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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公寓日記

2019年11月17日 惹禍

老年公寓日記 子時之前 2278 2019-11-29 23:10:04

  事情的發(fā)生是從昨天下午開始的。

  一個退伍的連長,做了將近一輩子財務管理工作的離休老干部王爺爺,今年已經(jīng)九十周歲了,老伴、長子都已經(jīng)過世,為了找一個較好的環(huán)境養(yǎng)老,更多的是為了有人說話作伴,住進了養(yǎng)老機構,平時最大的要求就是要吃“硬殼飯”。

  昨天下午,王爺爺中午沒有休息,背著手踱到我的小辦公室,開始跟我講述他過去是如何在企業(yè)做財務部門負責人的一些小故事,同樣的情節(jié)我也記不得聽他講過幾遍了。再有就是對餐飲工作的不滿意等等。我嗯嗯啊啊的應和著,依然自顧自的忙著手里的工作。突然間,我警醒了,因為王爺爺提起旁邊房間新入住的一位韓叔叔的事情,引起了我的好奇和警惕。

  “你們平時多當點心吧,新來的這個,他不認識路,中午我們一起下樓去吃飯,吃完飯回來上電梯,他問下一步該干什么了,應該去幾樓他都不知道,這要是走丟了可麻煩了。吃飯時他自己還說,出門到外面,閨女給打電話問他在哪呢,他說不知道,去銀行,錢讓人取走了,身份證也都丟了,又重新補辦的,你們可得看好了他?!?p>  我不禁恍然大悟,為什么一個才六十六歲的大叔,那么年輕,走路、生活都能自理,家里還有老伴,干嗎要住養(yǎng)老機構呢。來時據(jù)聽說是因為跟老伴不和,可是一個賓館退休的行政管理人員,退休金應該也不會有多高,住到這來每個月要花好幾千元,就是因為跟老伴不和?或者說來調理身體?這些都說不過去啊,原來是怕走失、怕出事,天啊!

  等王爺爺嘮叨完,我也把手里的工作忙完了,急忙到樓下找院長匯報情況。

  不知道院長出于什么考慮,也許是因為銷售部、護理部之間復雜的人際關系問題吧,說是不管王爺爺出于什么原因,是單純反映情況,還是不喜歡跟這位大叔拼房住,這些信息很重要,但是,讓我轉天早上在晨會上匯報此事,暫時就當院長還不知道情況。

  今天早上還沒到開晨會的時間,我就收到了銷售部給我發(fā)來的這位韓大叔的身份證背面照片,一看發(fā)放日期,十一月一日,果然是新辦的,那么王爺爺反映的情況應該完全屬實,這位大叔隱瞞病情是毫無疑問了。

  在晨會上,我如實的匯報了昨天下午聽到的信息,還有身份證的事情,當然,我表現(xiàn)的就像是之前沒有向院長匯報過一樣。院長指示,會后由院里的退休醫(yī)生周主任負責跟韓大叔去溝通,了解一下情況。

  果然,周主任畢竟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非常有經(jīng)驗,上午在和韓大叔聊天的過程中,突然問他現(xiàn)在幾點了,而韓大叔回答是下午三點多。院長指示讓盡快通知家屬,需要對韓大叔進一步評估定級,重新安排房間。

  因為前幾天不小心被孩子買來的小狗咬破手指,今天該是我去打第三針狂犬疫苗的日子,院長出去了,而七樓有護理員值班,我猶豫了一下,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悄悄的溜了出來,打車直奔醫(yī)院掛號、繳費、打針,很快也就回來了。

  回來我依然是走的電梯間的門,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回到了七樓。

  一到七樓,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銷售部的邢姐還有新來沒幾個月的暉哥都在鄭老師的門口站著。

  鄭老師和太后曾在同一所大學工作,只不過太后在人事部門,而鄭老師在藝術系,我趕忙湊上前去看個究竟,一進鄭老師的房間,之間她端坐在椅子上,一臉怒容:“我這回家兩天剛回來,一進屋,就看見屋里頭的東西全都被動過了,啊,這桌子上的吃的東西,給我放地上了,地上的盒子給我搬桌子上來了,塑料袋里的小麻花也吃了,吃就吃吧,還把包裝給我塞兜里,管家看看,我的枕頭都被動過了!”

  我忙看向邢姐,邢姐告訴我是旁邊韓大叔也不知道怎么進來了,動了鄭老師的東西。我心里一驚,太奇怪了,鄭老師請假回家,房間門是鎖著的,韓大叔怎么進來的?用房門通卡?難道是工作人員不小心,把通卡放在大廳里,被韓大叔看見了,然后就開錯了門?

  面對鄭老師的怒氣,我更擔心更好奇的是韓大叔是怎么進的鄭老師的房間。

  詢問工作人員,都說通卡沒有放在大廳里,不知道韓大叔怎么進去的,無奈,我只得下樓,也顧不得請示院長了,直接就奔監(jiān)控室,讓劉工幫我倒監(jiān)控錄像。

  這一看錄像,我簡直都快被氣死了,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

  韓大叔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手里拿著一個杯子,去飲水機那打完水,就想回自己的房間,但是卻錯認了鄭老師的房間,拿著門卡怎么也打不開,這時,保潔員趙師傅正好路過,看見韓大叔用門卡打不開門,于是就特意回自己的工具間,取來了平時做衛(wèi)生用的通卡幫韓大叔打開了鄭老師的房門。

  我一邊給保潔主管孫師傅打電話,要求他立刻帶著趙師傅去七樓等我,一邊快步走向電梯間,乘電梯回到七樓。

  我先招呼兩位保潔師傅到七樓的一個空房間,著實的大聲的批評了趙師傅他們,然后又帶著他們來到了鄭老師的房間,解釋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賠禮道歉。

  沒想到的是,面對一個保潔員的無心之過,一個被家屬刻意隱瞞病情的癡呆癥患者犯下的錯誤,面對著包括我在內,與鄭老師朝夕相處的這些員工,鄭老師根本無法表示原諒,所有在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包括銷售、我、保潔員、護理員等,一直在解釋道歉,本來鄭老師都已經(jīng)表態(tài)了不會追究保潔員的責任,但是鄭老師的女兒依然不聽勸趕了過來,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仰著頭,一臉嚴肅毫不留情的指責我們?yōu)槭裁窗秧n大叔這樣的人評估為自理老人,讓他有機會走錯門,另外,指責我不該把動亂的東西幫忙整理,破壞了現(xiàn)場,無法向警察報案。

  突然之間,我看著鄭老師,還有特意趕來“維護”自己母親利益的女兒那興師問罪的樣子,我心里一涼,保潔員確實是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但他是無心之過,而韓大叔是病人,評估時沒有看出來,也是因為入住后還有一個短期適應之后的再評估,怎么就那么不依不饒呢。

  任何一個企業(yè)的管理都不可能是完善的,都是在追求盡善盡美,差不多六點多了,終于勸著鄭老師同意下樓去餐廳吃飯,女兒也陪著下了樓,這場投訴才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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