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之后的第二天,晴空萬里,空氣清新。
文靜內(nèi)斂的大美女梁冰清,突然一改往常的素淡,換上了一身白色連衣裙。平日里高高束起的馬尾辮垂在身后,一頭又黑又亮的長發(fā)隨著柔軟的腰肢輕輕搖擺,額前是輕盈的空氣劉海,上頭別了個粉紅色的蝴蝶發(fā)卡,蝴蝶由簡單的線條勾勒而成,并不花哨卻勝在神韻。
只一個粉色發(fā)卡,猶如畫龍點睛之筆,將她那一身潔白的素靜瞬間點綴得靈動可愛。她款款而來,在沈木凡的座位邊停下,手指輕輕捏著一個粉色的信封,很老套,老套得讓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封情書。
沈木凡趴在桌上睡著了,對此毫無所覺。為了給孟小白做語文和英語的提分計劃,他昨晚一直熬到了深夜。沒辦法,她的基礎(chǔ)不差,也有幾分小聰明,可正是她的小聰明,完美地掩蓋了她的很多缺點,很多時候,連他都難以分辨。
說起來,自從遇到孟小白,他的睡眠質(zhì)量變得很不錯,已經(jīng)很久沒有熬夜了。于是乎,久違的熬夜之后,竟然有些不習(xí)慣,一整個早上都安睡如山。
班級的同學(xué)看到梁冰清的停下的位置,瞬間就要炸開鍋,卻被她溫婉而坦蕩的笑容制止了。她豎著食指抵在唇瓣上,又雙手合十乞求,眉眼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態(tài)度也是坦然而誠懇:“噓……拜托不要打斷我好嗎?”
所有人都被今天的她驚住了,像是忽然不認(rèn)識她一樣,從前那個文靜內(nèi)向的學(xué)習(xí)委員,何時變得如此美麗自信又落落大方了?
所有人都看著她,看著她緩緩彎下腰,輕輕拍了拍沈木凡的肩膀叫醒他,沈木凡先是毫無動靜,而后,她直起腰站在一起耐心等了幾秒鐘,再接再厲又重復(fù)了剛才的動作。
在她第二次拍打沈木凡的時候,那尊安睡的大神悠悠醒來,卻依舊懶洋洋趴在桌上,睜眼一見到她,皺了皺眉,顯然不是什么高興的表情。
沈木凡剛睡醒的聲音比平日里略微低沉沙啞,卻依舊能聽出其中的怒氣,他冷冷地看向她,問:“有事?”
得到了回應(yīng)的梁冰清,眉眼間的笑意再次加深,她滿面含羞,微微側(cè)過臉?biāo)坪醪桓冶犙劭此?,輕聲開口:“沈木凡,我知道現(xiàn)在不是表白的好時機(jī),但是我……我還是想……”那聲音,輕柔得似乎要飄起來,又剛好飄在耳朵的高度,讓人聽清。
側(cè)臉的角度,是她自己對著鏡子練了無數(shù)次的,為了讓沈木凡可以一眼就看見她最美的側(cè)臉,就連羞澀的表情,也是她提前演練挑選的,還有那含羞帶怯的柔聲細(xì)語,也是她千挑萬選的。
可惜沈木凡明顯還沒睡醒,完全沒有欣賞到她精心準(zhǔn)備的一切。他已經(jīng)大概猜到了她想做什么,然后,毫不猶豫地打斷她:“既然知道,就不要想了?!彼f完,轉(zhuǎn)過頭背對著她,繼續(xù)補眠。
梁冰清滿臉通紅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一切居然會遭遇如此局面。不過,她很快又恢復(fù)了笑臉,對著身邊最近的人輕聲解釋著:“我好像打擾到他睡覺了,真是抱歉……”又像是在跟自己解釋,然后,她像是被自己說服了,輕輕淺淺地笑起來,那樣子很美,如癡如醉。
孟小白趴在自己的座位上裝起了鴕鳥,她偷偷從指縫里看著另一頭,梁冰清那近乎病態(tài)的癡笑讓她很不舒服,甚至覺得背后發(fā)涼,再看向趴著睡覺的沈木凡,心情很是復(fù)雜。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想到了沈木凡背后有一只粉色的毒蛇盯著他的場景……
“小白,你還好吧?”梁冰清那么高調(diào)的表白,全班人都看到了,自然也包括婷玉和小白。
小白下意識就要裝傻,然而看到婷玉面露憂色,她忽然就裝不下去了。她聲音悶悶的,略帶遲疑:“婷玉,我其實,感覺不大好?!?p> “那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可是,你就不怕,那個梁冰清她……”把沈木凡搶走嗎?
“婷玉……其實本來也沒什么的,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學(xué)習(xí)不是嗎?”她雖然平時看著挺活潑,其實是個遇事就逃避的膽小鬼,還喜歡自欺欺人。
婷玉淡定地提醒了小白一句:“你眼睛紅了?!蓖揽粗琅f如此無害,然而說話還是這么一針見血。
“……”小白干脆喪氣地把腦袋埋進(jìn)手臂里,沉默以對。
婷玉戳戳她的手臂,偷偷地小聲問她:“說實話,小白,你對沈大神,就沒有那么一點點的感覺嗎?”
小白夸張一笑:“呵呵……你覺得可能嗎?我簡直恨不得把他打包帶回家好嗎?”小白就是這個性子,越是心情不好,越是喜歡開玩笑,她一向不喜歡氣氛太低迷。
“前提是,你的行李箱要裝得下。”這淡淡的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不是沈木凡是誰?
孟小白小心臟一縮,趴著睡覺的心情去了大半,剛要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張白紙輕飄飄落在自己的眼前,上面爬滿了沈木凡龍飛鳳舞的筆跡,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淡然自如,又極具侵略性,矛盾卻渾然一體。
婷玉立即站起身,主動告退:“那啥,我去接個水,順便幫你的也接了?!痹谛“咨斐鍪智?,動作迅速抓走了瓶子,臨走前還不忘對她擠眉弄眼地笑。
沈木凡大大咧咧鳩占鵲巢,坐在了她的身旁,原本還鬧哄哄的班級忽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
孟小白忽然就不好意思趴著跟他說話了,不自在地扭動身子,糾結(jié)著是要繼續(xù)趴著還是坐直?唯獨不糾結(jié)的是,絕不東張西望去看班級其他同學(xué)的反應(yīng)。她太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絕對沒有那個心臟去承受那些探究的目光。
沈木凡依舊一派淡然,只是一個涼涼的眼神掃過去,那些停下來圍觀的人就立刻假裝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安靜的教室又重新恢復(fù)了熱鬧。孟小白被驚得目瞪口呆,原來,還可以這么操作?
一陣沉默之后,小白斟酌著開口,說了句廢話:“沈木凡,梁冰清跟你表白了?!?p> “所以呢?”
她小心地組織好語言,勸解道:“你要克制一點兒。”
沈木凡難得遇到一頭霧水的情況,頗有興致地向她求教:“什么意思?”
“就是……拒絕的時候,最好委婉一點兒?!彼t疑片刻,理智占了上風(fēng),明明希望他干脆像從前被人表白一樣,直接不理不睬最好了??墒?,這個梁冰清跟以往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樣,昨天她才精神崩潰跑進(jìn)雷雨里面,差點兒就跳了河。
“就這么肯定我會拒絕?”嘴上雖不承認(rèn),沈木凡心里卻暗暗高興,源于某種被人信任的歡喜。
她正襟危坐,認(rèn)真地翻看起他為她量身定做的提分計劃,目不斜視,漫不經(jīng)心地脫口而出:“人家追你就接受,那你得多沒面子??!”語氣如此肯定,又好有道理,讓他一時竟不知要如何反駁。
“不過,你最好小心一點兒!”她從面前的計劃抬起頭來,面色幾分凝重,連她自己都有點兒不明所以,也因為這樣,她才更加不安。
他皺眉:“小心什么?”
她低頭深思下去,抽絲剝繭終于理清了某一個線頭:“她跟別人不一樣,而且,她不會輕易放棄的?!?p> 他笑著問她:“所以呢?我要小心什么?小心被人告白嗎?”這不是很正常?
她揪著眉苦思冥想,毫無頭緒,只好喪氣地趴回桌上,悶悶不樂地繼續(xù)糾結(jié):“我也不知道,總之留個心眼唄,對你沒壞處?!?p> “說完了?”
“說完了。”
“那就進(jìn)入主題,說說看你的語文和英語……”
她揪著自己的辮子哀嚎:“大哥……我現(xiàn)在腦細(xì)胞不夠用好嗎?”
他皺著眉揪住她的后領(lǐng),把人從桌上拎起來,威脅她:“孟小白,奉勸你一句,最好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一如既往的平淡語調(diào)。
她卻立刻認(rèn)慫,又是討好又是耍賴:“可是可是……不能全怪我好不?我現(xiàn)在滿腦子裝的全是你,根本就靜不下來嘛!而且……而且我剛才翻開很認(rèn)真看了兩眼,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想不起來內(nèi)容了。”
沈木凡被她那真誠的小眼神撩撥得一陣悸動,揪著她衣領(lǐng)的手指似是忽然被燙到,下意識就松開了。小白則隨著地球引力自由落體掉回了桌面,趴在那本提分計劃里,驚訝得一臉呆滯,完全沒料到會被扔下!
那樣子——有點兒呆,有點兒萌。
他深吸了一口氣,神色頗為懊惱——明明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卻總能輕而易舉撩撥他的心弦,難道他有戀童癖?不過,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兒童。
孟小白完全沒察覺到沈大神的氣惱,自顧自捂著磕到桌沿的下巴,苦著臉抱怨:“沈木凡,你下次放手能不能提前說一聲……”
沈木凡很快恢復(fù)了理智,沒接她的話,反而柔聲問她:“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p> “下次放手之前……”
他打斷她,提醒:“再往前?!?p> “很認(rèn)真看了兩眼?”
“前一句。”
她繼續(xù)回憶,復(fù)述著腦子里搜刮出來的記憶:“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你,根本……”她下意識吐了下舌頭,有些心虛地偷偷看他,被發(fā)現(xiàn)了嗎?哪怕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忍不住相信他會被撩到。
卻只見他平靜地點了點頭,甚至神色柔和“嗯”了一聲。
“嗯是幾個意思?”
他嘴角輕揚,眼神魅惑:“就是允許的意思?!?p> “……”媽呀!這是被反撩了?
東籬下很悠然
雖然遲到了,還是要補一下——諸位中秋快樂呀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