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咋這么秀
車廂內(nèi)無比沉默,就連趕車人也恢復(fù)了馬車速度,不再竊聽。
鄭清白凝視著捆住雙手上的精煉牛皮繩,警告自己要小心,不要在官差面前露出任何破綻,讓他有機可乘。
這個世界可不是校園內(nèi)打架斗毆在老師面前挨批那么簡單。
稍不注意是會沒命的。
而龍?zhí)J大陸最賤的可能就是性命,那在終極地的累累白骨便是明證!
實力呀!倘若自己有實力,就不會遭遇如此事情了。
在事發(fā)的客棧就可以打爆禿子和眼前這殘廢的小人!禿子是怎樣的人,鄭清白不清楚,但這個山羊胡的捕頭,一路來足以驗證陰險狡詐,果決無情八字。
倘若不是他也沒料到李闖的人能這么快得知消息并做出部署,而且路邊隨便遇到的客棧及平民都是李闖麾下的人,他也不會敗得這么慘。
鄭清白閑得無聊,便在心中復(fù)盤客棧遭遇李闖麾下的人后,官差該如何做才是最優(yōu)解。他細細思考了一遍,官差在事情突發(fā)時的爆發(fā),無疑是下意識自保的舉動,證明他也是不知所措,可能在那時官差心中都在疑心禿頭大漢背叛了自己。
如果不是蛇香軟花散藥力強效,恐怕他便屠光了客棧所有知情人,也包括鄭清白自己,然后一把火燒了客棧,獨自逃命。
可惜人算有余,官差低估了蛇香軟花散的藥效,才落得如今殘廢的下場。若是自己的話,不若假裝中計,隨機而變,看事后如何發(fā)展。
不過這個方法對自己有用,但對官差就未必了,自己身家清白,關(guān)系簡單,自然無懼。但官差這種既吃官府的飯,又與江湖勢力相勾結(jié)的人,情況就復(fù)雜了,指不定他有什么把柄落在李闖手里,見面便會露餡。
這個時候那禿頭大漢的身份就很成問題了,他是什么人?與李闖又是什么關(guān)系?
鄭清白有心詢問,但理智告訴他絕不能去向官差開口,不然會為官差所用,化作坑害自己的武器。只能等,等到見到李闖,才能和盤托出。
“外面的兩位大哥,還有多久才能到啊?”他朝外面喊道,擔心夜長夢多。
一名趕車人回答道:“后天下午便能抵達。”
官差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就這么急著送死嗎?”
鄭清白斜了他一眼,閉嘴不理,對他少說話就不會犯錯。
官差不以為意,冷冷道:“你以為李闖是什么人?他掌控著秦省,勢力輻射周邊寧、晉、宗、漢四省,他的規(guī)則便是秦省的法律,就算一省總督也得與他合作,才能保證治下安穩(wěn),賦稅和勞役才能暢通無阻的征收。這樣的人,你以為會是心慈手軟之輩嗎?”
鄭清白道:“我問心無愧,自然所向無懼,你心藏齷齪,害怕自是必然?!?p> 官差沙啞大笑,不屑道:“幼稚,原以為你還算個少年英雄,沒想到這般幼稚。當初我真是找錯了人,讓你來做這件事!”
前一句話是說給鄭清白聽的,后一句話是說給外面趕車人聽的。
他無時無刻不在抓住機會混淆視聽,制造錯誤的信息。
而現(xiàn)在他正力圖營造一種他們早已認識的假象,給外面的趕車人知道。
官差明白,他現(xiàn)在說的話都會落入李闖耳中,自己當著面殺了李闖的人,已不可能幸免,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拉著鄭清白一起陪葬,憑什么鄭清白他就可以活下去,自己卻要死,不順意,他也要鄭清白陪著自己死才行!
在鄭清白看來這些話自然都是無稽之談,但就怕聽者有心,他們不了解事情原委,一旦上當,對鄭清白的影響將是毀滅的。一想到自己會給這樣的人陪葬,他身心都一陣惡心,恐怕死后靈魂都不能安息。
“你到現(xiàn)在為止還不肯放棄,我真是小瞧了你的毅力?!编嵡灏椎?,他必須出口反駁,不是說給官差聽,而是說給外面的兩個趕車人聽,不能叫他們偏聽偏信,一定也要讓他們清楚自己是何立場!“你為何就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攀附上關(guān)系?黃泉路上寂寞,你那位禿頭兄弟自會來陪你?!?p> “禿頭兄弟!”
門簾突然被掀開,一名趕車人嚴肅的探頭進來,目露殺氣的看向鄭清白。
官差猛地抬頭,快速神思,目光閃電般在兩人間交錯而過,忍著劇痛,運起靈力,手肘一點座板,提起完好的腳,炮彈般射出,踢向那名趕車人。
倉促之間所有人都沒有防備,更沒有料到官差還有一戰(zhàn)之力。
鄭清白愣愣的看著官差一腳把趕車人踢出車廂,然后回頭對自己大喊:“鄭清白,你快逃,快去找人來救我!”
語畢,官差還忍著劇烈運動致使的傷口復(fù)裂,兩手鮮血直流,躬著腰像蟲子一般,去阻擋另一名趕車人。
我的個天!
媽媽咪呀!
鄭清白被官差這套操作秀得頭皮發(fā)麻,目瞪口呆,還有這樣的!
倘若不是親兄弟,誰會這么賣命,我的媽呀,到底是小瞧他了,惡毒到如此地步。
雖然這套操作看上去無比犀利,但鄭清白根本沒有逃得走的機會,因為官差一時發(fā)難能擊倒一人,卻不可能在全身受縛的情況下繼續(xù)擊倒第二人。
整個行動嚴絲合縫,全無破綻,足以讓人相信他們兩人間存有密切關(guān)系,之前的言語都是放出來的煙霧彈,令人難以想象的是官差是在電光火石中做出的選擇。強大的謀算能力得以完全釋放。
秀兒呀······
你這么秀,你全家知道嗎?
鄭清白傻眼,果然是老江湖,老狐貍,老壞蛋,老小人,經(jīng)驗和揣度人心都掌握到了一定段位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
官差一聲慘叫。
宣告他自導(dǎo)自演的行動失敗,這也在他的預(yù)料之中。
“清白快跑!”
到了這個時候,官差還不忘親昵大喊,來體現(xiàn)手足情深,加深趕車人的印象。
乖乖,你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人才,我都忍不住想頒發(fā)一個奧斯卡小金人兒給你了。
鄭清白穩(wěn)坐不動,內(nèi)心哀嘆連連,怎么就碰到了這么一個一心想拉他去死的小人!
趕車人踏在官差的后背,撩開車簾,警惕的盯著鄭清白,見他未有動彈,稍稍放松了一些。
鄭清白道:“這件事跟我沒關(guān)系,雖然你肯定不大相信,但我還是要說,我是無辜的?!?p> 馬車緩緩在路上停下。
另一個趕車人從后面趕來,他被官差一腳踹下了馬車,身體反應(yīng)還算足夠及時,只是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幾圈,別無大礙。
“清白,你為什么不跑?我們約定好了的呀!”官差還在大叫,“難道你是想借此出賣我,與我劃清界線,好撇清關(guān)系嗎?清白,你好狠的心吶!為了自己獨活,竟如此做!”
不去拿影帝真是可惜了你這個鬼才!
鄭清白忍不住道:“再秀下去,你全家都要秀翻了!”
三人一臉懵,聽不懂這話,不由都有些疑惑。
但這卻無法阻擋兩個趕車人對鄭清白的質(zhì)疑和鄙夷。
廢話!官差的話都露骨到了這種地步,白癡都聽得懂了,更何況這兩人還不是白癡。
“你很棒,我輸了一籌?!?p> 鄭清白不得不承認。
“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們兩個也不會相信,要綁就綁吧,要卸刀就卸吧,但我有一個請求,能不能請你們把這位秀兒的嘴巴堵上,當然我的也可以一起堵上,等見到你們首領(lǐng)再說也不遲?!?p> 趕車人點點頭,“好?!?p> 他大概想得到秀兒是指官差,但至于為什么要稱呼他為秀兒就不知道了。
一人拿出精煉牛皮繩把官差再捆了幾圈,又往他嘴里塞進一團布,還用黑布條蒙上了他的雙眼。
另一人則卸下了鄭清白的雁翎刀,捆住他的雙臂、雙腿,也往他嘴里塞了一團布,再蒙上眼睛。
車內(nèi)就此安靜。
鄭清白端坐,聽著車轱轆聲,舒緩心中的壓力,同時思考對策,如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這本來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在官差一頓猛如虎的操作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上攵氖枪俨顬榱送献约阂黄鹑ニ溃隙ㄟ€留有后手。
準備在李闖面前表演,好把自己徹底送葬!
人如鬼,鬼都怕······
怎么就攤上了這么一個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