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燭光隱（1）
燭光漸漸隱去，我將懷里的劍抱得更緊一些，這段時日只顧著要找北煜報仇，竟然忽略了許多事情，那就是宇文峙為何要刺殺顧玄？心煩意亂，我實在無法繼續(xù)睡覺，便坐了起來。
顧玄已經(jīng)流落在外這么多年，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北煜要迎他回皇宮呢？肯定是皇宮里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不得已才來尋找這位在外多年的皇子。
可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的印象中好像有這樣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太子在一年之前突然暴斃，而顧玄又提過皇帝病重，看來此時宮內(nèi)定是混亂不已。
他們想要置顧玄于死地，如此說來，宇文峙背后的那位主人，豈不就是為了謀權纂位，那顧玄此行不是入了火坑。
難怪北煜越來越謹慎，目光就越來越暗淡，看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那宇文峙將北煜在梧桐郡的消息告知我，會不會與刺殺顧玄有關，若真是如此，那我豈不是做了他們的棋子，豈不是成為北唐的罪人。
況且若真的讓宇文峙背后之人得到了皇位，那受苦的還不是百姓嗎？這樣的消息對于我而言，實在有些不順心。
心中太多煩悶了，竟然覺得房間里的空氣，都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穿好外衣，打算去屋頂透透氣，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上北煜，我悄悄轉身想要離開的，夜色之中卻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慕姑娘，既然來了，何必走得這么匆忙呢？”
在月色之中，孤身一人坐在這里，他的身影充滿了孤寂，我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坐了過去，將手中的劍握緊，盯著他的神情，半晌才微微一笑，“將軍果然有閑情雅致，這么晚了，還在這里欣賞月色，”我稍稍停歇了一會，“還是虧心事做多了，恐怕鬼魂入夢，才不敢入睡?！?p> 他看了我好一會，本來緊皺的眉頭竟然伸展了，隨即露出了一抹笑意，“慕姑娘果然與眾不同，就連講的笑話也非比尋常?！?p> 笑話，他竟然把這當做笑話，我也是一笑，“能夠博得將軍一笑，看來我的笑話講的算是成功了，”既然他裝傻充愣，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
“那姑娘呢？是不想入睡？還是不敢入睡？”此話何意，是覺得我與他一樣嗎？
我抬頭望著夜空，“浩瀚星空，自然是不舍得入睡，”他沒有回應，只是像我一樣抬頭凝望著夜空，“真想變成一顆星辰，那樣就能夠看清這人世間的一切花開花落，潮起潮涌，”我看著他的側臉，“以及那些消失在歲月長河中的真相?！?p> 他忽然笑了，轉過頭與我對視，“比如呢？”
“?。 蔽乙粫r沒有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趕緊將頭看向了其他的地方，略作思考了一番，“比如，比如將軍心悅的女子？”我收回目光含笑望著他，“那你呢？”
他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我的調(diào)侃，又或是對我產(chǎn)生了疑惑，極其認真地看著我，“我想知道慕姑娘為什么總有這些奇怪的想法?！?p> 我緩緩一笑，露出晦暗不明的神情，語氣嬌嗔，“那將軍不妨問問自己的心？”
“慕姑娘一向如此嗎？”我似乎看到他眼眸深處的躲閃，“我們江湖兒女自是如此，將軍····可是覺得不妥？”
“并無不妥，只怕姑娘另有所圖？”他倒是比我還要直白，我靜靜地聽他繼續(xù)說下去，不知是瞥見我的笑顏，還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突然黯淡了許多，“慕姑娘，你到了京都之后有何打算，是打算跟隨顧玄回宮嗎？”
“我不過是尋常百姓，皇宮的規(guī)矩甚多，對于我而言就是束縛，”我們兩人靠的很近，我能夠看清他憂慮的神色，“顧玄不知道此時宮中的情形，難道將軍也不知道嗎？我可不想身首異處，畢竟我還有很多心愿沒有完成呢？”
我的回答有那么好笑嗎？他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揚，“慕姑娘看的果然透徹，只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
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不會回到那個皇宮里面，可是君命難違，況且與江山社稷有關，我豈敢私自做主呢？”難道他對于顧玄是有愧疚之心的嗎？
“將軍憂國憂民，小女子實在是佩服，不過我可沒有那么高尚的情懷，我只愿能夠逍遙江湖，做一個自由人，”在商隊的時候，書生總是喜歡給我們講書，這講的自然有朝代的更迭，權力的追逐，手足之間鮮血相見，君臣之間冰刃相見，我聽著都覺得驚心動魄，更何況要我身處其中呢？
以前我總覺得老爹真是太沒有理想了，竟然覺得在竹村那樣的小地方待得舒服，那時我是如何向往外面的事情，可是當我出來之后，才明白這世道的險惡，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念竹村，想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若不是因為他，或許到現(xiàn)在我仍然是那個無拘無束的慕晴吧！“既然如此，慕姑娘還是早些離去吧！你跟著我們確實太過于冒險了，”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你以為我愿意待在這里，我還沒有殺了你呢？我怎么可能就這樣離開呢？我微微一笑，“我問將軍一個問題，若是將軍的回答讓我滿意了，我就離開。”
他又是猶豫了一會，“你問吧！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看了他一眼，“將軍可曾做過什么違心事？”
他看著我目光甚是堅定，“不曾！”我看著他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來，“人生在世，怎能沒做過違心事的，將軍的回答未免有些太自信了，”我說著站起身來，斂去了笑意，“將軍的回答我不滿意，所以我暫時先不能離開了，還得勞煩將軍一段時日?！?p> 若是他做的事情，能夠像他的目光一樣真誠就好了，“將軍夜深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我實在心有不甘，依舊笑著說道：“長夜漫漫，將軍可要小心身后?！?p> 我躺在床上依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為何要讓我離開，是真的擔心我，又或者是因為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異常，那若是他真的發(fā)現(xiàn)了異常，又怎么會如此的無動于衷呢？
“北煜，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腦子變得越來越混亂，在這些混亂的思緒中，竟然有一絲絲奇怪的念頭，那就是他會不會真的與此事無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