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接近中秋,天氣雖已不似幾日前那么悶熱,但時當盛午,日頭高照,小蟲四下亂飛,仍是擾的人心火十足。李浩等人低著腦袋,慢吞吞地往回走,身上薄衣均已被大汗?jié)裢浮翘熳咴谧詈?,噘著嘴嘟囔道:“走了這么多里山路,就換得一張藥方,還搭上了我們的一罐上好藥膏,真是不值得?!辈阶逾缫褵岬目诟缮嘣?,不愿與吳天多做言語上的糾纏,只是淡淡的說道:“值得?!?p> 天熱的連一絲風也沒有,灼熱的陽光幾乎曬得人睜不開雙眼。李浩在一棵大柳樹下站住,說:“大家坐下來歇歇罷。”張冠華在樹根處坐下,恨恨的道:“那個劉俊馬真是個無賴,幸而我們身有武功,若是換成尋常之人,被他訛詐也只能自認倒霉了。”步子怡坐到張冠華身邊,順手摘下一大片樹葉扇風,說道:“尋常之人也很少有去求劉俊馬辦事的。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我和劉俊馬相識有一年了,也算是老朋友,他竟然連我都訛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崩詈频溃骸昂迷谖覀兊玫搅怂幏?,這次至少沒有空手而回?!眳翘旖涌诘溃骸澳莻€巫醫(yī)的功夫那么差,還敢到處坑蒙拐騙,他這幾年能活下來的沒被打死倒也是稀事一件?!?p> 只聽不遠處一個聲音接口道:“因為有我在暗中保護他呀!”吳天吃了一驚,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身披黑斗篷,肩扛長鐵棍的男子站在數尺之外。李浩、王雪等人適才坐下休息之時并未見到有人,但只說兩句話的工夫此人便已奔至面前,而且無聲無息,輕功之高實屬罕見。王雪等人見了,均在心里嘖嘖稱奇。
那男子將頭蓬上面的帽子摘掉,斗篷卻仍然留著不摘,森然道:“本來你們若老老實實的聽他的話,諒他念及故交之情,也不會過分為難你們。可是你們偏偏要得罪他,可惜呀,可惜。你們幾個小孩子不懂事,惹得他生了氣,今天可就別想全身而退啦?!?p> 李浩站起身,回頭對王雪、張冠華等人淡淡的道:“你們說,他口中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誰?”身旁四人齊聲說出名字。王雪、張冠華、步子怡叫的是“劉俊馬”,吳天叫出口的卻是“宋大北”。王雪瞇著眼睛瞥了一眼吳天,心想:“這關宋大北何事?”吳天臉色微紅,輕聲說:“我開玩笑的,是劉俊馬,劉俊馬!”
李浩心知來人定是劉俊馬派來尋仇的,似劉俊馬這樣的無賴,從不肯吃半點虧,派人來尋仇生事不過是早晚的事,只是沒想到對頭這么快就追了來,但見此人中等身材,年紀與劉俊馬相仿,不過三十歲出頭,不由得心想:“他這樣的年紀,能練得如此輕功確實了不起?!彪S即想到自己若是每天勤學苦練,三五年之后也必有這樣的輕功,那時自己可也還不到三十歲呢;心中又不禁得意起來。
張冠華起身向前走出兩步,說道:“講點道理大哥,是劉俊馬先招惹我們的。”那男子冷冷的道:“我叫林惕昆,江湖上稱呼我為棍神。日后有人問起,你們也好知道是誰將你們的腿打折,就是要尋仇也方便些?!睆埞谌A大聲嚷道:“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我說是那個劉俊馬先招惹我們的,何況我們沒傷到他!”
林惕昆左肩微動,肩上扛著的那支鐵棍忽地劈將下來。張冠華一驚,慌忙向后翻滾,避過棍頭,剛一起身,鐵棍又贏面捅來。張冠華知道若是向后退避,林惕昆手上鐵棍也必跟著前探,不將自己擊倒不會罷休,于是腳尖微微用力,向右方向閃過。沒想到那鐵棍雖粗壯沉重,被棍神林惕昆使將出來竟十分迅猛。不等張冠華閃過,鐵棍已重重擊在他背上。張冠華輕哼一聲,栽倒在地,眼見鐵棍又劈過來,忙就地向后趨避。
李浩大叫道:“休要傷人!”與王雪一左一右向林惕昆攻上。林惕昆握緊鐵棍甩將過去,只見那鐵棍在空中如同一條斜竄的大蟒,倏地向王雪撞去。王雪見那鐵棍又粗又長,知施棍者力道強勁,當下不敢伸手去接,只得向后退讓。那鐵棍擊王雪不中,余力卻仍未衰,徑向李浩揮去,將李浩也逼的退了開去。
林惕昆在揮動鐵棍襲擊李浩同時,雙眼余光已瞧見吳天,此刻將李浩擊退,便揮動鐵棍便向吳天打去。吳天揮手高叫:“林鐵棍,等一下,我有話說?!绷痔枥ナ栈罔F棍,低聲吼道:“我叫林惕昆,不叫林鐵棍!你想說什么?”吳天道:“我只想問一句,林鐵棍,哦不對,是林惕昆,林師傅,你成天披著這么厚的斗篷來回奔走,大夏天的不覺得熱嗎?”他第一眼瞧見林惕昆時,便見林惕昆黑色的大斗篷已被日光曬得發(fā)紅,只遠遠瞧見也覺斗篷下的人勢必熱不可擋,這時見林惕昆動手之時竟然并不除下斗篷,心下更覺悶熱,于是有此一問。
林惕昆其實早已熱的焦頭爛額,只是他適才奔走時并未見到敵人,待得突然見到李浩、王雪在等人就在數尺開外的樹下乘涼,心頭一凜,急于尋仇,倉促之間便忘記將身上斗篷除去,這時得吳天提醒,便放下鐵棍除去斗篷,身子驟覺涼爽,拾起鐵棍,問道:“還有什么問題嗎?”吳天笑道:“沒有啦!”林惕昆嗯了一聲,揮起鐵棍向吳天橫掃過去。吳天大聲尖叫,忙縱身躍上身后樹杈。只聽“啪”的一聲,鐵棍擊在樹干之上,將一棵大樹擊的左右亂搖。
步子怡見林惕昆這一擊只是隨手打出,但力道沉穩(wěn)兇狠、兼而有之,招式上亦無破綻可尋,不禁低聲贊道:“林鐵棍名不虛傳呀!”林惕昆臉色一變,急喝道:“我都說過了,我叫林惕昆不叫林鐵棍!”說著高舉鐵棍向步子怡砸落。他行走江湖多年,閱歷頗豐,什么樣的污言穢語都聽過不少,步子怡、吳天等人隨口一句“林鐵棍”原本不易使他動怒,但他在這根鐵棍上下的功夫著實不少,憑著一套棍法在江湖上闖下不小的名聲,這時聽幾個初闖江湖的年輕人在如此緊要關頭仍不忘在自己名字上說些玩笑,竟將“林惕昆”說成是“林鐵棍”,在他看來便覺有輕辱之意,這才忍不住動怒。
步子怡見鐵棍砸來,忙向左側避讓,不等鐵棍落地,立即搶上一步,發(fā)掌去拿林惕昆手腕麻筋。林惕昆后退一步,手腕一縮一伸,鐵棍再次向步子怡擊去。步子怡向后避了過去。
林惕昆手腕微晃,欲待收回鐵棍,忽覺鐵棍一緊,原來鐵棍另一端已被張冠華牢牢攥住。張冠華適才受到鐵棍一擊,心下大怒,有心要將鐵棍奪下以報此仇。林惕昆自負膂力驚人不怕力敵,手腕猛然用力向后回拉,要將鐵棍拉回。哪知張冠華力道竟也不弱,林惕昆這一拉已用上全勁,鐵棍卻只微微向回一收,仍未脫離張冠華手心。這一招出乎林惕昆意料,不禁微微一驚。張冠華趁林惕昆驚訝之際猛地向前竄一大步,抬腿在他右腿脛骨處一踢,手腕同時向后用力,喝道:“撒手!”哪知林惕昆也真了得,小腿雖被踢中,雙手卻仍是緊緊抓住鐵棍不放,張冠華這用力一拽也并未將鐵棍拽回。
林惕昆雙臂前后晃動,將鐵棍運的前后亂撞。張冠華畢竟不擅使棍,雙手拿捏不定,終于放手。李浩與吳天趁機一齊欺近,兩人各自展開拳掌向林惕昆發(fā)招。林惕昆雖將鐵棍使的巧妙,但鐵棍只是攻敵利器,說到近身搏斗,手持鐵棍反不如空手相搏騰挪自在,何況李浩吳天所習的哈巴術最適用于近身纏斗,兩三招便搶到先手。
林惕昆將鐵棍橫在胸前防身,邊打邊退,卻哪里防得住?他這時若立即放下鐵棍空手抵御,李浩吳天一時間也難以將其制住,只是他在這跟鐵棍上所花的工夫著實不少,豈肯被幾個小孩輕易打掉?當下舞動鐵棍不住地躲閃后退,頃刻間便身中數拳。
林惕昆自忖在江湖上罕遇敵手,不想今日竟被幾個小孩打的如此兇慘,心下登時大怒,招式一變,運起鐵棍便向李浩頭頂劈落。王雪身形一動,踩在林惕昆右側,左拳前探,不等他鐵棍砸落,便對準他的下顎處迎面打去。林惕昆大驚,慌忙變招,將鐵棍橫過來抵擋。張冠華趁著王雪出拳之際總約起來,抬腿向林惕昆左肩踢去。林惕昆棍術再高也不能左擋王家拳右抵哈巴術,暗叫一聲慘,忙收棍疾退,卻哪里還來得及?只聽砰的一聲,張冠華一腳踢在林惕昆的鐵棍上,震得林惕昆雙手虎口生疼。步子怡迎上去,手腕趁勢一鉤,終于將他手中鐵棍奪下。
林惕昆失了鐵棍,心中尷尬至極,便要上前奪回鐵棍,但見面前五人身手不弱,鐵棍既已被奪,若再動手只有自取其辱,當下哼了一聲,傲然道:“今日算你們厲害,我林鐵棍,哦不對,我林惕昆,認輸便是了。但早晚有一天,我要回來找你們要回鐵棍,你們等著?!闭f著俯身拾起斗篷,轉身要走。
王雪聽他這句話雖說的不慌不忙,但卻將“林惕昆”反而說成是“林鐵棍”,知他只是徒有其勢,實則不足為懼,不禁暗暗好笑。張冠華心想:“既已奪過你手中鐵棍,此次較量便算是我們贏了,再出手教訓你也沒意思?!北惚呈滞说綐涫a下乘涼,不再去理會他。
李浩身形微動,攔在林惕昆身前,朗聲道:“等等,我有話說。那劉俊馬是什么人品想必你十分清楚,你在江湖上名聲不小,何必跟在他這樣的人身邊遭人非議呢!”林惕昆在江湖上確是小有名聲,但李浩卻不知情,李浩說他名聲不小,只是見他武藝不低,因此而有的客套言語。
林惕昆面露慍色,卻沉吟不答,不知是氣憤難平還是惱羞成怒。李浩知像林惕昆這樣的武藝高手,沒有一定的理由斷然不會跟在劉俊馬的身邊充當下手,若想讓他離開劉俊馬絕非幾句勸解的話便可做到。當下不愿多樹強敵,從步子怡手中接過鐵棍,還給林惕昆,說道:“鐵棍還你,今日之事除我們幾人外,江湖上不會再有人知曉。我們從前毫無過節(jié),你沒必要來找我們報仇?!绷痔枥ド焓纸舆^鐵棍,臉色略見緩和,向李浩微微躬身行禮,向著另一側的山路走去。
李浩見林惕昆并未按照來時的路往回走,知是自己勸說有效,林惕昆一時不會回去找劉俊馬復命,便道:“我們回鎮(zhèn)上去,找那個劉俊馬算賬!”
幾人強忍酷暑,回到富悅客棧,只見劉俊馬盤腿坐在大廳當中的一張大長椅上,面前放著一盤榴蓮,逢人便賣弄:“吃過這個嗎?”“就知道你沒見識,你個窮光蛋!”“這是我花大價錢購得的,聞著臭,吃著可香了!”偶爾有人從他身邊走過,眉頭都皺得老高。
步子怡當先帶頭,大步走到劉俊馬面前,與他隔桌而立。劉俊馬見五人去而復回,不但沒有受傷,而且面有怒色,心里一緊,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偏頭向窗外張望。步子怡哼了一聲,冷笑道:“別看啦,那個林鐵棍一時三刻回不來。”吳天道:“即便他這時回來了,我們一樣拿得住他?!?p> 劉俊馬又驚又怕,心重暗想:“以那林惕昆的身手,這時早已應該打斷他們幾個小狗崽子的狗腿回來復命了,怎么他沒回來,小狗崽子們反而回來了,難不成他們幾個小孩真的有如此本領,竟將那林惕昆打敗?”轉念又想:“就算他們人多,林惕昆不敵,以他的身手,也必會將他們重傷,怎么他們卻個個精神振奮,看著不像有傷在身?”此時他早已嚇得雙手哆嗦,只怕步子怡以牙還牙,要將自己雙腿打斷,好在步子怡似乎沒有受傷。心念及此,顫聲問道:“你們……沒有受傷吧?”
張冠華笑道:“若是沒受傷,怎么對得起林師傅的一世英名?”除去上衣,將背上的一條鐵棍留下的長淤青露出來給他看。
劉俊馬見張冠華傷勢不重,心中放心大半,賠笑道:“既然這樣,那你也在我背上留一條淤青,這件事就馬馬虎虎過去了,這樣可好?鐵棍一時之間無處籌得,好在店伙計那里有搟面杖,也將就使得?!毙南刖退惚凰脫{面杖重擊數下,也好過被打斷雙腿。卻見張冠華左掌在桌上重重一拍,大喝道:“沒那么容易!”劉俊馬大驚失色,慌里慌張地從長凳上站起。步子怡沉著臉道:“藥膏還我!”劉俊馬哪敢不還,忙從布包里拿出那罐紅花烏藥交在步子怡手上。步子怡對李浩輕聲道:“差不多得了,走罷!”李浩嗯了一聲,幾人轉身走出客棧。
王雪走在最后,前腳剛邁出大門,忽然想起一事,又走回劉俊馬身前。劉俊馬不敢怠慢,忙躬身微笑道:“又有何事呀,小姑娘?”王雪雙手捧起桌上那盤榴蓮,嘴角一撅,道:“這個我也要了?!眲⒖●R不敢不給,眼看著王雪手捧榴蓮走出客棧,卻也不敢阻攔。
這日早上,王雪吃完最后剩下的一塊榴蓮,走到院中水缸旁,舀了幾口水漱口,便拿著石壇石杵去大門前搗早已曬干的陳皮。步子怡背上竹筐出門采藥,走到王雪身邊,輕輕一笑,道:“臭水果吃完啦?”王雪抿嘴微笑,拿著石杵輕輕向步子怡頭頂擊去。步子怡身子一轉,將竹筐橫在身前擋住,笑道:“別動手呀!不同的人身子狀況也是不同,喜歡吃臭水果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蓖跹┝嗥鹗戚p輕點向步子怡胸口,笑道:“下次非逼著你吃點榴蓮不可,讓你笑話我!”步子怡閃身躲開,隨即輕輕還了一拳。王雪躲過這一拳,以王家拳法輕手反攻。
就在這兩個少女嬉笑打鬧之時,后院的小木門砰的一聲震開,一個人影飛身搶入。王雪與步子怡同時收手,忙奔到后院,只見張冠華慌急的站在二人面前,已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王雪拿著石杵輕輕錘了一下張冠華,道:“你動作輕點,都嚇到我了?!辈阶逾f給張冠華一塊毛巾擦汗,道:“若不是你突然闖進,我就能狠狠地教訓一頓這個小師妹了?!蓖跹┕恍?,正要與步子怡繼續(xù)斗嘴,卻聽張冠華說道:“你們的個人恩怨戰(zhàn)不著急開打,下午先跟我去打一場阻擊戰(zhàn)罷。”步子怡與王雪微微一驚,忙問原因。
張冠華道:“今早我和李浩拿著草藥去集市上的醫(yī)館換些細軟,路上卻遇見學癡了。他正要來找我們,不想卻在半山腰上與我們相遇?!蓖跹┞犓峒皩W癡,便知母親有危難了,忙問:“學癡說什么了,我媽媽現在怎樣?”步子怡伸手輕輕摟住王雪,示意她別急。張冠華道:“那學癡說,他們要將你媽媽送去山夷峰,交給勃山遠試毒!想是那勃山遠不完全清楚這種毒藥的藥性,所以需要一個身有武功之人來進行試驗?!蓖跹┐篌@失色,叫一聲媽,發(fā)足便往山下奔去。張冠華人高腿長,幾步便追上王雪,攔在她身前。王雪叫道:“別攔著我救媽媽!”飛步閃到張冠華身后,眼見便要走出前院,右臂被步子怡一把攥住。王雪哭道:“讓我去救我媽,求你啦步子怡!”步子怡道:“你冷靜點,先聽張冠華說完話。”王雪急的雙眼通紅,叫道:“他今天說的夠多了!”步子怡道:“你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盡力去救你媽媽,我們是你的師兄師姐呀!”
王雪聽到“師兄師姐”四字,心中一凜。心想:“是呀,他們是我的哥哥姐姐,一切有他們相助,大家生死與共,我實在沒必要慌急?!彼嗄陙砀S母親漂泊奔走,從未結交過同齡好友,這幾日以來與李浩步子怡等豪放熱心之人相處,實在另有一番說不出的心情。
步子怡見她不再掙扎,便松手放開她的胳膊。張冠華道:“李浩和吳天這時已在力虎堂大門前暗中守著了。我們三人商量過,既然斗不過王力強,那便從梁山幫的人下手……”王雪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笑意,道:“你們三個人,再商量著……去救我媽媽?”她說這個“我”字時,聲音極重,意思是說你們商議救我媽媽的對策,卻把我刨除在外,看來果真沒拿我當外人,心里不禁感動。張冠華道:“事發(fā)突然,來不及回來與你商議,你別生氣?!蓖跹┬Φ溃骸拔也簧鷼??!?p> 步子怡點頭道:“你們想出的這個對策很好,等王力強送給梁山幫,然后我們再從梁山幫手中搶人。這比直接從王力強手里搶人要容易得多了?!彪S即嘆道:“只可惜劉師兄上峰采藥未歸,不然我們得他相助,那便勝算在握了。”心中著實希望劉岳就在身邊。
張冠華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臉,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出發(f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