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里已經打定主意,但我也不能讓酬信白白占了便宜。
“我若是在那種了豆,這收益咱們怎么來分呢?”
酬信冥思一陣,微笑著道:“要不四六分,我四你六,這總算公平了吧?”
我十分不服氣地瞥了他一眼,道:“苦力活都是我干的,為何你還要占四分?”
“你是說挖地啊,這簡單,過兩天我送幾個人專替你翻地,這下你可滿意?”酬信似笑非笑地商量道。
我凝思一陣,當下的重點是呼吸自由的空氣,不能再糾結利益分配。
就當是借用酬信的名號的機會成本,何況他還找人幫我挖地。
反正怎么算,我也是虧不了本的,就先答應了他。
“好,就四六分,記得多安排幾個人替我翻地?!蔽夜麛嗟嘏闹璋墩f道。
酬信輕輕地放下筷子,笑逐顏開地道:“放心,人我一定給你送你送來。”
從景華殿離開后,我根據酬信的星辰布局圖,開始尋找他口中的神秘之地。
經過一番探索,總算在浩瀚的星辰中踩到了點位,然后飛身下去。
來到北俱蘆洲,這里鳥語花香,山青水秀。
我仔細研究了下這里的樹木,確實是比凡間那些樹木高聳得多,還有很多奇珍異草。
“阿真,快叫大伙過來吃飯?!?p> 一個輕盈的藍衣少女端著個蒸籠對門口的粉衣少女叫嚷著。
粉衣少年溫柔一笑,開心地朝外招手。
“大家過來吃飯了,飯菜已經做好。”
剛說完話,大伙紛紛從家里奔了過來。
片刻后,眾人開心地吃起了饅頭。
藍衣少女來回進了幾次廚房,端了一鍋又一鍋蒸籠。
我看她明明只是將剛吃完的蒸籠放回廚房里蓋了一下,瞬間就出現一鍋新鮮的饅頭。
這做飯的速度,即便是天界神仙,也不敢堪比。
我從地上撿起一顆石頭,念決扔向鍋爐位置,不到片刻整街房子都變成了白煙。
眾人詫異地朝空中看了一眼,然后不受影響般禮貌的互相微笑。
我斟酌半天,實在不能理解他們此刻的平和與淡定。
想到酬信先前所說,他們終身只為五戒十善,大體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我故意多走了半個時辰,著實看不到一個面容傷感的,也沒有一個老弱殘病,人人都長得無比俊美。
據酬信所言,這里的人壽命都是一千歲,沒有七情六欲,也不存在貪嗔癡惡。
確實,這里的每個人看上去都十分友好,他們相處起來也不分彼此。
看完這副新天地后,我忍不住想看看這里的夜景,便尋了棵樹木跳上去休息。
心想,待晚上無人時,再靜靜欣賞。
幾個時辰過去了,皓月當空。
我伸了伸懶腰從樹上坐了起來,癡戀著這里的迷人夜景。
正當我看得起勁時,下面刨土的動靜驚動了我。
這就奇怪了,數十萬年來,拿鋤頭向來是我的絕活,此處居然有人跟我有一樣的愛好,真是人生難得一知己??!
我從樹上越下,看見大樹旁有人正在努力地挖地。
甚是好奇,便跟上前去查看。
按理說,第一次種東西,挖坑挖不齊是常有的事,但他這毫無章法的挖來挖去,似是在淘什么寶貝。
看來酬信這純凈之地,也并不全是沒有七情六欲,白天不分彼此,晚上挖挖君子。
突然想到,臨行前酬信有說要送人過來幫我翻土。
這三更半夜,就他一人在這搗整。
酬信行事向來穩(wěn)妥,理應不存在有錯漏之處,看來此人多半是來幫我翻土的那批。
雖說這人挖土的姿勢不夠專業(yè),但好歹也是勤學奮進之人。
這夜深人靜閑著也是閑著,教教他翻土也無妨。
看著他沿另外顆桌子般大的樹木走去,我趕緊跟在了他背后。
正當我追上他時,還沒來得及看清這人模樣,枝繁葉茂的大樹突然彎下了腰。
落下的樹葉伴隨著一股清香將我二人徹底掩埋。
......
七日之后的夜里,這人理好衣裝,拿著鋤頭便離開了。
望著滿地的樹葉,我意識逐漸清醒。
身體感覺像被重物碾壓過,四肢無力,十分虛弱。
我吃力地爬起來后,只好氣喘吁吁地靠在大樹干上休息。
風吹日曬了兩天,身子終于開始有些好轉。
想著在這樹林里遭受的欺負,心理不由得把酬信給臭罵了一頓。
說好的給我送人翻土,結果倒被他的人給欺負了,這筆生意,我著實虧得不少。
來到凡間,我空落落地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身體被來往的凡人不斷地推擠著,我依舊面無表情,渾渾噩噩地在石板上游蕩。
第一次感受到這么無措,關鍵是還沒看清那人的模樣。
若是直接跑去找酬信質問,估計他又得笑我修煉不濟,連一個普通的仙家都推不開。
眾然心里有萬萬股不痛快,但我卻不能去跟酬信鬧翻。
一來他是這天上地下除酬勤外唯一能與界荷抗衡的人,二來我也沒有看清欺負那人的模樣。
萬一他來矢口否認,那就真的得不償失。
突然想到,那人拿著鋤頭走后,沒準酬信還會讓他繼續(xù)回來挖土。
屆時逮著他的靈源去找酬信理論,也就不無證據了。
我著急地飛回北俱蘆洲,站在高崖旁俯瞰著下面的變化。
我等啊等,直到太陽落山還是沒有看到那拿鋤頭的人。
許是那人也感覺自己闖了大禍,所以早早地逃遠了。
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我盤坐含在嘴里,一面看著大地,一面感受拔涼拔涼的冷風。
回到云梳宮后,我讓莜莜準備了幾桶沐浴水,然后徑直走到床榻旁重重地躺了上去。
莜莜打量著我半天,疑惑地問道:“殿下不是去帝尊那里品茶,怎么還沒到一日功夫就這般疲憊?”
我立起身子一驚,開口道:“莜莜,你是說我下界后,天上還沒過去一日?”
莜莜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躺回去仔細回想了一下。
天上一日下界一年,酬信的景華殿設在下界,半天茶的功夫應該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兩次來往北俱蘆洲肯定多花了些時間,想來北俱蘆洲的一天應該與凡界相差無疑了。
嗜睡了片刻,迷迷蒙蒙中,莜莜推門走了進來,輕喚道:“殿下,熱水已經備好,您快起來梳洗?!?p>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重重地大了個呵欠。
輕抬雙臂伸著懶腰從床上走了下來,然后跟在莜莜后面去了浴蒸房。
按照天界沐浴習慣,泡澡前得先去汗蒸房里呆上一呆。
繞過一個噴水的溫泉池,我徑直走進汗蒸房,里面云霧繚繞熱氣騰騰,莜莜替我拉上了門。
我正打算閉眼休憩片刻,恍惚中,似乎聽到耳旁有陣聲音。
“云洛,東方翊不是好人,你千萬不要信他!”
“云洛,你不能跟他走,他不僅會害你,還會傷害你的家人?!?p> “云洛,我到底要怎樣做你才會相信我所說?”
我猛然睜開了眼睛,發(fā)現汗蒸房里除了自身外,確實沒有其他人。
這個聲音反反復復地曾出現過幾次,難道是因為欠他的債沒還,所以一直來擾我清凈?
我仔細掂量一陣,還是得讓搖光去查查情況。
萬一真欠了他的債,早些還了便是,免得他隔三差五闖進我的靈源。
沐浴之后,我讓莜莜請了搖光過來,然后端坐在書案臺看書。
過了一會兒,搖光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見我對著本書發(fā)呆,伸手奪走我手中的書。
“殿下最近開始轉性了,界荷派來督查的人還沒到,你就自己開始勤學苦練了,難得,真是難得??!”
我側了側頭,一本正經地道:“少打趣我,說真的,這次要你過來是真有事讓你去做?!?p> “這么嚴肅?不會是殿下看上哪個良家婦男,讓我把他逮上天吧?
先聲明,殿下,這活我可不能干?!睋u光躲閃著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在你眼里,你家殿下就這么沒出息嗎?”
“呵呵,我敢問一句,殿下您什么時候有過出息?”搖光嬉笑連連地說道。
我故意生氣地瞥了他一眼,悶怨地奪回先前的書。
“你就這么看不起你家殿下,既然如此,改明兒我讓酬勤收你回天泉宮。
也是,待在宇宙第一神宮里肯定比我這窮困潦倒地云梳宮油水多,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p> 搖光驚了一下,趕緊低身認錯。
“殿下,剛剛搖光口無遮攔,您別一般見識。
您的本事可多了去了,不僅能為三界清洗靈源,還能挖土種地造福千千萬萬的三界百姓。
是天地之福,是宇宙之福,您這么好怎么會沒有出息呢?”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抿嘴一笑。
輕咳一聲,故意嘆息道:“可是我功法不濟,著實丟了云梳宮的不少臉面?!?p> “臉面這事哪能當飯吃,天上的這些神仙們整日貪戀功法飲取嗟來之食。
殿下您不一樣,您是有大情懷大節(jié)操的人,這些人怎么能與您比呢?”
收著這頓馬屁,我在心里笑開了花,忽然想到還有正事。
正襟危坐道:“搖光,你幫我去查查我在凡間歷劫那次,究竟欠了多少債沒還。
你把它們一并記下,順便讓人找到他們的來世,我抽空下界一并還清。”
搖光瞪大眼睛望著我,好半天才道:“殿下,您都洗了這么多次靈源,為何還對凡間那事耿耿于懷。
您難道忘了九重天那六億年的債?”
“不是我念著這事,關鍵是它自己不斷地跑出來。
話說搖光,你最近是不是覺得云梳宮銀錢有些緊張,所以把笵源池子里的水兌了不少雜物。
不然我怎么忘了一段時間又跑出來?!蔽覇问謸沃X袋,嚴肅地問道。
搖光立馬搖了搖頭,回道:“殿下這是折煞搖光了。
這笵源池的水可是宇神留下了的,搖光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里面參假。”
我想了想,確實也是。
師父宇神可曾是天界第一人,功法遠在酬勤之上,搖光即便再怎么修煉也不能翻過酬勤。
想來肯定是在北俱蘆洲待久了,所以忘泉水的功能有些失效,待會兒讓莜莜多備兩壺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