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炮灰農(nóng)女（15）

　　“就那兩個人能發(fā)財？怕是一輩子窮酸命?！睏钍相偷匦α耍皇撬床黄鹑?，只是就三房那對夫妻，也就是被人踩在底下任勞任怨的命。不過嘛，作為得益人，她還是十分贊同老太婆的做法。有這么幾個人在，一輩子都能給他們大房做牛做馬，有何什么不好？要說她最開始嫁過來也是干活干得手腳粗糙，倒是在陳氏進(jìn)門后開始享福。唯獨(dú)這些天因?yàn)槿勘环殖鋈ィ焕咸艍褐坏貌桓苫?，楊氏心里就很不是痛快?p>　　這些可都是陳氏的活計呢，若不是姜老三受傷，弄了個腿殘，許是她還能再享受個幾年，到時候等熬死了老太婆，就是真正出頭了。

　　偏偏三房如今分家出去，原本是去個拖累，可……楊氏越想越不是滋味，只覺得三房狡猾，躲了懶，完全不去想當(dāng)時迫不及待把三房踢出門的人里也有她。

　　“發(fā)財？他們能發(fā)哪門子的財？一個殘疾，一個啞巴?！狈凑龡钍鲜菦]辦法接受這么一對夫妻會像女兒說的那樣走了好運(yùn)。

　　“可是娘，我今天在鎮(zhèn)上看到來東和艾青那悶葫蘆了?！?p>　　“那小賤蹄子現(xiàn)在可一點(diǎn)不悶葫蘆。”楊氏諷笑：“牙尖嘴利著呢。”

　　姜春柳回憶了一下，的確如此，不過也沒放心上，她路上才受了委屈，正覺得丟臉呢，進(jìn)家門才一會兒功夫卻已經(jīng)知道肯定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雖說還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就娘說話小心翼翼地躲著隔壁屋里的情況，至少能肯定爹那邊也有些不妥。

　　事實(shí)上哪里只是不妥，姜來東給了銅錢讓里正找人去請個郎中。

　　哪知他人前腳走，里正手里拿著的銅錢，后腳就被安頓好姜老頭，跑出來的姜老太搶走不說，嘴里還說著不干不凈難聽的話，也不想想姜艾青好歹是她親孫女，她名聲要是不好聽了，就算分家了姜家老院的人豈能真的撇干凈。

　　里正被氣得腦門都疼了，索性不管直接甩袖子走人。

　　大部分村里人見里正被氣走，也跟著搖頭嘆氣離開，就是還有想看熱鬧的也被破口大罵的姜老太弄走。

　　郎中自然就沒有人去請。

　　那點(diǎn)銅板，哪里夠用，還不如省下來買肉吃。

　　姜老太之前一直呆在屋里，姜老頭雖腰仿佛斷了一樣，躺下后也一直低聲呻/吟，但也沒當(dāng)一回事，故而對姜老太的做法也沒有反對。

　　只是說了一句地里的活他是不能做了，要好好休養(yǎng)，回頭讓三房的人頂上。

　　姜老太嗯嗯兩聲算是應(yīng)了，回過頭想去看望兩個兒子的時候，姜老大早就燥地躲回屋里誰也不見。

　　隔著窗戶能聽到他在低聲咒罵，姜老太聽了聽，想著有大兒媳婦在也沒有當(dāng)回事，去了西廂房讓姜老二去買點(diǎn)肉回來。

　　小王氏等姜老二走后，收拾了包袱帶著姜夏花回娘家去了，至于兒子有姜老二在，受不了什么委屈，回頭還能吃上肉。

　　倒是她們母女二人要趁亂離開，不然不定多少活計要丟給她們。

　　楊氏知道了，也只能生氣大罵：“你那二嬸慣會偷奸取巧，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那三嬸也不是個好的?！辈徽f不知道，一說起來，楊氏也想起來來村里的馬車，以及那從鎮(zhèn)上請來的大夫，聽說買了藥回來。

　　這一筆筆的可得多少錢。

　　姜春柳見機(jī)又說了在鎮(zhèn)上看到的情況：“那背簍里都滿滿的呢，也不知道裝了多少好東西。三嬸也真是的，有了錢好歹也得孝順孝順爺奶才是?！?p>　　“不行，我得去找你奶。”楊氏不甘心，這么多銅錢，哪怕不能全落到自己口袋里，可吃肉喝湯總是有的。

　　本想著分家后過上好日子，可怎么覺得反而最后是自己遭了難，那她當(dāng)初費(fèi)心費(fèi)力地干什么？

　　還有那個小王氏，跑得倒是挺快的。

　　楊氏也想跑，可自家男人還在屋里躺著，她前腳敢走，后腳說不定就真的被掃地出門。這一大把年紀(jì)了，她可丟不起這臉。

　　但就這么讓她認(rèn)命，楊氏卻是不能的。

　　姜春柳等楊氏急匆匆跑出房門后，摸了摸咕嚕咕嚕叫了半天的肚子，也跟著溜了出去，左顧右盼，見沒人，偷偷溜到廚房。

　　往日還算有余糧的櫥柜空空如也，倒是有些不熟的吃食，面條、米面都有，姜春柳陰著臉盯了好一陣子。

　　“我是個沒本事的老太婆，臨老了可不就得被人嫌棄?！绷硪贿叺慕咸犃藯钍系膩硪猓燮ぷ油弦惶?，面無表情地說道：“老大家的你可記住了，養(yǎng)子不孝就像老婆子這樣。還好，我還有兩個兒子，倒不至于餓死?！?p>　　“娘，老三他們不誠實(shí)。”楊氏訕訕地，又有些不甘心。

　　“誠不誠實(shí)的，老太婆難道還一個一個地房間去找，摸出你們的私房錢才算？”姜老太說的陰聲怪氣，聽到楊氏的話，她心肝都疼。但老大家的意思，她更明白。就是想讓她這個老太婆在前面沖鋒陷陣，給他們討好處呢。

　　以往去就去了，但現(xiàn)在……姜老太仿佛還覺得耳邊有刀子閃過的聲音。

　　“要去，你去，偷懶這么多年，也該你們孝順了?！?p>　　楊氏臉色一變，哼了一聲，扭身出去。到了門邊，轉(zhuǎn)身說道：“兒媳是好心同您說一聲，您不在意就算了。反正三房分出去，吃香喝辣的同我們本就沒有關(guān)系。我不過是心疼二老罷了。”

　　話落，摔了門出去。

　　姜老太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老頭子，還是你說得對。這兩個兒媳婦都不是好的。”要是好的，公爹受傷，還不趕緊過來照顧，一個兩個的不是想著偷懶逃走，就想著占便宜?？梢娬娴南窭项^子剛才說的，指望她們養(yǎng)老是不成的，姜老太拍著大腿：“這是娶錯婆娘了啊?！?p>　　姜老頭眼皮子撩了撩，繼續(xù)闔眼。

　　不是他不想說，是沒力氣。

　　之前還不覺得，想著躺一躺說不定就好了?？裳巯卵抢镞€是鉆心的疼，一下一下刺進(jìn)骨頭。

　　可姜老太的啜泣聲一直沒有消停，又不是多年輕的姑娘，哭得姜老頭腦袋都要炸了。他勉強(qiáng)抬了抬胳膊，又落了回去。

　　砰的一聲響，終于驚動姜老太。

　　“老頭子，你怎么樣了？”姜老太撲了過來，想把姜老頭扶起來。

　　咔擦一聲，二次傷害。

　　姜老頭臉色慘白慘白的，顫抖地嘴唇蠕動許久，發(fā)出一個就聽不到的輕音。

　　“去找，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