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炮灰農(nóng)女（16）
“我找，我這就去找，老頭子你別著急?！痹捠沁@么說，姜老太自己先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想出去喊人又不放心姜老頭一人，只心焦地扯了嗓門：“老大，老大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院里楊氏摔摔打打的聲音。
姜老太聲音一頓，抿了抿嘴，外頭的動靜越演越烈，依然沒人制止。
好一會兒過后，她顫抖著扭過頭：“老頭子，老大，老大肯定是睡著了。我去叫老二，不，老二出去了?！?p> 姜老二被她喊去買肉了，可按理應(yīng)該早就回來了。
人呢？
姜老頭閉了閉眼睛，須臾后，擠出兩個字：“老三……”
姜老太身子一僵。
“去?！苯项^幾乎從牙齒縫里蹦出這么一個字。
“好，去，這就去?！苯咸兕櫜簧掀渌?，也不計(jì)較前頭踩人，后頭又去求人會不會丟臉。
“她能有什么好丟臉的?！贝丝痰慕嘧谂＼嚿希⒉徽J(rèn)同姜來南嘀咕的話語。“她是誰？”
“奶?！奔幢悴幌氤姓J(rèn)，姜來南也不得不喊上這么一聲。可她就是不甘心，好不容易家里存了一點(diǎn)錢，一天沒過去呢，眼看著就要沒了。
他心里實(shí)在不甘心。
“你啊?！苯嗌斐鍪持更c(diǎn)了點(diǎn)姜來南的額頭，作為三房的長子，在姜老三不良于行的情況下，姜來東不得不在家中支應(yīng)，去鎮(zhèn)上請大夫的事情就落在姜艾青身上。因著天色已暗，就帶了姜來南一起。牛車是托了里正幫忙借來的。
姜艾青看著猶自不甘，臉上滿是憤恨不滿的姜來南，十分慶幸自己為了方便，是帶著他坐在牛車后面，否則弟弟這一番話傳了出去，日后不說讀書與否，名聲必定是有礙。這世界原本就是這樣，父母殺子和子殺父母能是一樣嗎？
“你沒看爹爹都不顧腿才接好，親自跑去老院了嘛。”姜老太心里是不滿，也不愿意，可她更明白她想要過好日子，姜老頭必須不能出事。當(dāng)然畢竟幾十年夫妻，感情也是有的。姜艾青不去把人想得太不堪。
說關(guān)心姜老頭病情的，有一個算一個。
姜老太是一個，姜老三也是一個。
至于后頭，他們家趕到老院后，假模假樣傷心的姜老大，以及似乎把姜老頭的事怪罪到他們身上，叫囂著要去衙門告他們忤逆不孝的姜老二，都是眼里不見半點(diǎn)真心。
想想真是可笑，三個兒子到最后真正能用得上的反而是被趕出去的姜家三房。
姜艾青不去猜測，都能知道姜老頭心里指不定這回怎么的五味雜陳。
不過，他們怎么想，姜艾青不關(guān)心。
最重要的是，杏花村里其他人怎么想。
為此，哪怕要把給姜老三看病過后僅剩下的一二兩銀子揮霍光，姜艾青也覺得十分值得。
原本她還在猶豫，怎么讓三房真正脫開來自老院的束縛。
這個束縛，可不是被凈身出戶就行。
畢竟等三房真正發(fā)家后，貧富差距一出來，人們心中所思所想就會因?yàn)楦鞣N眼紅而發(fā)生轉(zhuǎn)變。
如今這樣也好……
姜艾青只覺得自己再稍稍加一把火，以后老院再如何喧囂紛亂，都和他們家扯不上什么太大干系。
“銀子沒了再賺就是，他畢竟是爺爺。況且爹那心思，若是我們家有銀子不拿出來，怕是他自己也不安心治病。”人就是這樣的，但只要付出了，且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最后結(jié)果不好，心理上卻是能得到自我撫慰。
不得不說，姜艾青把姜老三的心理猜測地八九不離十。
同時她這一番特意太高了聲音的話語，也經(jīng)由牛車的主家傳了出去，但這卻是后話了。
姜來南努力把二姐的一番言語聽了進(jìn)去，彼時的他還不能理解地十分透徹，但他有一個優(yōu)點(diǎn)，就是能把親近人的話聽進(jìn)去。
以前是姜來東，現(xiàn)在多了個姜艾青。
至于姜老三和陳氏，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人爹娘太過失敗，生的三個子女里面，雖然都孝順?biāo)麄?，但心里面并不十分認(rèn)同他們。
到了鎮(zhèn)上，一事不勞二主。
姜艾青請的還是同一個大夫。
大夫聽她說了姜老頭的情況，點(diǎn)點(diǎn)頭回了柜臺，叫來藥徒準(zhǔn)備出行用的藥箱。
以姜老頭的情況，自然不像姜老三這般，有數(shù)次來回鎮(zhèn)上的時間。
等一行人準(zhǔn)備好，牛車出了鎮(zhèn)子，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
到杏花村的時候，許多人家都已經(jīng)熄燈睡下，只有少數(shù)幾家還亮著燈。
姜艾青直接讓牛車去了老院。
姜來東在門口接到兩個弟弟妹妹，另一邊站著的是里正，他正請了大夫往堂屋里去。
三兄妹落后幾步。
姜艾青用眼神詢問：里正伯伯怎么在這？
要說姜老太在他們走后怎么搶了里正手里的銅板的事情，姜艾青也是后頭知道的，可就這樣的情況下，里正能來老院看一看都是不錯。可到這個時間點(diǎn)還在這里等著，這差不多算是老好人了吧。
但能當(dāng)上里正，是不缺乏精明的，人品許是不錯，但老好人？
不好意思。
在姜艾青看來，很多時候，老好人可不是一個什么好的形容詞。
姜來東那臉一下子就黑了，一言難盡啊。
姜艾青一頭霧水，剛要詢問怎么了？就聽到廚房里姜老太指桑罵槐地話。
姜來南仗著人小，跑到門口聽了一會兒，很快跑了回來，同樣不解。
“大哥，奶這是怎么了？她剛才是在罵兩個堂姐？”
姜來東嘆了一口氣。
那已經(jīng)不只是簡單的罵了。
這是親奶奶呢，什么賤貨、狐媚子，下賤人，嘴巴一張這些話就連串跑出來，好似根本不用去思考的。
本來吧，這事同自家妹妹無關(guān)。
可誰叫都是姜家的孫女呢。
“你說大堂姐偷了家里的面條，然后被奶奶在秦家堵到？”姜艾青瞇了瞇眼睛，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個秦家吧。可隨即粲然一笑，不是秦能家，難不成是秦大牛家不成？
但事實(shí)上，她猜對了一半。
秦家是秦能家，但堵在一個屋里的卻是姜春柳和秦大牛。
姜老頭出了事情，不只是姜老大和楊氏，出去買肉實(shí)則去賭蛐蛐的姜老二以及回娘家的小王氏和姜夏花也在半路上就被村里人喊了回來。
姜來富、姜來貴、姜來財(cái)三兄弟雖然因?yàn)樨澩媾艿眠h(yuǎn)了，回來的時候稍晚了一些，可都在姜艾青出發(fā)去鎮(zhèn)上請大夫之前。
唯獨(dú)姜春柳一直不見蹤影。
姜老太雖氣狠了，可也暫時顧不上。
因著姜老三拖著斷腿過來，眼見著剛綁好的繃帶都浸了紅，她心知老頭子的情況只能暫時仰仗這個殘腿兒子，故而有心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