步轉身,朝著兩只老虎走過去了。
“……”????!
在葉瀾英驚訝和悲憤混雜的注目禮中,穆陵把兩吊臘肉送到了倆老虎的嘴邊。倆大家伙已沒有方才那股兇殘勁了,只是依舊端著百獸之王的架子,不肯讓步。
“兩位仁兄,給個面子。別看這兩塊臘肉普普通通,確實某人的心頭寶。若不是看在你倆的面子上,怕是吐血三升也不愿出讓的。”穆陵不緊不慢地抬起袖子,從腰間取下那個棕色的葫蘆,食指按上了酒塞,把葫蘆口轉向他們,“若嫌兩塊肉不夠,我這兒還有一壺桃花清酒可以下飯,不知兩位嫌不嫌棄?”
說著,他自顧自地打開了酒塞,淡淡的酒香霎時間從葫蘆中滿溢而出,似有似無,似醇似清,一點一點地在鼻尖緩緩縈繞開來。
兩老虎聞了味道,突地齊齊倒退兩步。
穆陵滿意地收回葫蘆,再次把肉提到他們跟前。這回,兩老虎很配合地叼走了肉,也乖乖地服從交易,往密林深處調(diào)頭離開了。
見他們走遠,穆陵塞上了酒塞,把葫蘆掛回腰間,才拍了拍手回身往回走。
剛跨出一步,一團粉色的東西就貼了上來,圍著他左左右右地轉起了圈,還擤著鼻子在那兒嗅來嗅去。
穆陵挑了下漂亮的墨眉,一把拎住她的肩,把人給截停了。結果這家伙直接轉了頭來嗅他的手。
他無奈:“你當自己是狗嗎?”
瀾英委屈地抬起頭來:“真的沒有了嗎?”
“嗯,沒了?!蹦铝暧醚凵袷疽饬艘幌卵g的葫蘆,“桃花清酒倒是多得很,要么?”
瀾英瞥了眼葫蘆,當即撒手退開,連連搖頭:“這酒好生厲害,僅一點氣味就把那兩只老虎嚇跑了?!?p> “嗯?!蹦铝赀@才得以提步往回走,他望向她垂落的緋紅長發(fā),淺笑道,“卻是不如你的血厲害,既能起死回生,亦能驅邪避毒?!?p> “驅邪避毒?”瀾英看了看自己尚未受傷的左臂,看來自己剛剛的猜想是對的。
“那你剛才說,我流血是流命,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血里融了妖化時的大量靈氣,這些靈氣會隨著你的血一起從傷口流出來,越流越少直至流盡,無從補充。所以,你的每一滴血,都很珍貴?!?p> 瀾英聽得一愣,片刻才垂眸,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后保證不隨便受傷了?!?p> 穆陵莫名地笑了笑,突然有種想伸出手去摸摸她腦袋的沖動。
這個想法一出,他驀地一頓,看到自己抬了一半的手,詫異了一下。
片刻,他若無其事地抽出袖中的笛子,快步朝著虛谷的方向走過去。
虛谷已經(jīng)幫那瘦虎療好了傷,順便也醫(yī)好了花斑鹿的腿把他放走了。
那瘦虎抖了抖腦袋,邊松脛骨邊站起身,警惕地望著圍上來的陌生人。
虛谷退到一旁,淡淡開口卻是驚人之問:“你會說人語么?”
人語?
瀾英不解地看過去,卻見那瘦虎的眼光越過自己,掃向了穆陵。
他皺了皺王字的眉,半晌才昂頭:“本大爺,當然會?!?p> 暗啞聲音從他張開的口里發(fā)出來,帶著奇怪的摩擦聲,模模糊糊地卻不難聽懂,說的是人語。
穆陵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對虛谷道:“先把他帶回云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