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去餐廳吃飯,除了四名保潔員外,沒有別的同事在,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兩天沒有看見銷售部的呂飛,雖然接觸不多,但是最常見到他就是在員工餐廳,平時看見我總是笑呵呵的,而且待人非常溫和有禮貌。我趕忙拿出手機翻看公司的員工群,沒有找到他,再看銷售部的群,也沒有他,估計是悄無聲息的離職了。
昨天銷售部新來了一名男員工,我還以為是補充力量呢,原來是有人離職了。我給呂飛發(fā)了一條信息:“這兩天沒看見你?”過了一會,呂飛回答道:“我辭職了?!庇谑俏一貜?fù)說希望保持聯(lián)系,祝福他未來一切順利。
呂飛剛來的時候,經(jīng)常在餐廳提起自己愛鍛煉,每天去跑步,還會提起自己三十歲出頭的年紀(jì),準(zhǔn)備要小孩了,老婆愛打麻將等等。最近碰到他,經(jīng)常會面露難色,說自己沒有業(yè)績,不開單,干著沒意思。當(dāng)時我直安慰他,畢竟麗娟和邢姐的業(yè)績好,有部分原因是從之前工作的養(yǎng)老院帶了一些客戶過來,而江明在這工作已經(jīng)大半年了,也積累了許多客戶信息,所以不要著急。但是我說的簡單,這樣的工作壓力和沒有業(yè)績的現(xiàn)狀,可能是最終導(dǎo)致他離開的主要原因吧。
從我入職到現(xiàn)在,銷售部差不多三個月,有三名員工離職:經(jīng)理、龔潔還有呂飛。另有活動策劃兩人,工程主管一人,護理員若干。像這種勞動密集型企業(yè)單位,人員流動很頻繁也很正常。
一個單位員工的去留,無論是入職還是離職都還好說,反正只是涉及工作關(guān)系,雙向選擇,不行就換。但是更需要穩(wěn)定的家庭關(guān)系,現(xiàn)在也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而變得越來越不穩(wěn)定。
今天下午,七樓的遲爺爺推著助行器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我正好看見,于是就建議他去三樓的多功能廳,用健身步道去鍛煉一下,遲爺爺?shù)饺龢且院蠛荛_心,還比劃了一下自己年輕時練武術(shù)的動作,他這一比劃,倒是把石奶奶、我和護理員都嚇了一跳,趕忙攔住,畢竟九十二歲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同樣也是走路困難的唐爺爺,他住在八樓照護樓層,平時除了在大廳里吃飯、做操,就是在房間里讀書看報,再也沒有其他活動。雖然八樓非自理的老人不是我負責(zé)的范圍,但是我想了一下,還是讓護理員去八樓請?zhí)茽敔斠蚕聵莵礤憻挵桑吘棺o理員是八樓的,這也是他們應(yīng)該做的,不會有什么影響。
過了一會,護理員回來說唐爺爺正在看電腦,不來鍛煉了。
今天晚上我值班,特意去八樓送了一趟報紙,其中就有唐爺爺?shù)膱蠹?。唐爺爺原為本市老年大學(xué)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因為已經(jīng)是八十七歲高齡,自從老伴去世以后,就住了進來,他住的是包房,平時極少離開八樓。
我一進唐爺爺?shù)姆块g,他正坐在沙發(fā)上用自己買的制氧機吸氧,手里拿著一本書在看,我上前把報紙放下,打招呼道:“唐爺爺您好,這是您的報紙,怎么下午護理員來請您去三樓鍛煉,您沒去?。俊?p> “我下午正看電腦里的郵件,就沒去,你說是去哪?”
“三樓的多功能廳,您看我手機里有剛才遲爺爺鍛煉的照片,就是這樣的健身步道,您去走走鍛煉一下多好啊,趕明兒去吧?!?p> “我明天可能有個朋友來看我,我女兒的朋友,從瑞典來的?!?p> “您女兒在瑞典工作嗎?”
“對,她在那定居了。她在國內(nèi)學(xué)的英語專業(yè),后來去瑞典讀碩士,然后參加考試,現(xiàn)在那邊的一種叫做‘母語學(xué)?!锝虧h語,然后就留在那邊了。他們那個學(xué)校主要是教在瑞典的外國人母國語言,就像咱們的歌星韋唯的兒子,不就是中國血統(tǒng)瑞典人嗎,我女兒就教過他們中文,他們學(xué)校教好多種語言呢?!?p> “真好,您是搞教育的,女兒也是?!碧茽敔敻艺f著話,眼睛里全是笑意,瞇成了一個月牙,一說起家人看得出很開心,他接著說道:
“我老伴以前也是老師,兩個女兒也是?!?p> “瑞典挺好的,前兩年我去過,比起芬蘭、挪威來,感覺還是瑞典的旅游資源更豐富,首都斯德哥爾摩也更熱鬧,有老城、王宮,還有沉船博物館什么的。而且感覺瑞典、芬蘭這些北歐國家,英語很普及而且水平很高,比西班牙、法國這些歷史文化更深厚的國家英語要好。”
“對對對,瑞典我也去過,我在那住了三四個月呢,當(dāng)時女兒還在念書,那個時候比較窮,但是也能讓我們過去住住,我女婿當(dāng)時是讀博士,我女兒的公公婆婆也去住過幾個月。”
“瑞典生活成本很高吧?”我問道。
“瑞典是這樣,生活必需品很便宜,比如面粉便宜,大米貴,那我們不吃大米飯不就得了嗎,而且我感覺瑞典比在美國還方便,因為瑞典的公共交通特別發(fā)達,買一個月票,什么公交車、電車都能坐,自己可以到處去,在美國就不行了?!?p> “您女兒在瑞典工作多好啊,高福利國家?!蔽译m然站時間長了就腰疼,但是唐爺爺也沒有讓座的意思,可能是覺得我不會久留吧,我繼續(xù)保持良好的站姿聽他接著講。
“但是也有問題啊,我們的外孫子,從五歲到了瑞典,現(xiàn)在都三十了,肯定是不回來了,可是我女婿前幾年他父親去世了,就剩下老母親一個人,沒辦法就回來了,我女兒肯定是和孩子在一起?!碧茽敔斠馕渡铋L的看著我,我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問,只是簡單的勸了一句“唉,兒孫自有兒孫福,這是去是留的,誰也左右不了,您就別多想了?!?p> 應(yīng)王奶奶的囑托,把唐爺爺昨天看過的舊報紙要了過來,我就告辭下樓了。在八樓的大廳里,我朝魯奶奶的房間看了一眼,停頓了一下,最終沒有進去,心想:只有一個過繼兒子還遠在美國的魯奶奶,這幾天身體狀況還比較穩(wěn)定,估計與兒子再見面的時候,應(yīng)該是陰陽永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