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回來殺我？”
他問完之后，那只看得見的眼睛瞪得巨大，坐在輪椅上劇烈地顫抖起來，就像是見到了地獄歸來的鬼煞。
“真的不是我要殺你，你放過我，你放過我！?。。∏笄竽?，我不知道是誰要殺你，我只是收了點錢！?。?！”
他的大幅度抽出幾乎讓自己從輪椅上滾下來。
蘇童安的單手按著他的肩膀，好讓他穩(wěn)穩(wěn)地坐在輪椅上，但是眼神卻是凌厲地盯著他的眼睛，似乎要從那小小的一隅之地，看到他的內(nèi)心離去。
讓人無端覺得頭皮發(fā)麻。
男人雖然神志不清，卻也是下意識地躲避著蘇童安的視線，掙扎著要低下頭。
還是蘇童安擰著他的頭發(fā)讓他抬起頭來，正視著自己。
“你告訴我，是誰給你的錢？”
男人哆嗦了一下：“我不能說，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他像是被觸及到了內(nèi)心最為恐懼的一個角落，哆哆嗦嗦地不肯開口。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我不能說，我不能說，不是我殺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放過我吧?。?！”
他顯然是陷入了一個恐懼的深淵里，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多重恐懼圍繞著他，讓他胡言亂語起來。
蘇童安咬著牙，無處發(fā)泄似的一拳頭落在旁邊的墻壁上。
“咚”地一聲巨響，輪椅上的男人才安靜下來。
“你叫什么名字？”
蘇童安揉了揉發(fā)紅的手背，看著不知道是被嚇蒙了，還是已經(jīng)漸漸平穩(wěn)下來的男人。
“趙平?！?p> “干什么的？”
“司機，酒保，什么都干?！?p> 面對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他回答地倒是爽快。
蘇童安聯(lián)想到他剛才激烈的反應(yīng)，意識到面對這個膽小如鼠的男人，恐怕恐嚇不能解決問題。
得換個迂回一點的方法，一點點掰開他的嘴巴，找到那些蛛絲馬跡。
她從一旁扯過一個椅子，端坐在他對面。
“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嗎？”
男人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似乎又開始緊張起來。
“別緊張，我不會為難你。”
他雙手在身前捏來捏去，變換著不同的姿勢，似乎在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確實是瘋了。
但是在此刻，又像是清醒著的。
“你會放我走嗎？”
“只要你配合我，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嗎？”
他身子前傾，離蘇童安近了一些，那只眼睛睜得巨大。
蘇童安瞇著眼睛觀察著眼前的男人，他為什么會瘋，從剛才的種種痕跡中，已經(jīng)可以推測出大概的方向。
他被人嚴刑拷打過，眼下身上的這些傷，大概就是被人打的。
而且那人下手很重，他的四肢幾乎被廢，眼睛也受了傷。
孫建下手這么狠？
她皺眉。
“現(xiàn)在可以配合我了嗎？”
“好。”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不知道，我醒過來就在這里了?！?p> 蘇童安點點頭，看樣子他應(yīng)該沒有騙人，只是如果是那樣，那么下手的人，難道不是孫建？
“是誰傷了你？”
“我不知道，是個男人。”
蘇童安往后一靠，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
“他為什么打你？”
“因為......因為我.....我傷了人......”
傷了人，而不是殺了人，他如此順口地說出這個詞，不像是欺騙，倒像是確有其事。
“你傷了誰？”
他猛地將頭埋進手掌里，又開始顫抖起來：“一個女人，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
“我沒有殺她，我真的沒有殺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他們都要殺我！”
“......”
看來是只要觸及這個問題，他就會這么發(fā)瘋。
“十二點了！”
黛西忽然沖進來，雙手抱胸，氣鼓鼓地說道。
對面的男人抖了一抖，頭也沒敢回，只是又開始自言自語，胡亂地說著寫什么，她靠近了些，想要聽清楚。
耳邊忽然閃過一道人影，黛西單手抓著趙平的頭發(fā)，將他的腦門拉開，他齜牙咧嘴地，剛才想必是要咬自己。
蘇童安原本要抬起的手在身后悄然放下。
黛西果然不如看上去那么簡單。
“這么笨，boss要你干嘛！”
她把人一丟，嫌棄地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
拉著蘇童安往外面走去。
?。骸案@個瘋子有什么好說的，你問我，他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們怎么找到他的？”
蘇童安拉著她的手，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兒，心中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老大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他，他被人打得半死不活，都在警察局門口，是老大截胡帶回來的?！?p> “哪里的警察局？”
黛西回過頭，似乎不太滿意她一串一串的問題，但是想了想，還是點頭回應(yīng)了：
“就在你們那兒，好像是H市。”
蘇童安腦海里墓地劃過一個人影，帶著帽子和口罩，整個人陰郁而神秘。
那日在許家救過她之后，就消失了。
會不會是他？
如果是他的話，又是為何要出手？
蘇童安思索著，被黛西拉著走出了療養(yǎng)院。
“陪我去吃飯，我一邊吃飯一邊告訴你?！?p> “好?！?p> 有黛西的地方，阿七總是默默地跟在身后，就像是守著自家閨女似的，寸步不離。
阿七驅(qū)車帶他們?nèi)チ耸兄行牡囊患腋呒夛埖?，那里早就訂好了午餐?p> 黛西吃得不亦樂乎，相比之下，蘇童安就顯得尤為心不在焉。
“那個男人平時就是個廢物，沒有正經(jīng)工作，整日里混吃等死，想必背后之人就是看中了他談錢的性格，才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動手?！?p> 黛西擦了擦嘴巴，娓娓道來，完全沒有一副孩童的模樣。
“那么為什么沒有將他滅口？”
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如果是她動手，絕對不會留后患。
“他們肯定是想要動手的，有人沒給他們機會。”
黛西從凳子上跳下來，跑到蘇童安身邊，伸手奪走了她碟子里的草莓。
“唔，你從那個人嘴里問不出什么東西，他哥廢物早就被嚇傻了?！?p> “未必?！?p> 她將叉子插在面前的那塊糕點上，：
“孫建將我騙回A國，是有什么目的吧？”
“嘻嘻，boss三天后有一個酒會要去，很危險，所以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