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你說到有一方手帕?”
“先生的精明謹細,真是世間少有!您是想用我言辭中的細節(jié),試探我所說是否真實?!?p> 李元芳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其物絲質上品,所繡蛇圖栩栩如生,繡工堪稱上乘。
“元芳兄可莫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手帕乃是此案唯一物證,老師不過是想過過眼罷了?!标惸隙嗽斠环又溃骸袄蠋煟@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東西。”
“的確不是尋常人家之物?!钡胰式苁种肝⑽⒛Σ林邎D,表情雖然平靜,然內心卻起波瀾。
這蛇圖的針法,跟宮繡很像。
陳南有些著急,既然李元芳來了,那么于風肯定已經在城外布下埋伏。原劇里狄仁杰能脫險,得益于李元芳開掛般的武力表現(xiàn),然而那時是電視劇,現(xiàn)今卻是現(xiàn)實,李元芳還能有那般掛壁表現(xiàn)嗎?
但他又知道老師是個細膩之人,不讓他問清楚來龍去脈,他不會暫時放下對李元芳的戒備懷疑。
心中一番計較,陳南決定主動插入話題,引導李元芳盡快把事情交代清楚。
“元芳兄,既然那蝮蛇如此厲害,連你都不能確保敵過,他為何放過你?”陳南問道。
李元芳神色難看道:“之前我還不理解,但是現(xiàn)今卻明白了。他們放過我,是為了將殺害使團的罪名嫁禍于我?!?p> 果不其然,朝廷下發(fā)海捕文書,將李元芳列為頭號通緝犯。他本想藏匿起來,待風聲過了再出來說明原委。
然而他的身后就像有只眼睛盯著他,無論他走到哪里,那些想領賞格的綠林人物和公門中人就跟到哪里。
迄今為止,李元芳以經歷大小戰(zhàn)斗幾十起,他也已身受重傷,無奈之下才來求助狄仁杰。
“不是你要來見我,而是他們想讓你來見我!”狄仁杰冷聲道。
李元芳疑惑:“這,狄公什么意思?”
“元芳兄還不明白嗎?”陳南解釋道:“你怎么知道老師奉召查案,又怎么知道老師的落腳之地?這可都是朝廷機密,尋常百姓都不可知,更何況你一個疲于逃亡的通緝犯。怕是有人指引你到此處來的吧?”
李元芳瞠目結舌,只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急忙將靈州之事道來。
“元芳兄,你的武器何在?”陳南問出了一個他十分想知道的問題。
看電視劇時,元芳每次掏刀都是在背后一摸就出來了,堪稱神奇,今日可要親眼見識一番。
只見李元芳回手一掏,果然掏出一柄大長刀。
臥槽!陳南差點叫出聲來,難道真是股溝藏刀?
“元芳兄,你這掏刀的動作真帥!跟我告訴這刀平時是藏在哪兒的嗎?”陳南忍不住問道。
“南兒休的莽撞,此乃習武之人的隱秘所在,怎能胡亂詢問。”狄仁杰呵斥一聲。
“哈哈,狄公不需如此,這也算不得什么隱秘,既然小郎君想知道,卑職告訴他便是?!崩钤际橇曃渲?,倒是對陳南偶然間流露出來的少年真性情很喜歡。
“小郎君是否疑惑這刀如此堅硬巨大,我是怎么將其藏在身上的?郎君且看。”李元芳話音剛落,手中微微一抖,那原本寒光閃閃的鋼刀竟然軟綿綿的彎了下去。
他手中再次用力,又是一抖,鋼刀竟然瞬間恢復筆直堅硬之態(tài)。
這也太神奇了吧!陳南瞪大眼睛,只覺得今日大漲姿勢??!
“郎君不習武,所以不知,這刀乃是特制的,再配上些許運力之法便能變換其形態(tài)。”李元芳解釋道。
狄仁杰接過那刀仔細端詳許久,確認是長用的兵器,又詢問兩句,這次徹底相信李元芳沒有殺害捕快。
“糟了?!毖垡娺@故事終于講完,陳南假裝驚呼道:“老師,那幕后黑手將元芳兄引致此處,怕是不懷好意。難道是想將咱們一網打盡,徹底將使團案辦成懸案?”
“極有可能!”狄仁杰臉色凝重:“然而我卻想不到,他們費如此大功夫,泡制這件滔天巨案的意義何在?”
老師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我都說那么明白了,敵人要殺我們滅口啊喂!
陳南正欲再開口提醒,忽然窗外一聲“圣旨到”。李元芳不等兩人提醒,便已閃身躲入帷帳中。
“請狄公接旨?!眮砣松碇Pl(wèi)官服,手捧圣旨唱道:“京中巨變,朝內惶惶……”
朝廷明發(fā)召旨,對宣旨之人是有要求的,要求聲音必須宏亮中正,能體現(xiàn)惶惶天威,即便是太監(jiān)在宣讀圣旨時也是如此。
然而此時之人聲音不穩(wěn),重音不清,整篇圣旨讀下來破綻多多。難怪原著中狄公很快便產生疑惑,繼而從穿戴和聲音上識破敵計。
“狄公,馬車已備好,就在門外。”宣讀完圣旨,假千牛衛(wèi)殷切道。
狄仁杰眼神流轉:“哦,那與我同來的欽差衛(wèi)隊,是否要同時上路?”
“圣意急迫,不等他們了?!奔偾Pl(wèi)道。
狄仁杰面帶微笑,言請使者稍等片刻,待他收拾一番,卻在假千牛衛(wèi)臨出門時忽然將其叫住,問道:“將軍,您是幽州人士吧?”
假千牛衛(wèi)臉色微滯,心臟都嚇得快要停止跳動,嘴唇怯懦兩下撒謊道:“不,卑職乃是山東人?!?p> 目視假千牛衛(wèi)離去,陳南臉色凝重道:“老師,這千牛衛(wèi)是假的吧?”
“沒錯?!钡胰式茳c頭。
“什么?假的?”剛剛從帷帳后走出來的李元芳驚詫道,“狄公如何看出來的?”
狄仁杰輕輕一笑:“說出來不值一提。宣詔的衛(wèi)士穿的是快靴,而千牛衛(wèi)的標準服飾應該是飛熊服、紅中衣,腳上穿虎頭鏨金靴,這是第一個疑點;第二,那宣詔衛(wèi)士明明是幽州口音,卻撒謊說他是山東人士;第三,皇上并不知道我已到絳帳,又怎會派人到這里宣詔?!?p> “原來如此,看來他們是想將大人引出城外,暗下殺手,嫁禍給我,然后再將我除去。這樣以來,使團案就果真如小郎君所言,變成一樁懸案。”李元芳深呼一口氣道,“狄公,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狄仁杰沒有回答,而是淺笑著問陳南:“南兒,你覺得該怎么辦?”
陳南萬沒想到,已到如此緊急時刻,老師還能這般鎮(zhèn)定,甚至有閑情逸趣來考較他,他略微思索道。
“現(xiàn)如今,我等在明,敵人在暗,這于我們而言很不利。依照敵人的謀劃來看,他們在城中伏殺老師的殺手應該為數(shù)不多,只需讓元芳兄假替老師,引出殺手,將其一網打盡,再使金蟬脫殼之計騙過敵人,便能隱入暗處,秘密回京?!?p> “嗯,不錯。”狄仁杰欣慰大笑,對弟子的分析籌謀很是滿意,“就依此計行事,我與元芳金蟬脫殼走脫,南兒你跟隨衛(wèi)隊一行?!?p> 陳南愣了下,“不要!老師,我要跟您一起?!?p> “胡鬧,我與元芳此行很是危險,反而是衛(wèi)隊更加安全,你必須待在衛(wèi)隊中。臨行前,你可是保證過,一切聽為師的話,怎么這才剛出行多久,便想違約嗎?”狄仁杰板著臉道。
“這……”陳南無奈,只好同意,滿臉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