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程澈和祁琚跑完步回到祁家。
程澈像一條老狗似的趴在沙發(fā)上,她仰著頭看著走向廚房的祁琚,虛弱地出聲:“你挺行啊……”跑了五公里還和正常人似的。
祁琚給她倒了一杯水,又把她從沙發(fā)上拉起來,“你去沖個澡,不然會感冒的?!?p> 程澈甩了甩汗?jié)竦念^發(fā),不情愿地進了樓上的浴室。
等她出來后,祁琚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
“你先吃?!逼铊阉粼诓蛷d座位上,一邊撩起上衣,一邊上樓。
程澈看著桌子上的炒面和煎餅,心里又是一陣吃驚,她轉(zhuǎn)頭喊:“你吃了沒?”祁琚估計已經(jīng)進了浴室,沒有回應(yīng)。
還是等他洗完澡出來一起吃吧,程澈心想,從冰箱里拿出兩個紅彤彤的蘋果洗好,一個擦干水放在餐桌上,一個進了她的嘴里。
程澈癱在沙發(fā)上,隨意地調(diào)著電視遙控器。
一個蘋果還沒吃完,門口就響起了門鈴聲。她疑惑地看向窗外,影影綽綽看到一個女人身影進了花園。
肯定不是蘇相宜,她進自家門口不用摁門鈴。
難道是打掃衛(wèi)生的保姆?可她記得那位阿姨的身材略胖,沒有這么纖細(xì)苗條。
程澈繼續(xù)啃著蘋果,踢踏著拖鞋走到門口。木制大門旁的對講機響起一陣輕柔的純音樂,程澈研究了一會,終于找到了“視頻對話”的摁鍵。
她一摁下,屏幕里出現(xiàn)一個笑臉,對講機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喬蔭,來給祁琚同學(xué)送點早餐?!?p> 程澈咀嚼蘋果的嘴巴一停,饒有所思地看著屏幕里喬蔭。
唉,敢情這女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程澈嘆了一口氣,開了門。
喬蔭一看到穿著家居服的程澈,臉上笑容就僵住了,半天才接受了給自己開門的人是程澈的事實。
程澈好笑地看著喬蔭,打了個招呼:“又見了,喬蔭同學(xué)?!?p> 喬蔭手里提著的一袋早餐,顯然是一人份,程澈調(diào)侃道:“你的早餐準(zhǔn)備得不夠呀,我和祁琚都沒有吃早餐呢。”她特地把“都”的音發(fā)得很重。
喬蔭干巴巴地笑:“是我忘記了,我沒想到你也在?!毙乃查g就涼了一半,她之前確實不相信程澈和祁琚住在一起,可她看見換了一身家居服,而且穿著尺碼合適的小女生拖鞋的程澈,她開始有幾分相信了,他們可能真的在同居。
“進來喝口水吧?!背坛喊验T徹底打開,迎喬蔭進來。
畢竟大熱天的,人家好心來送早餐,把她關(guān)在門口不太合適。
程澈撓撓頭發(fā),有點心虛:這畢竟不是她的家,她擅自把一個明顯對祁琚有想法的女生請了進來,好像有點引狼入室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要不還是趁祁琚出來前把喬蔭送走吧?
墨菲定律說過: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fā)生。
程澈剛領(lǐng)著喬蔭踏進客廳范圍,她就聽見旋轉(zhuǎn)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程澈心生后悔,心里糾結(jié)自己是先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上樓拖住祁琚,還是直接在樓下高聲告訴他來了一朵桃花?
事情比程澈想的還要糟糕。
祁琚只穿著一條運動褲就出現(xiàn)在了樓梯轉(zhuǎn)角。
程澈目瞪口呆地看著裸著上半身、腳步略顯匆忙的祁琚,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少年感十足的健壯腹肌上。
祁琚知道程澈一定會等自己一起吃早餐,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只拿在手上就下樓了。但他看到客廳里的陌生人時,神情一愣,腳步立刻停住了。
一,二,三,四,五……程澈傻傻地數(shù)著祁琚身上的腹肌,還沒數(shù)完呢,祁琚就轉(zhuǎn)身上樓,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腳步聲里帶著些怒氣。
喬蔭當(dāng)然也聽到了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但她是背對著樓梯的,還沒來得及看到先前那一幕。她看著程澈復(fù)雜的眼神,也好奇地轉(zhuǎn)頭,可樓梯上空無一人。
“你看什么呢?”喬蔭問。
程澈回神,傻呵呵地笑道:“看見一只小奶狗而已?!?p> ……
喬蔭在祁家等了五分鐘,水都喝光了三杯,還是沒等到祁琚。
“他一向洗澡洗得比較慢?!背坛河纸o喬蔭裝了一杯水,漫不經(jīng)心地解釋。
喬蔭心里咯噔跳了跳,不安地喝了一口水。又過了五分鐘,喬蔭的心全涼了,她起身整整裙子,主動道別:“我等會還有點事兒,先走了?!?p> 終于把這樁佛送走了,在關(guān)上門的那一瞬間,程澈松了一口氣。
當(dāng)程澈躡手躡腳跑到祁琚房間時,他已經(jīng)衣衫整齊地坐在書桌前看書了。
程澈心里有點小失望,她還沒看夠祁琚的身材呢。她湊到祁琚對面,手肘撐在桌面上,輕聲說:“她已經(jīng)走啦?!?p> 祁琚不理她,直到程澈用小小的手掌擋住了他看書的視線,他才懶懶抬眸看著程澈,說道:“我不喜歡陌生人?!?p> 程澈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知道知道,我不該放她進來?!彼芮宄?,祁琚從小就厭惡和不相關(guān)的人打交道,更不喜歡取悅別人,他認(rèn)為這是一種浪費生命的行為。
“可她不是陌生人呀,我們都交換名字了……”程澈弱弱的為自己辯白。
“對于我來說,她是?!逼铊⒙曇粲掷淞藥追帧?p> “……好的?!蹦阏f什么都對。
程澈哄了好一會祁琚。
“下不為例?!逼铊⒈砬槔涞乜粗?。
程澈重重地點頭,一把移走祁琚正在看的書,又軟又涼的手拉住他的手腕,“去吃早餐啦,我餓死了?!?p> 祁琚就這樣被程澈牽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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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完的程澈胃口特別好,她把炒面一掃而光,嘴里含糊地說:“窩明天要去康望一鍋杰杰?!?p> 祁琚聽不懂,并且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把她嘴邊的細(xì)蔥刮下來。
“我明天不和你回學(xué)校啦,”程澈終于咽下嘴里的所有東西,說道,“我要先去人民醫(yī)院看望一個姐姐?!?p> 祁琚見怪不怪地點頭,以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我送你去,再接你一起去學(xué)校?!?p> 程澈覺得這樣太麻煩黃叔了,但她實在拗不過祁琚,只好答應(yīng)。
程澈從小打大都是一個很容易交朋友的人,祁琚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為,程澈口中的“姐姐”應(yīng)該是她四年前就認(rèn)識的老朋友,可能是在小學(xué)認(rèn)識的漂亮學(xué)姐,也可能是星星之家的保育員,甚至可能是錦亭苑的鄰居。
很久以后,當(dāng)祁琚知道這個“姐姐”的真實身份后,他想,如果這個早晨,他能夠多心地問一句這個人的名字,或許很多事情就不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