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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將盜

第七十二節(jié) 荒山山市

臣將盜 空巢老蛋 2045 2019-06-19 22:40:35

  農(nóng)歷三月六日,荒山腳下。

  “這之后呢?”白昕茗坐在后面轎子上托著腮問道。

  “來的是一個緝捕隊(duì)的官差,將賊人與傷者帶走回去醫(yī)護(hù),打死的尋個地方掩埋了,也就如此了?!?p>  “那如你所說,殺了人沒有罪罰嗎?”

  “我也不知?!睂O儒臣騎在馬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著,嘴里答道:“那些人將傷的死的都收拾起來扛走了,只柳先生上前去說了幾句話,又將我送回家中,此后再無別事?!?p>  “孫叔叔不曾說你什么嗎?”

  孫儒臣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對父親說我殺了人,他初時以為我開什么玩笑耍子,并不在意,其后柳先生前來拜訪說起此事,他才信了?!?p>  “那叔叔說了什么?”白昕茗饒有興致地問。

  “也沒有什么,只是回來向我細(xì)細(xì)問過來龍去脈,然后關(guān)照我莫將這事記掛在心,便回書房寫字去了?!?p>  “出了這么大的事,叔叔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嗎?”白昕茗皺一皺眉頭說道:“畢竟人命關(guān)天呀?!?p>  “誰知道呢。許是他覺得大驚小怪反而會讓我更加在意吧?!?p>  “嗯…也可能是,不過——”

  “哎你看,前面山市多熱鬧!”白昕茗說話時恰巧一陣疾風(fēng)吹過,將那幾個字的聲音吹散了,因此孫儒臣并沒有聽到昕茗有話要說。

  白昕茗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注意力頓時被山市吸引,直接撩起簾子露出頭來往前看,只見前面傍山腳旁邊辟出來一塊大空地,陳列著貨架、貨車,貧些的趕驢拉貨乃至自家扛著貨物前來,不貧不富的牽牛駕車或雇幾個腳夫挑著擔(dān)兒,富些的騎馬車或雇車夫替他拉著,自乘馬前來。

  集市中貨攤兒大大小小,趕集的人男女老少,陳列的貨精粗貴賤,人來人往皆是踩著新開不久的山間土路。此時雖是春中,時而有些料峭寒風(fēng)的時候,但這里四周有山嶺庇護(hù),此間又人聲鼎沸,摩肩擦踵來來往往,盡管在山上卻也不覺得寒冷。

  “這里真好呀,到處都是人,賣的東西也多!”白昕茗這三天始終在家中憋著出不了門,日夜期盼著出門瘋玩一陣,這時隨著孫儒臣來此熱鬧地界又頗有些過節(jié)的味道,自然興奮不已。

  “哎呀,你快把頭縮回去?!睂O儒臣聽聲音便知她又將腦袋伸出來,頭也不回地埋怨道:“臨出門時叔叔囑咐的你什么?分明教你矜持守節(jié),還讓我仔細(xì)盯著你,一路上這都犯過多少次了!”

  白昕茗將頭縮回去,不服氣地怨道:“好不容易出門一次,你反倒成了管家公一般處處管著我,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明明是你欠了我這一筆債!”

  孫儒臣也不甘示弱:“誰愿意沒事操心?我恨不能什么都說是,做個好好先生來也無人怪我。”話說到這里勾起了孫儒臣心中前些日的事,話中帶了一絲怨氣:“這些個事若不做,自己心中懷愧,若做,又總會挨埋怨,橫豎都是我的不好?!?p>  “你怎么啦?”白昕茗在轎子里聽出儒臣語氣不對,掀開前面珠簾說道:“我也沒特別怪你什么呀,只是抱怨一兩句而已。爹親自囑咐的事,說自他口入你我之耳,我怎么敢隨便責(zé)備呢?”

  孫儒臣正要開口再說,察覺到車轎已到了地方,連忙將馬頭撥轉(zhuǎn)去另一邊,前前后后收拾起來,尋個草葉肥美的地方安頓好了馬,卸下來轡頭隨它吃草歇息,又走回轎子旁邊要扶昕茗下轎,卻看見她已站在那里看著自己。

  孫儒臣一看,心中暗自后悔方才說話不當(dāng),正在腦子里盤算如何解釋時,不覺已走到白昕茗面前,還未開口便被昕茗搶了先:“你剛剛到底怎么了?”

  儒臣一愣:“白姑娘,我…我方才想起了前幾天的事,說話言語有些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原諒?!?p>  白昕茗柳眉一蹙:“前些日子的事,與我又沒什么干系,你就是想起來什么事了也怪不得我,如何便向我撒氣了?”

  “這…”孫儒臣被這一番數(shù)落的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是好。

  “哼?!卑钻寇鴮㈩^一扭,自向集市間走過去了。

  “唉!”孫儒臣搖頭嘆了聲氣,趕忙追上去了。

  此間雖說是山市,但那日用百貨、吃喝衣行之類堪稱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幾個茶館派來伙計(jì)在此支起個攤兒來擺著,賣些茶水點(diǎn)心來賺錢。

  些許帶女眷前來的人家,要么是貧窮之戶,要么是積富之家。窮人家不在乎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之類的女德,積富之家有財(cái)力,令家里下人抬著轎子過來,那些女子在轎中隔著簾子向外看,偶爾看見路人臉面時還自有些羞赧,白昕茗那邊卻早已將煩惱事拋去九霄云外,自己提著裙擺在集市中走來走去,口中不斷地贊嘆好玩之物,引來諸多百姓旁觀,有認(rèn)識的見是白家姑娘尚自稱贊她,不認(rèn)識她又有些古板的,紛紛掩面而過。

  白昕茗才不管這些人的反應(yīng),她在出門游玩時若無人管著她,便只要自己玩得開心了就好。白文斌深知這一點(diǎn),特地關(guān)照孫儒臣仔細(xì)看管她,孰料儒臣此時自覺說錯了話心懷愧疚,只跟在昕茗后面,并不好意思管她。

  白昕茗走著走著,注意到孫儒臣始終一言不發(fā)的跟在自己身后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放緩了腳步,等儒臣走過來問道:“你之前說前些天的事,是否還有什么沒對我說過?”

  孫儒臣并不愿提起這些,閃爍其辭地說道:“著實(shí)有些,但也沒什么重要的。”

  “說來聽聽唄。恰好這山市我也逛膩了,只是出來透透氣而已?!?p>  “也沒什么?!睂O儒臣勉強(qiáng)笑一笑:“那天柳先生來拜訪之時,將那柄寶劍特意留下來贈予我了?!?p>  “那…不是好事嗎?”

  孫儒臣痛苦地?fù)u一搖頭:“從那以后,我一看到那柄劍,眼前就會閃過那片血跡斑斑的地,還有死于我手那人。聽他所說,他也是迫于生活無奈做了強(qiáng)徒的人,也不是生來便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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