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欲爭葉家女
一時宴起,王玄儒道:“今日一為諸位接風(fēng),二來為我孫兒拜師之謝,準(zhǔn)備倉促,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眾人客套幾句。靈丘見府上只有王老爺子和孫兒,沒有其他家人,心下奇怪,便問:“為何不見侄兒?”
王玄儒放下筷子道:“道長有所不知,令師兄可能也未告知。老夫所生四子,有三子從軍,皆戰(zhàn)死于黃巢之亂。唯有長子行知,就是慈銘的爹,還在長安府軍任職?!?p> 靈丘心道冒失了,“貧道失言,還請見諒?!?p> 王玄儒道:“誒,這沒什么,男兒生當(dāng)報國,戰(zhàn)死沙場,也是轟轟烈烈。若非老夫年邁,也定與反賊一決生死,決不退縮。”
張不凡趕緊舉杯道:“王老先生滿門忠烈,正為我輩所效,在下欽佩不已?!?p> 王玄儒面露喜色道:“張先生果然豪氣,真如靈云道長所言,可稱當(dāng)世英雄?!?p> 張不凡道:“王老先生言重了,靈云道長只是謬贊,晚輩愧不敢當(dāng)。在下敬重您為長輩,還是直呼我名的好,先生二字是萬萬受不起的?!?p> 王玄儒捋著胡子道:“好,知書達(dá)理,非一般草莽英雄。那好,不凡賢侄,你可知靈云道長除了向我推薦你,在書信中還說了什么嗎?”
張不凡恭敬道:“晚輩不知,請老先生明示?!?p> 王玄儒道:“看來靈云道長對你甚是喜愛,他也囑托我兩件事。靈丘道長言你常年游歷四方,居無定所,不忍你這樣漂泊,讓我在洛陽與你尋個差事,以后也好成就功業(yè),光宗耀祖。我與張全義大人曾同朝為臣,也是多年的交情,此事不難。另一件事么,立業(yè)就要先成家,靈云道長再三囑托,如你愿留在洛陽,讓我在洛陽尋戶合適的人家,與你說門親事?!?p> 張不凡道:“王老先生能為在下尋個去處,晚輩已經(jīng)感激不盡,這婚姻之事怎敢在勞煩老先生費心。”
王玄儒道:“賢侄,話不可這么說,古人云成家立業(yè),先有家才有業(yè)。何況賢侄歲數(shù)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靈丘道長,你以為呢?”
靈丘雖不知師兄何意,見是師兄交代的,便附和道:“不凡,王老先生與我?guī)熜侄际呛靡?,切不可辜?fù)了?!?p> 王玄儒道:“雖然我與張全義大人有交情,但要謀個一官半職也需要一些時日,還要尋找合適的機(jī)會。這婚事就簡單了,不是老夫夸口,這洛陽城內(nèi),你若看上哪家千金,除非是王公大臣家的小姐,憑老夫的面子,還有賢侄這一表人才,定能與你促成姻緣。只是不知賢侄祖籍何處,家人還有何人?”
張不凡道:“不瞞王老先生,小侄本就是洛陽人士,幼年因兵患喪了雙親,所幸得靈云道長所救,才不至喪命。靈云道長當(dāng)年因帶我不便,將我托付在一大戶人家,我稍大一點后,靈云道長便傳我功夫,贈我弓箭。奈何不久便是黃巢之亂,養(yǎng)父養(yǎng)母全家都死于亂軍,只我一人逃出,便四處流浪,就這樣長大,練就了一身功夫,前些年才又尋至松風(fēng)觀。靈云道長與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誼,又對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明說是為教小公子而來,原來是將我托付與伯父大人,此等恩情,雖死難報?!?p> 王玄儒聽了也不禁動情,“沒想到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你能記得靈云道長的恩情,可知你也是有情有義。好,既然叫我一聲伯父,我就做好這個長輩,你的婚事就由我和靈丘道長做主。我在后巷還有幾處院子,便與你做個安家之處?!?p> 張不凡道:“謝伯父美意,但要我無功受祿,心下難安。這兩年也做過些差事,尚有一些積蓄,伯父的要贈我的宅子,我就按市價來買?!?p> 王玄儒拍著張不凡的手道:“好,好侄兒,不平白受人恩惠,又知恩圖報,靈云道長沒有看錯你。我就覺得今日與你一見如故。就依你所言,今日我就派人去打掃一下。過幾日,若尋得哪家姑娘,就告訴我,我與你去提親?!?p> 靈丘心中想,師兄這都安排的什么事,自己怎么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等他尋得姑娘成親,自己還要在這洛陽耽擱多少時候。想著便道:“不凡離開洛陽多年,近年又少來洛陽,哪有認(rèn)識的人家,如何尋得,還是請王老先生做主吧?!?p> 王玄儒道:“哎呦,你看看我,這是老糊涂了,我這兩天派人打聽一下,選幾個說與你聽。”
張不凡微微一笑道:“伯父,道長,我這兩年曾來過洛陽幾次,確是喜歡上了一位姑娘。當(dāng)時還曾打聽過。只是這都一年前的事了,不知這位姑娘是否已經(jīng)許配人家了?!?p> 王玄儒道:“哦!你既然打聽過,那究竟是誰家的小姐,我與你去說?!?p> 張不凡道:“這位姑娘姓葉,芳名不得而知,只知其父生前曾供職于工部督造司?!?p> 王玄儒聽了眉頭一皺:“你說的應(yīng)是葉大人三夫人之女,芳名玖兒,未曾聽說許配人家。只是……”
張不凡見他欲言又止便道:“既然伯父有什么難處,那就算了,何況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p> 王玄儒道:“賢侄,我沒有什么為難的,只是……這樣說吧,這葉家雖也是大戶,跟張大人也算沾親帶故??墒菑娜~大人去了以后吧,他們家里鬧得一團(tuán)糟,個個都很麻煩。唉,也罷,既然賢侄看上了,我就派人請他們家大爺一會,定下此事?!?p> 張不凡站起身道:“侄兒給伯父添麻煩了?!?p> 王玄儒讓他坐下道:“我說過了,我一點也不為難,我要提親,他們是求之不得,我是怕你沾上麻煩,如若真說成了,聽我一句,成親以后,各過各的,即便在這洛陽城,也要與他們家少來往?!?p> 張不凡又謝過,幾人這才推杯換盞,喝了個盡興。
張不凡三人來到王玄儒所贈的院子,三進(jìn)大小,里外已打掃干凈,還留下幾個仆人伺候。靈丘道長一進(jìn)門就坐了下來,對張不凡道:“不凡啊,想不到我?guī)熜謱δ闳绱似髦?,你又討得那王老爺子如此歡心,果然后生可畏啊。”
張不凡聽出靈丘有些不高興:“道長,不要誤會,我不是有意瞞你,靈云道長在信中說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是讓我在王家府上掛個教師之名,其他真的一概不知。”
靈丘道:“不凡,不用解釋了,你若不知,那老爺子許你的兩件事怎么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既然你是奉了師兄之命,我也就不問了。還有你,封師侄,師兄若對你有什么交代,也千萬不要透露與我。我聽你們兩個吩咐就是了。”
封燭子一聽,這怎么轉(zhuǎn)到自己頭上了,趕忙說:“師叔冤枉啊,侄兒下山前,只聽師父說,下山之后一切聽師叔吩咐,不敢違命,若有虛言,不得好死?!?p> 靈丘佯裝安撫道:“封師侄,你胡說什么,我一說而已,你怎么當(dāng)真?!闭f著拿眼只瞄張不凡。
張不凡也道:“我與封師兄也是一般,一切以道長為首,聽您差遣。這書信之事確實一路匆忙,未來得及稟報,是侄兒的不是,我給你賠個不是。況且王老爺所說與我謀差是假,說親是真,是為了穩(wěn)住我心,好與他教那孫兒。靈云道長為何信中如此說,我也不知。若不是眼前之事,我是不會應(yīng)允的。”
靈丘奇道:“莫非是那葉姑娘和咱們的事有什么牽連?我當(dāng)時就奇怪,你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這葉姑娘的。”
張不凡道:“我哪認(rèn)識什么葉姑娘,從來就沒有見過。但我前日曾探得那殷明陽要與其弟到葉府求親。我便打聽了一下,正如王老爺說,這葉家與節(jié)度使張全義大人有瓜葛,真若兩家結(jié)了親,咱們再對殷家下手恐有諸多顧忌,所以才臨時起意,提出此事。道長,不,師叔明鑒?!?p> 靈丘這時有些明白過來了:“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你了,怪不得師兄說完成大事,非有你相助不可。”
張不凡道:“不敢,要怪還是怪侄兒之前沒有說清楚。眼下還要師叔主持大局。”
靈丘道:“既然這葉家這么重要,不能讓殷明月那小子搶了先,我與王老爺子商議下,最好明天就能去提親?!?p> 張不凡道:“師叔說的甚至,只不過那殷明月已經(jīng)搶了先了,殷家與葉家早有婚約,只不過殷明月多年在外,一直沒有完婚?!?p> 靈丘奇道:“那王老爺子為何不曾聽說,這可如何是好,若是王老爺子上門碰了灰,面子上豈不難看?”
張不凡道:“也幸好他不知。您不清楚葉家的事,我早已打聽的十有八九了。他們兩家的婚事應(yīng)是葉大人在世時定下的。葉大人去世以后,家中留下來兩子一女,皆是妾室所生。長子葉書璘,和姑娘玖兒是三夫人所生,次子葉書珽是四夫人所生。老夫人去的早。沒了葉大人,家中鬧得很厲害,他們逼死了二夫人,五夫人也瘋了,當(dāng)年可是滿城皆知。自那以后,與葉家來往的就少了,包括殷家?!?p> 封燭子道:“不凡,就算他們不來往,也不能說他們婚事有變吧?!?p> 張不凡嘿嘿一笑:“現(xiàn)在還真的有變,幸虧有這王老爺。這葉家的關(guān)鍵就在他們家兩位大爺。葉家的三夫人接管了葉家,卻是個沒大主意的人,都聽他兒子葉書璘的,這個葉書璘,紈绔子弟一個,靠著家產(chǎn),整日里玩貓逗狗的,是個重利輕義之人,我們只需投其所好。這位二爺葉書珽倒是個有骨氣的人,在河陽府中有個閑差,為了在葉家能有一席之地,一直想謀個實權(quán)的職位。王老爺與節(jié)度使大人交好,他再有骨氣也要巴結(jié)。所以說,咱們把握更大一些?!?p> 封燭子道:“什么是把握更大,這不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么。”
靈丘道:“封師侄說的對,我今晚就去找王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