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抹粉色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這翠山竹林之間。
不知道為什么,月笙心中的悲傷莫名被放大了許多,似乎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才能緩解。
看了看壓的人喘不過氣的天空,好像會將人的悲傷無限的放大。
她又一次質(zhì)疑自己的決定,對于谷雨母親過世的真相,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她。此生的自己雖然很幸福,但那似乎是老天跟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然后突然有一天告訴她要給她補償了。
在昨天之前,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想起過上一輩子的經(jīng)歷了,那個永遠在外卑懦卻在家里耀武揚威的父親,那個動輒拳腳相加的父親,那個不論發(fā)生什么永遠不會站在自己身邊的父親,似乎自己生為女兒就罪該萬死一般。
她曾以為是自己要求的太多,如果生在古代自己是不是就會接受這卑躬屈膝的命運,然而真的重活一生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愛你的人不論什么時代,不論你是男是女都會愛你,不愛就是不愛,沒有什么是必須得,哪怕父母的愛也是一樣?
送走了谷雨,月笙一個人在亭中站了許久,久到狂風驟起,久到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她就這樣站著,看著檐上如注的水流,任吹落的雨滴漸漸打濕了錦袍。
潮濕而微涼的氣息讓她清醒,那份心底不由自主的悲傷又泛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月笙才感覺到身后有人,她知道是凌束,只是不知道他來了多久。此刻她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只想靜靜的融入到山川之間,只有這樣,她才能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這大山的一部分,這雨水,就是自己的眼淚。
凌束也不懂,他仔細回想了這兩天的事情,唯一能夠觸動月笙的大概只有谷清母親的事情,他能理解月笙對谷瑋的厭惡,對谷清的憐憫,可卻理解不了她身上散出的那股莫名的哀傷。
她是丞相府嫡次女,自幼就在萬千寵愛中長大,聽說丞相夫婦甚至她的兄姐對她都極為寵愛,在此次離京之前,可以說她的人生順遂的讓人嫉妒。既然如此,她那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到底從何而來?
兩人就這樣站在亭中,想著各自的心事,任風雨打濕衣襟也無人移動半步,靜默的好似兩株枯木,早已與這風霜雪雨融為一體。
“走吧?!币娞焐饾u暗了下來,還是凌束先行開口,再這樣站下去只怕小丫頭的身體吃不消。
“好?!?p> 回去的路上兩人走的極為緩慢,月笙這才想到已經(jīng)有了老者的下落,也不知道剛才凌束來的時候聽到?jīng)]有。
“你要找的人,有眉目了?!?p> “嗯,我聽到了,這個谷瑋倒還有些本事?!?p> 話音落下,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要離開幾日,你自己可以么?”良久之后,凌束才問出今天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
他不怕月笙在生存上的能力,這一路走來,他也確信她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性子,真的趕起路來根本不遜色男兒,只是這兩日她似乎心事極重,自己還真的不敢掉以輕心。
“你要走?”不該啊,人不是他要找的么?怎么剛找到人就要走?這人不見了?
“安昱他們也快到了,我需要提前去布置一下。并不會去太久,少則一兩日,多則三五日,我就會回來。”
見她似有不舍,凌束反倒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不回來了,這丫頭這表情怎么一副十分舍不得自己的模樣?
“我手下的人都留給你,我只帶一個走?!闭f是都留給她,可明面上他的人,也不過只有兩個人而已,想了想凌束還是有些不放心。
“那件事風險還是有些大,如果有確實的消息,也等我回來再行動?!?p> “我知道了,放心,我還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p> 從出京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習慣了有凌束給她做靠山,不論做什么事她都不怕,可真的剩下自己一個人,月笙還是有些心虛??上氲阶约撼鼍┑臅r候說的那些豪言壯志,只能不斷的給自己打氣,這都做不到,未來怎么闖蕩江湖。
凌束說的著急的確是很……著……急,當天的夜里,凌束的房里就已經(jīng)是人去樓空了,看著身邊又多了的兩個侍衛(wèi),月笙實在有種扶額的沖動,自己出門帶著這么六個木頭樁子干嘛?!
自己問話不會回答,自己吃飯他們就跟門神一樣站在旁邊看著,自己去找谷清他們一個趕車,其余的都在后面跟著,自己就跟帶個小型儀仗隊是的,看見他們幾個,月笙就很有一種撓墻的沖動。
“你們倆?!痹麦现噶酥干洗伟炎约豪貋硪娏枋膬蓚€人。
“從明天開始,就你們倆跟著我出門口,其他的都不用跟著了?!?p> “不行,主子留下我們保護小姐,我們必須隨時在側(cè)?!币娝娜死镫y得有個長得稍微白凈些的站出來說話,月笙決定這人以后就叫小白了。
“跟著也行,必須隱身,隱身懂么,就是別人不準看見你們,當然我也不想看見,能做到就跟,不能做到就算了?!?p> “是!”四人毫不猶豫的回答,嚇得月笙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凌束這手底下的人簡直跟他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只是月笙不知道,這些人本來就是經(jīng)過訓練的暗衛(wèi),你要是讓他們暗中跟著他們還輕松些,讓他們走在陽光下反倒不自在。
只是苦了那兩個被點名的侍衛(wèi),還以為月笙是記恨他們上次的仇,故意為難他們,殊不知,月笙是只跟他們兩個說過話,覺得跟他們也算稍微熟一點,才讓他們跟在明面上的。
也算是準備妥當了,第二天一早月笙又收到谷清的請柬,這一次約的地方竟然還是翠竹山。
月笙也沒有多想,只是在見到谷清的時候稍微有些意外,似乎是從落水開始,谷清就沒有再帶著尤君來見過自己,看來她也發(fā)現(xiàn)了尤君有問題,這多少讓月笙有些欣慰,就算自己走了,她也總得學會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