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的身份已經(jīng)明朗,晏可陽便勸她去看看楊思柳。
晏可陽知道楊思柳經(jīng)常出入的“精武門”麻將館,陪著唐玥駕駛的士直達目的地。
“你先去,我在車里靜一會兒。”唐玥說著,閉上了眼睛。楊思柳和她雖為母女,平日里卻少有溝通,多日未見,隔閡加深。見面之前,她要先醞釀一下情緒。晏可陽心領(lǐng)神會,率先下車去找楊思柳。
“楊總,有人找?!?p> 麻將館的人敲門通報后,晏可陽出現(xiàn)在了楊思柳面前,點頭問好,“楊總好?!?p> 楊思柳一邊打點滴,一邊搓麻將,見是晏可陽,淡淡地問道:“你怎么來了?”
晏可陽跨進煙霧繚繞的包廂,差點昏倒,輕咳兩聲,又不得不呼吸著渾濁的空氣,慢慢靠近楊思柳,小聲說:“有事找您?!?p> “等一下,我打完這一局再說吧?!睏钏剂f著,抓起麻將用手指摸摸,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得償所愿,報“聽”了,對另外三家說道:“這一把,我要你們把吃進肚子的房子、車子、鈔票,統(tǒng)一吐出來,哈哈哈?!?p> “楊思柳,好大的口氣。小心了,別又是大烏龍,把你內(nèi)褲都輸干凈了?!甭橛押G冰不以為然地說道。
“嫂子,唐玥唐小姐想見見您?!标炭申柲墓苷l輸誰贏,壓低聲音繼續(xù)說道。
“你說什么?”楊思柳一愣,立即反應過來,既驚又喜地推翻面前的麻將,激動地說:“你為什么不事先打個電話?”
“您的電話已關(guān)機,所以才找到這兒的?!标炭申柦忉尩馈?p> “行了,別說了?!睏钏剂D(zhuǎn)念一想,覺得不能在這種地方見唐玥,起身就往外跑??墒牵龘淖驳教偏h,就躲到了洗手間,遲遲不敢出來。
楊思柳突然離開了,賭局意味著“三缺一”,麻友胡艷冰便邀請晏可陽:“小兄弟,快坐下,陪姐姐們玩玩。”
“不好意思,我不會打麻將?!标炭申柸鐚嵒卮?。
“怕什么?贏錢了歸你,輸了嘛,算楊思柳的?!焙G冰繼續(xù)說道。
“我真不會?!标炭申栒f完,出了包房。
此時,唐玥來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把晏可陽又拉回包房內(nèi),笑嘻嘻地說:“各位,他真不會玩兒,你們想贏錢太容易了,這樣很不公平吧。”
胡艷冰打量著唐玥,已猜出她的身份,“你是楊思柳的千金唐玥吧,說說看,怎么樣才叫公平???”
“不如,你說說?!碧偏h神秘地笑了。
“賈風,你告訴她?!焙G冰把問題拋給了打扮妖嬈的小女人身上。
晏可陽仔細一看,想起了第一天上班就遇到的那個小女人,正是眼前的賈風,心想,此人并非善類,便小聲對唐玥說:“我們走吧。”
“既來之,則安之?!碧偏h回答晏可陽過后,把目光移到了賈風身上。
賈風始終沒有正眼瞧過晏可陽,而是一邊補妝一邊向唐玥說明了明城麻將的最新玩法。
“向麗萍阿姨,還有那個誰……胡艷冰胡阿姨,你們都同意賈風阿姨的玩法嗎?這可是豪賭啊,弄不好會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的?!爆F(xiàn)場三個女人之中,唐玥最熟悉的莫過于方源的老婆向麗萍;而傅政的老婆胡艷冰,憑著她兒時僅有的記憶還是能想起來的;至于賈宜的妹妹賈風,她從未蒙面,雖然此人年紀不大,但見此人過于傲慢,便故意將其劃入了阿姨的行列。
賈風聽到唐玥如此稱呼,大聲道:“請叫我姐姐,謝謝!”
“唐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提前打個電話嘛,也好叫你方叔叔去接啊?!币恢膘o觀其變的向麗萍出聲了。
“謝謝向阿姨的美意?!碧偏h客套了一句,問道:“對了,我媽媽呢?”
“去……去洗手間了?!毕螓惼蓟貞?p> “好,我們?nèi)ハ词珠g見見她?!碧偏h說著,一把拉過晏可陽,走出了包間。
賈風嘲笑道:“腦子進水了吧,帶一個男人去洗手間見她媽媽?真是來搞笑的?!?p> “賈阿姨,你提醒得對極了。不過,我樂意!”唐玥說著,在賈風的咆哮聲中,反手拉上了包間的門。她見門上懸掛有鑰匙,便靈機一動,把三人反鎖在了包間里。胡艷冰等人覺得事有蹊蹺,生拉硬踹,仍然無法把門打開,只好拔通麻將館服務臺電話。
等服務員翻箱倒柜找到備用鑰匙時,麻將館里來了不速之客。
“我們接到舉報,這里有人聚眾賭博,這是我的證件,請配合工作。”領(lǐng)隊向服務員出示警官證后,指揮帶著十余人沖進了各個房間。
“精武門”是明城小有名氣的賭場,黑白兩道都有一定背景,從來沒人找事。此時,服務員被這群人無情的忽視,真是傻眼了。他抱著一大竄備用鑰匙,攔在領(lǐng)隊面前,問道:“朋友,請等一下。你們不能擅自搜查我的會所……會所手續(xù)齊全,經(jīng)營合法……給個面子,我們老板是你們老大的人,事情不要做得太絕了……不然,對大家都不好……”
領(lǐng)隊拿著搜查令,對服務員的說辭充耳不聞,繼續(xù)推進,等到了胡艷冰的房間,發(fā)現(xiàn)被鎖上了,便下令服務員打開。領(lǐng)隊見服務員竟然不從,也不強求,而是采取強破的方法,一腳把門踹開,嚇得包間里的三人呆若木雞。
“三缺一,還有個人呢?”領(lǐng)隊問道。
胡艷冰和向麗萍低頭不語,賈風則說道:“我舉報,是不是可以減輕處罰啊?”
“對,舉報有功,參與賭博的還有誰,快說?!鳖I(lǐng)隊頭點道。
“還有楊思柳,她去洗手間了。”賈風毫不猶豫地說道。
“我申明,我們什么都沒干,你們可不能亂來……”胡艷冰鄙視了賈風一眼,立即起身“澄清”。
“對對對,我們什么都沒干。”向麗萍連忙說道。
“把這三人‘請’去喝茶?!鳖I(lǐng)隊懶得聽人解釋,一揚手,眾人毫不客氣地把胡艷冰等人帶走了。
在領(lǐng)隊帶人搜查各個包間時,唐玥和晏可陽悄無聲息地去了洗手間。不過,兩人并沒有像賈風想像的那樣硬闖,而是動用了黑科技。只見唐玥從身上拿出仿真煙霧彈投進了女洗手間,再打開手機,立即發(fā)出了“嗚鳴”的消防警報聲。
“起火了嗎?”躲在蹲位里的楊思柳誤以為麻將館失火,又回想起運管大樓的遭遇,不顧一切地奪門而出。等逃出洗手間發(fā)現(xiàn)面無表情的唐玥就站在走廊上時,她一怔,立即轉(zhuǎn)向晏可陽,明知故問:“麻將館沒有起火,對不對?”
“沒有。”晏可陽很禮貌地說。
“你還要逃避到什么時候?”唐玥問道。
“小玥,我沒有逃避,是你一直在躲著媽媽。”楊思柳不敢正視唐玥,把頭扭向另一邊。
“有你這樣出色的好媽媽,人人求之不得,我又怎么會躲呢?”唐玥挖苦道。
她慚愧地低下了頭,說道:“是,我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不過,你得給機會,讓我補償嘛。”
“放心,馬上你就有機會了?!碧偏h苦笑道。
“只要你給我機會補償,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楊思柳抬起頭,看了唐玥一眼。
“我們……先出去再說吧?!标炭申栍X得很尷尬。
“走!”唐玥帶路,晏可陽殿后,卻把楊思柳帶到了領(lǐng)隊面前。
楊思柳被領(lǐng)隊的人“請”上警車時,才明白過來,多日未見的親生女兒,竟然如此無情,大義滅親,報警抓人。
沒錯,唐玥剛才單獨在車里靜靜思考過后,就直接給領(lǐng)隊實名舉報了楊思柳。領(lǐng)隊沒有逐級指派,而是親自帶隊搜查“精武門”。所以,這次行動才沒有被某些利益裙帶關(guān)系驚動“精武門”老板,導致老板被傳喚。
楊思柳等人因聚眾賭博被領(lǐng)隊“請”走,便消失了數(shù)天。等她再次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時,已經(jīng)沒人再敢親近了,特別是往日那些聯(lián)絡(luò)密切的麻友們,紛紛對她敬而遠之。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有一個很厲害的女兒唐玥。
成了孤家寡人的楊思柳,對唐玥既愛又怕。愛她,是因為她雖然大義親下猛藥,為了幫助自己“改邪歸正”;怕她,是擔心她又會鬧出什么亂子來,給自己找麻煩。她雖然去集團辦公的次數(shù)多了,卻慢慢地開始茶飯不思,得了抑郁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