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柴榮年輕氣盛不忍后漢劉崇挑釁御駕親征,趙匡胤、趙文璽陪隨戰(zhàn)勝敵軍,兩軍開戰(zhàn)后,人數(shù)處于劣勢的周軍果然不敵,逐漸敗退。正當(dāng)周軍落敗之際,柴榮親自來到陣前督戰(zhàn),他手下的兩員大將趙匡胤和張永德各率兩千名精銳突入敵陣。在柴榮的帶領(lǐng)下,周軍一掃頹勢,如下山猛虎殺入漢軍陣中,以一當(dāng)百。過了一會,戰(zhàn)場形勢陡然逆轉(zhuǎn),北漢軍隊(duì)被殺得七零八落。守在后方的遼軍見漢軍落敗,悄悄撤出了戰(zhàn)場。最終,漢軍全軍覆沒,劉崇僅帶著幾名親兵逃回晉陽,自此一蹶不振。經(jīng)過這場惡戰(zhàn),柴榮與麾下的軍隊(duì)度過了磨合期,大大增加了周軍的氣勢,基本完成了統(tǒng)一大業(yè)。
也是這一次的戰(zhàn)勝,柴榮想要賞賜給趙文璽和柴苡盛大婚禮。趙文璽以倡導(dǎo)節(jié)儉之風(fēng)婉拒,兩個人只是舉行了規(guī)格符合一般貴族的婚禮。柴榮給了趙家殊榮,由他主婚。他帶了許久未露面的那位阮公主,更像是給趙文璽添堵,誰都不明白這位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他挽著柴苡的手對著天地行禮,他們一起說著“愿以百年結(jié)良緣?!边@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始至終趙文璽從未言過一句喜歡,見到她也沒有歡喜。
禮成后柴榮也離開,趙文璽拜送他,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半分。他覺得甚為可笑,他娶得的妻子本應(yīng)該是她啊……夜深之時他捧著酒壇醉醺醺的走進(jìn)婚房,面對著坐在床上的柴苡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將酒擺放在桌面上坐了下來微微嘆了口氣,柴苡將紅蓋頭自己扯了下來起身走了過去。趙文璽呵呵笑著“你和我一點(diǎn)兒女私情都沒有,卻偏偏要被他們拴在一起?!?p> 柴苡側(cè)頭望著銅鏡之中自己鳳冠霞帔“我嫁給你心甘情愿?!?p> 他趴在桌上手伸出去翻著桌面上一盤盤堅果類的東西,他嘁了一聲“我喜歡野杏,可惜這里沒有?!彼l(fā)了個哈欠昏昏沉沉的睡過去,紅燭在柴苡的注視中燃盡天明。
半月后,阮公主在柴榮宮殿中替他施針急救,她滿頭大汗,這怎么突然吐了血?眼睛甚至還有些看不清?
皇后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說“陛下就是一盞茶的時間這茶怎么就這般了?”
阮公主越看心中越驚,這身體出現(xiàn)的癥狀像極了父皇,十有八九柴榮也中了毒。
“這到底怎么辦?!”
“我能救他,你們出去?!?p> 他不只是一人,而是整個后周。他若出了事,后周便亂了。她合眼說道“救了你之后一定要好好活著,成為一個國家的庇蔭。”
兩個時辰后……
屋內(nèi)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進(jìn)來吧?!?p> 皇后帶著一眾御醫(yī)嘩啦啦的走進(jìn)來,阮公主坐在地上三千青絲也觸及到了地面,她緩緩回過頭眾人看清了她的面容,仿佛蒼老了二十歲。她扶著床邊站起身“陛下再無大礙,好好休養(yǎng)即可,皇后,送我出宮吧?!?p> 她出了宮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迎面正好看見趙文璽跟在柴苡身后拎著大包小包,她隔著人群望著他慢慢綻放出了笑容。他穿過人群漸漸到了她面前一瞬間目光交接,他有過那么一剎那的遲疑,可最終還是扭過頭和柴苡說話。
她伸出手摸著自己已經(jīng)出現(xiàn)褶皺的眼角嘲諷道“他都認(rèn)不出是我?!?p> 她繼續(xù)向前走著可身體突然一頓手被人拉住,她滿心歡喜的回頭卻發(fā)現(xiàn)是謝長南,他笑的得意“現(xiàn)在難道沒有后悔選擇了他?”
她甩開他的手“你明明一點(diǎn)都不喜歡我,何必糾纏?!?p> “你大可放心,謝長南即將在這個世界上消失??赡銈儏s要永遠(yuǎn)以阮紅菱、趙文璽的身份糾纏下去。”
“胡言亂語?!?p> 謝長南看她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中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阮紅菱!你站??!”趙文璽跑的極快與謝長南擦肩而過追了上去,阮紅菱并未停住腳步不想承認(rèn)這幅樣子的是她。
他擋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阿榮的毒被轉(zhuǎn)移到了我身上,幸好我不怕毒,只是蒼老了幾十歲而已?!?p>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我去給你拿解藥!”
她雙手將他一只大手握住“解藥嗎?”
他頓時僵住才發(fā)覺自己情急之下說了什么,他改口“我去給你找解藥?!?p> “是你們做的吧?!辈皇且蓡柺强隙ǖ恼Z氣。她語氣平靜的猶如一潭死水不起波瀾,無悲無喜。
“菱兒……別這樣。”
她對著他笑著“趙文璽,有一天你一定也會嘗到中毒會有多痛苦的?!?p> “那你現(xiàn)在就毒死我吧?!?p> 她頭微微側(cè)著與他對視兩人眼眶都紅了,她臉頰滑落一滴淚凄美又悲涼“趙文璽,我為何招惹了你。”
她望著他哭的委屈又心軟,他只一眼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將她攬入懷抱“菱兒,我以后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我?guī)慊丶液貌缓???p> 她眼神變得冷漠甚至夾帶著仇恨望著離得不遠(yuǎn)看著他們的柴苡說了一句“趙文璽,你帶我回家。”
柴苡并沒有對他帶回阮紅菱的是事提出過不滿,反倒是對著她恭恭敬敬。一日柴苡替阮紅菱舔著煤火取暖,她笑著對她說“文璽說你怕冷,特意讓我給你加多一些煤。”
“柴苡,別假惺惺了。是你替他在阿榮喜歡的茶里下了毒對不對?”
柴苡手被火焰燙了一下才回過神“是我?!?p> “你承認(rèn)的干脆,他可是你的親哥哥?!?p> “我知道,那毒不會傷害哥哥的性命,只是暫時讓他昏迷一段時間?!?p> 阮紅菱覺得她真是太天真了“你不知那毒差點(diǎn)要了阿榮性命,他是你親哥哥你竟然下此毒手,你若死了日后必定不得安息?!?p> “他不會騙我,你在騙我。”
“你是真的愛趙文璽,竟然這么相信他?!?p> 柴苡一口氣把煤炭倒入火盆之中匆匆離開,阮紅菱伸出手烤火,她收回一只手拿起腰間的香包,不是喜歡用毒嗎?那她便也給他們下毒。
雪夜極美,趙文璽燙了一壺?zé)峋屏嗔诉^來替她倒了一杯,他笑嘻嘻的說“天冷,喝酒暖身子。”
她點(diǎn)頭抿了一口稱贊了一句“好酒。”
趙文璽一旁望著她眼神里都是心疼,甚至有些慪氣,她變了,是她還不是她。他將酒一飲而盡心中說了句“我的菱兒再也回不來了。”
她喝的醉醺醺的摟住了他的腰喃喃自語“好困呀,趙文璽,我想吃野杏?!?p>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的香氣,他輕笑“大冬天的哪里有野杏?!?p> “我就要吃,你給我去摘?!?p> “好好好,給你摘,”語氣中都是無奈和寵溺。
耳鬢廝磨之間他身上沾滿了她的氣息……
春天回溫的時候巧的很三人都病了,尤其是阮紅菱竟然不時的咳血,趙文璽連忙找了大夫,可大夫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趙文璽以柴苡欺負(fù)阮紅菱的名義將柴苡送到偏僻別院暫住,不允許她再和阮紅菱接觸。一時間大家又議論紛紛,這位前朝長公主欺負(fù)了現(xiàn)在陛下的妹妹,可陛下連理都不理。
他每日都與她同吃同住,阮紅菱不曾好半分,趙文璽也愈加嚴(yán)重,直到一日阮紅菱暈倒才知她竟然是有了身孕。趙文璽欣喜若狂,這輩子從來沒有那么開心過。他拉著她的手“菱兒,我求你不要再怨恨我了。”
她笑的勉強(qiáng)“我沒有恨你?!?p> “我寧愿你還是那個心直口快的阮紅菱,也不希望你這樣壓抑自己?,F(xiàn)在,我們有了孩子,它會喚你娘親會喚我父親,多好!”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點(diǎn)頭“真的很好?!?p> 趙文璽又說“你這段時間喜歡擺弄的香料還有香袋就不要再放在身邊了,對孩子不好?!?p> 她瞇著眼睛笑著說“可我舍不得,那放在你書房里好不好?”
趙文璽凝視著她仿佛想要把她看穿看到她內(nèi)心深處所有的想法,他十分認(rèn)真的問她“你真的想要放在我那里?”
她躲避開來他的目光別過頭去“不讓就算了?!?p> “我搬過去?!?p> 他捧起有些沉的盒子踩著吱呀吱呀的雪慢慢走著,他鼻尖紅紅的突然停住了腳步呵的笑了一聲。從一開始他就察覺到了她佩戴的香袋有毒,可她貼身帶在身上就是為了和他玉石俱焚。他想著就算死陪著她也是好的,他視若無睹。從來沒想過柴苡總是探望她,還一同中了毒。他甘愿陪她死,可柴苡是無辜的,他讓她搬離遠(yuǎn)一些也是為了保護(hù)她。他從來沒想過他也會成為父親,這是他和她的第一個孩子,他希望有一日兒孫滿堂??伤€是不能原諒他。既然想要他死,把命給了她就是,不過,她要好好活著。
為了她,他徹底和大哥二哥決裂,他們的日子也不能安穩(wěn)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