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空落落

　　喬施很困很困，有人在搖她的肩膀，她還是想睡，還有人在叫她。

　　“喬施?！?p>　　“喬施……”

　　她睜開眼睛，就看見牡夢譙的眼睛，黑色眼眸，細碎的光芒，好像映照的是窗外復雜的燈光。

　　“嗯……”她摸了摸頭，突然被嚇了一跳，抬頭看了看之前掛吊瓶的地方，“已經(jīng)取了？”

　　牡夢譙坐直了身體，說:“已經(jīng)取了很久了?！?p>　　喬施有點犯傻，急忙去看窗外，倒計時的屏幕已經(jīng)換成了廣告，她摸出手機上面有二十幾個未接來電，左上角的時間已經(jīng)是1:30了。

　　心情是什么呢?

　　好像全身都沒有了力氣，她和白幸說好的。

　　只是點開記錄，看到那么多紅色的“媽媽”，她還是選擇了給母親回電話。

　　不出所料的責備，喬施渾身無力，應和的話語都是死氣沉沉的。

　　“施施，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沒有。”

　　“那好，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來接你?！?p>　　看著窗簾上醫(yī)院名稱，她報了名字。

　　等掛了電話，喬施就立刻向牡夢譙告別了。

　　牡夢譙看著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門，雖然有點擔心喬施，但是他對喬施的母親還是非常放心的，既然喬施都知道先給母親回電話就說明她理智尚存。

　　他雖然有點難過喬施為了別人難過，但總得來說他還是非常高興的，跨年夜他很滿足，他靠在枕頭上，看著窗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按呼叫鈴:“給我換一桶水?！?p>　　喬施飛快的跑下樓，剛剛走到門口，外面的冷風終于讓她清醒了一些。

　　她能做什么呢？她放了他的鴿子。

　　她打開QQ，看見白幸頭像上那個紅色的數(shù)字7，一顆淚滾了下來，滴在手機屏幕上，頓時砸得四分五裂。

　　喬施看見白幸最開始開心跟她說他到了哪里還說著一起去吃什么，最后一條消息。

　　沒有標點符號，是00:00的時候發(fā)的，只有兩個字。

　　施施。

　　到最后他也沒有罵她，喬施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說的話太多，打出去又刪除，磨磨蹭蹭到最后，只發(fā)出去了三個字:對不起。

　　破理由一大堆，但她就是沒去啊。

　　誰管這些理由?

　　過了好一會兒，喬施感覺掌心發(fā)冷，才看見他的回復:沒關(guān)系。

　　·

　　明明是緩和的關(guān)系，一個元旦，一切歸零，甚至更加疏遠。

　　黎敏有所察覺，但是她和陽竹的關(guān)系有所增進，也不好問喬施和白幸，顯得太多事也不好。

　　牡夢譙倒是平和了許多。

　　元旦一過，期末就觸手可及了。

　　喬施只萎靡了幾天，又全身心投入了學習中。

　　只是有時候，她拿著筆會無意識的看著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木發(fā)呆。

　　感情什么的，真的影響學習。

　　回神的喬施呼出一口氣，算了，不要想太多了，還是背書做題吧。

　　捉摸不定的，永遠不會是成績。

　　期末考試之后，喬施和周丹就準備回外公外婆家過年了。

　　周丹是公務員，放假的時間很準時，一周的假期幾乎要在老家待五天。

　　喬施的外公外婆都還健在，說要接他們來育陽市里面兩個卻說什么都不干。其實他們之前是在城里的人口，知青下鄉(xiāng)到育陽市邊緣地區(qū)的合水鄉(xiāng)。

　　合水鄉(xiāng)榜水而生，有江南小鎮(zhèn)的味道，只是信號不大好。每每過年，合水鄉(xiāng)年味非常濃重，大家聚在一起一般聊天。

　　只要回來，就一定會出門找人玩，電視又不好看，手機也沒得玩。

　　偶爾瞧著還真不知道手機這個東西，究竟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

　　本來這種情況下，是很容易靜心的，喬施也覺得，雖然手機的特有樂趣失去了，但是這些近親的小伙伴可以一起出去爬山。

　　卻沒想到牡夢譙這個人的不正常。

　　大年三十晚上，牡家三個人坐在一起。

　　表面上都不其樂融融，坐在那里吃飯，非常明顯的，牡夢譙非常不滿意，他是被叫回來的，牡家人仿佛是天生的性情涼薄。

　　他爹對于她母親的死不傷心，對他的關(guān)心也不足夠，就之前的新歡兒子不讓進門竟也就這樣了。

　　而牡夢譙本來就沒打算和這兩人一起團年，如果只有他父親的話，兩個人最多是打一架，現(xiàn)在還加了這么個女人，他眼睛往那個女人身上一瞥，十分不屑。

　　他知道不會有什么好事，只是等著。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那個女人突然筷子一扔，捂著肚子開始嘰嘰歪歪的叫了起來:“啊……巍，我的肚子……”

　　牧尤巍如今也是四十好幾的人了，只牡夢譙一個兒子，之前還有個直接隨著牡夢譙母親去了。

　　但是很奇怪他對后代的期待好似不是十分的濃重，就如同懷著孕死去的牡夢譙的母親，他當時聽到她死了，第一反應是遺憾。

　　“薔兒，你怎么了？”牧尤巍把筷子放下了，表現(xiàn)的挺關(guān)切。

　　牡夢譙倒是二郎腿一翹，十分不在意，他覺得這女人的名字十分難聽！

　　后面，那個叫蔣薔的女人孩子掉了，原因是底子不好，體弱，又受了驚嚇，孩子是被嚇到的。

　　牡夢譙聽到了原因差點沒笑出聲，當然他這幅樣子又被他爹打了幾下。

　　只是牡夢譙已經(jīng)不在意了，他轉(zhuǎn)身就走了。

　　蔣薔這個女人，膽小又貪婪，懷了一個孩子就以為可以踩到牡夢譙頭上了，之前想拿孩子要進門。

　　誰知道，牡夢譙對于對付這些想要爬進牧家的人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反正不過打一架，誰也進不來，但是牡夢譙鬧騰的反應讓她產(chǎn)生了心理陰影。

　　只一頓飯的功夫，她生怕牡夢譙沖過去打掉她的孩子，而且懷孕的人特別敏感，她也發(fā)現(xiàn)了牧尤巍的不大在意，還以為是他不想要，天天擔驚受怕，結(jié)果今天團年的好日子，就與她的兒子永遠的分離了。

　　牡夢譙不屑之后更多的卻是空虛，那團血肉還沒有成功進入他們牧家家門就逝去，卻仍舊影響到了牡夢譙的情緒。

　　他想到母親的死，以及他未出生的妹妹或者弟弟，他在母親死后學著他的父親，身邊的女生一個接著一個，可是心里卻永遠的空落落的。

　　他走到電梯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走廊上的，他的父親。

　　過年時期的醫(yī)院人非常少，就連工作的都只有值班的人員，夜晚的燈光也不似平時開的那么明晃晃的。

　　牧尤巍站在略暗的燈光下，身影竟凸顯出老態(tài)來。那是孤寂蕭瑟的樣子，平時牡夢譙不曾見過。

　　他有幸遇見喬施，而他的父親只能在花叢中尋找虛假的寄托了。

　　電梯門就在此刻打開了，牡夢譙走進去，突然非常想見見喬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