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大廳的電子屏顯示BJ飛來的航班已第五次提示延誤,喬依決定去吸煙區(qū)等人。
?也許是夜深的緣故,整個區(qū)域顯得分外冷清。她從煙盒里抽出煙,嫻熟地湊到打火機的火焰中,煙霧繚繞之余身上的倦意和煩躁瞬間消散,她斜靠在冰涼的墻壁上,一抬眼才發(fā)現(xiàn)墻上的電視里居然在放英國威廉王子和凱特·米德爾頓的婚禮。
?可能是工作人員出了差錯,只是一晃眼,就切換到了某一歌手巡演的DVD。
說起婚禮她總會陷入一陣沉思中,因為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會是婚禮的女主角。
學(xué)生時代她喜歡偷跑去婚紗店,看著櫥窗里漂亮的婚紗,她會想象自己穿上的樣子,甚至看到白色西裝就會禁不住臉紅心跳。
?直到慕家出現(xiàn),逼迫她和遇森分手,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做他的新娘,不過,那個女人已經(jīng)淹沒在海底了,帶著傷痛和折磨徹底死去。
?沉浸在動感音樂里的喬依,表情卻十分凝重可怕,似乎這種音樂將她帶入黑暗世界,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她才恢復(fù)以往溫柔的神色。
?她掐掉煙頭,清清嗓子,柔聲地問道:“遇森,你到哪里了?”
?“我在出口這里?!?p> ?喬依怔了怔,連忙起身,“我馬上過去?!?p> ?五分鐘后,陸遇森便看見一身艷麗妝容下的喬依朝自己揮手。
?“你去參加宴會了?”他將行李箱放置在后備箱里,繞過車尾,禮貌地為她打開車門。
?喬依莞爾一笑:“你一走,公司的大小事務(wù)都得我負(fù)責(zé)。王家的小女兒今天結(jié)婚,”她扣上安全帶,邊整理頭發(fā)邊說:“今天王董還問我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
?話音一落,陸遇森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波瀾不驚地回道:“你又開玩笑,我可是已婚男士?!?p> ?“可那個女人已經(jīng)離開五年了?!?p> ?陸遇森點頭,目視前方。
?“你在BJ多待了幾天,是遇到什么老朋友了嗎?”喬依故意轉(zhuǎn)移話題。
?“我遇見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孩。”
?喬依的心倏地一跳,試探性地問:“在哪里啊?是你生意上的伙伴嗎?”
?“不是?!蓖饷骘L(fēng)卷著細(xì)雨斜斜地打在他的臉上,他關(guān)上車窗,依舊淡淡涼涼的語氣,“在夜總會?!?p> ?喬依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似乎全身的神經(jīng)松懈了下來,自然而然地笑說道:“也許慕顏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用另一重身份,或者,她早已經(jīng)死去了,因為不堪輿論壓力……”
?話語聲中,他的腳猛然踩住剎車,停靠在交叉路口處。車子在滂沱大雨中堵成一條長龍,無數(shù)盞車燈宛如無數(shù)塊閃著光的鱗片。陸遇森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僵硬,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喬依嚇得噤聲,屏住呼吸地看著他。
“喬依,我不會再娶任何一個女人。”陸遇森冷冰冰地拋給她一句話,凌厲刺骨,“我希望你能放下我,如果不能,我只希望業(yè)界里的人不要再傳你我的緋聞?!?p> ?雨勢變小,在交警的指揮下,車子緩緩啟動,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在她耳邊重復(fù),五年,她用盡一切心思和手段去守護(hù)這個男人,明知不可能,卻執(zhí)意如此。
?“你放心,我今年就把自己嫁出去?!彼呐乃募?,斂去漸漸黯淡的目光,故作輕松道:“把我放在四季飯店吧,我還要見一個客戶?!?p> ?陸遇森點了下頭,不由加快了車速。
?許久,耳畔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到了?!?p> ?她利索地走下車,走了幾步,又轉(zhuǎn)回身,望著車窗里忽然很陌生的身影。
?路燈的光暈溫暖而美好,照在他身上,卻讓人感覺很清冷。就在這樣的一剎那,她忽然意識到一件足以無聲地填滿心中所有痛苦溝壑的事,那就是陸遇森從來沒有讓別人走進(jìn)過他的心里。
?而有一件事,她卻越發(fā)清晰,慕顏,她走進(jìn)去了。
?用年少無知的模樣,死纏爛打地走進(jìn)了陸遇森的心里,他曾經(jīng)總是厭惡地避開她的荒唐,但也可以耐著心思忍受她的荒唐。
?也許他喜歡上他口中的幼稚鬼了,只是他還不明白。
?陸遇森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喬依的腦海卻猛然浮現(xiàn)出慕顏臨死掙扎時的表情,她很知足,也很得意,一個死人再也沒有機會去占據(jù)他的心。
?她轉(zhuǎn)回身,努力將心底翻涌而來的苦澀壓抑住,她拼命地保持優(yōu)雅儀態(tài),誰都不知道她驕傲的一切是用什么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