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丞相曾后悔沒有先把晁錯殺了,再把他的罪狀上奏給天子,反倒被提前獲知消息的晁錯擺了一道。
其實,再來一遍,丞相也還是會因擔(dān)心先斬后奏惹地龍顏大怒而猶豫不定?!?p> 竇太后清淡的嗓音,緩緩飄蕩進(jìn)阿嬌耳中。
而后,館陶也嘆了口氣,“丞相畢竟是武將出身,于智謀心機(jī)上到底有所欠缺。
若是怕先斬后奏讓陛下記恨,何不到長樂宮中來回稟母后,由母后下旨賜死晁錯呢?
卻沒成想,丞相竟如此地直來直去,當(dāng)真是白白喪了性命啊。”
鐵梨纏枝牡丹紋卷案上擺著瓶荷花,那是黃昏時才由宮人從滄池中采來的。
橢圓濃綠的荷葉直括昂揚(yáng),脈絡(luò)清晰有力。
粉紅水潤的花朵,優(yōu)雅地舒展著花瓣。
緩緩消融的冰山,漫開陣陣涼氣,泅地空氣中彌漫著的絲絲荷香都沾染上了寒意。
叫人緩吸了一口氣,便有冷香清透進(jìn)肺腑間去。
竇太后感慨萬千地說了句是啊,從身前的黑漆嵌螺鈿夔鳳紋條案摸過了犀角雕云龍紋杯,慢飲了一口蜜漿后又道:“已經(jīng)發(fā)生了的事情,誰也無力再去改變它了。
只盼望著啊,啟兒把我的話真聽了進(jìn)去,而不是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p> 館陶聞言,忙笑著勸慰道:“陛下是圣明之君,哪會不懂您封一番苦口婆心呢?”
竇太后長出了一口氣,“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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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漢朝邊郡的一個村落。
辛苦勞作了一天的邊民們,早在擦黑時分便睡下了。
柴米油鹽的日子不容易,能省一點燈油錢便省著吧。
因此,當(dāng)大地震顫起來時,陷入深度睡眠的人們,迷迷糊糊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以為在打雷。
但很快,他們便意識到不對勁了。
打雷,是頭頂上作響。
而——
現(xiàn)在……現(xiàn)在是地皮在轟鳴!
完了!
是匈奴人!
是匈奴人來了!
大驚失色的村民們,忙抱起睡夢中的孩子,連鞋都顧不上穿,便奔出家門,四散逃命。
然而,太遲了。
那是騎兵。
呼嘯如風(fēng)的騎兵。
轉(zhuǎn)瞬間,那悶沉雷鳴便和著塵煙彌漫卷到了面前來。
如水月色下,亮閃閃的軍刀高高舉起,而后凄厲的慘嚎聲尚未沖出喉嚨,咣當(dāng)一聲頭便先落了地,滾熱的鮮血如泉涌般齊飚而出,失了頭顱的身子緊隨其后地轟然倒地。
仿佛見到了天底下最好玩的事情一般,馬背上剽悍健壯的匈奴騎兵們猖狂大笑起來。
“這些漢人就跟軟綿綿的羊羔一樣,太有意思了。”
是啊。
太有意思了。
于是,這伙呼嘯而來的匈奴騎兵,不論是尚在襁褓中的幼子,還是枯瘦如柴的老人,處于絕對優(yōu)勢和力量的他們不帶一絲憐憫,幾乎是砍瓜切菜般地一刀一個。
等到殺無可殺后,他們終于滿載著搜刮而來的收獲,盡興而歸。
哦——
差點忘了——
還得點火燒村呢。
這樣才算得上一次完美的洗掠,不是嗎?
于是,火光沖天。
而他們愜意快活地打一個哨子,縱馬呼嘯而去。
一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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