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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莫上

第五十九章 夜宴

君王莫上 卟嚕左衛(wèi)門 3427 2019-06-11 20:00:51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光在西方消失,就此黑夜完全籠罩了大地。

  南桑王陰沉著臉,立在營帳門口,遠遠凝視著無邊的夜色,神情充滿了憤懣與不甘,眼神中時而閃過一抹怨恨,就仿若一個負面情緒的混合體。

  時局一步步的崩壞,逐漸脫離了他的掌控,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無力感充斥遍南桑王全身,令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大業(yè)正在糜爛。

  尤其在涂木茶帶來淵吉與大祭司協(xié)同投降左狐王,甚至淵吉拜左狐王為義父的消息后,一股巨大的憤怒便填塞住了他周身,連他們都背叛了自己!

  這令南桑王忘懷了蟾王見死不救,意欲令南桑耗費左狐兵力的謀算,轉而憤恨淵吉與大祭司為什么不肯死戰(zhàn)積石山,為自己盡忠。連帶著鄭清白也被他深深恨上,若是有可能定要將這小子五馬分尸,踏為肉泥!

  現(xiàn)在,在蟾王的那場夜襲之后,投降歸順回來的南桑人還有八百余人。想當初自己統(tǒng)率五千南桑輕騎,聯(lián)絡馬匪,集結上萬騎兵,縱橫草原,擒王滅部的快意灑脫已然不在。

  不過一月,自己便從大名鼎鼎的南桑王淪落到了寄人籬下,看人眼色行事的南桑王,這種劇烈的轉變令南桑王無法接受。在神諭的光芒下,他現(xiàn)在的窘境好似一個天大的笑話。

  南桑王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諸王對他這個神諭之王的輕蔑與鄙夷,一敗再敗,亡師丟軍,已然使得曾經(jīng)冠譽在他頭上的榮譽迅速褪色、消失。

  遲早有一日,當神諭實現(xiàn)之日,我一定要你們統(tǒng)統(tǒng)付出代價!

  他無不怨恨的心想。

  “大王。”涂木茶狼狽卻不失精神的來到南桑王面前,說道:“蟾王請您前去赴宴,慶祝大破左狐王?!?p>  南桑王冷哼一聲,不屑道:“左狐王下落不明,還未被擒獲,這不過是一場小勝罷了,有什么值得大肆慶祝的!”

  但話雖如此,他還是準備動身前往。

  涂木茶隨同護侍在身后,路上涂木茶想起不知下落的娜路鐸,鼓起勇氣,問道:“大王,不知娜路鐸何在?”

  南桑王皺了皺眉毛,淡淡道:“死了?!?p>  涂木茶吃了一驚,說道:“娜路鐸怎么會死!”

  南桑王心不在焉道:“人皆有一死,娜路鐸又如何能避免。蟾王說他到時,背后插滿了箭矢,當時就要不行了?!?p>  涂木茶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到了蟾王王帳。

  里面諸王已經(jīng)到齊,聽到侍者叫道:“南桑王到?!?p>  諸王紛紛側目看向帳門口,各有各的心思。

  南桑王面色麻木冰冷的掃了一眼大帳內,發(fā)現(xiàn)唯一剩下的座位在右手這排中間,便徑直走了過去。

  蟾王坐在主位上,見諸王到齊,呵呵一笑,說道:“南桑王已到,那便上菜吧。”

  很快就有侍者端進來熱騰騰的烤乳羊,諸王皆是武者,一頭烤乳羊也算不得什么大餐。

  南桑王有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案上的烤乳羊,與左右兩王的比較一番,發(fā)現(xiàn)個頭較小,他又掃視了一眼其他諸王的烤乳羊,察覺到自己的烤乳羊是最小的一只,心中登時不滿,但此刻寄人籬下,他便強按住了怒氣,抓起小刀,在烤乳羊身上輕輕劃開,割下一條肉脊放入嘴中。

  烤乳羊外表烤得極酥脆,可在嘴中一嚼,瞬間便有血腥味在嘴里回蕩開,肉塊中擠出了絲絲血液,令南桑王臉色一變,心頭怒氣幾乎難以遏制,這是故意在折辱他!

  “南桑王,烤乳羊可否入口?”

  蟾王在上面笑瞇瞇的詢問,手里的刀子插著一塊適中的烤羊肉。

  其余諸王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不作聲息的注視著,看南桑王會如何應對。

  南桑王注意到這一切,心里咯噔一下,僵硬著臉,勉強一笑,大口咀嚼著嘴里的羊肉,叫道:“好極了,我平生還未吃過這么好吃的烤乳羊,多謝蟾王款待了?!?p>  蟾王哈哈大笑,說道:“既然南桑王這般喜歡,那就不要客氣,請多多享用?!?p>  “自然,自然,就怕蟾王小氣,舍不得這般稚嫩的小羊?!?p>  南桑王大笑著附和,又用小刀割下一塊羊肉,放入嘴中大肆咀嚼。

  蟾王笑道:“在我這里,南桑王只管放開了吃便是?!彼谎蹝哌^其他諸王,說道:“諸位也是,不要與我客氣,盡管大吃大喝,好好的慶祝這次勝利?!?p>  諸王默默地點頭恭賀,稍稍緊張詭譎的氣氛在帳中消失。

  南桑王垂下頭,握著小刀的手背隱隱看見了青筋突起,他緩慢的割下羊肉,送進嘴里,一點一點地嚼動。

  不一會兒,他就看見了乳羊的內臟和腸子,從割掉的洞口里泄露出來,冒著熱氣,看樣子還半生不熟。

  南桑王右手微不察的顫抖了一下,憤怒仿若海潮一般又在他心里掀起,然后退下,再度掀起······

  可如今他只能忽視這些,裝作沒有看見,他心里自語:忍過今夜,送走蟾王的軍隊,等到自己返回南桑,那么遲早就會有君臨草原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今夜的恥辱必將百倍還給他們!

  “我這里還有些葡萄美釀,請諸位品嘗?!?p>  蟾王興奮的宣布,拍拍手掌。

  當即有身姿婀娜的侍女端著美酒進來,為諸位大王倒上。

  南桑王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渾濁不堪,充滿了酒渣子。

  “為蟾王賀!”

  一名草原王舉起酒杯。

  “為蟾王賀!”“為蟾王賀!”······

  更多的草原王相繼舉起了酒杯。

  僅剩下南桑王,安坐不動,顯得扎眼。

  蟾王舉起的酒杯微微放下,看向南桑王,沉吟一聲,問道:“南桑王可是有什么不滿?”

  南桑王端起酒杯,意識到宴無好宴,今夜就是在專門針對自己,等著自己發(fā)飆好在諸王面前落下口實,蟾王繼而就有借口收拾自己了。

  如今自己怎么說也是他的同盟,為了防止其他草原王寒心,與他離心離德,蟾王必須要拿住自己的把柄才好施以懲戒。自己絕不能讓他得逞!

  “蟾王多慮了,我并非有什么不滿,而是這酒太好了,尚有酒糟在里面,想來是蟾王珍藏多時,取出時太過匆忙吧?!蹦仙M跷⑽⑿Φ馈?p>  蟾王面露驚疑,詫異道:“竟有這樣的事!想來是下面的人疏忽了,真是該死,快,快,給南桑王重新滿上一杯?!?p>  一旁的侍女急忙取走了舊酒杯,擺上新酒杯,倒上了更為清澈的酒。

  南桑王重新舉起酒杯,笑道:“為蟾王賀?!?p>  蟾王一笑,說道:“與諸位同歡共飲!”

  諸王一口喝掉杯中酒,皆以空杯示人。

  又是一陣飲宴。

  等到諸王都將盡興,蟾王才慢悠悠的說道:“南桑王,聽說淵吉王子拜左狐王為義父了?”

  一言道出,帳內的熱度急劇下降,諸王都安靜了下來,沉著臉,各有所思。

  南桑王頷首道:“不孝子讓諸位見笑,但這并非是不孝子的主意,而是一個叫鄭清白的朱明人蠱惑所致,不孝子年幼,一時妄聽讒言,這才做下了有辱祖宗的事情?!?p>  蟾王道:“這個鄭清白又是何人?”

  南桑王輕蔑道:“一個能說會道的小人罷了,當初若不是他獻上異寶,我早已除卻他,卻不料竟讓他蠱惑了不孝子,做下這種事?!?p>  “異寶?”蟾王眼睛一亮,說道:“能讓南桑王屬意的異寶,想來不同凡響,不知道能否讓我們見一見?”

  南桑王聽見這個,自己又恰巧帶在身上,便有意賣弄,就將胸前的金項鏈亮了出來。

  金項鏈的尾端有著一個黃金為底的掛飾,里面填滿了一種黑色的物質,表面頗為不平扭曲。這種物質俗稱塑料,是點燃燃燒后的廢品。

  倘若鄭清白知道南桑王把自己的物華天清玲瓏晶透水龍盞做成了這玩意,一定是五味雜陳,黃金成了塑料的陪襯,總有一種精選顆顆飽滿大米喂了豬的感覺。

  “此物叫做黑龍淚,它之前還是潔白晶瑩之時喚作水龍盞,乃是我用火焰融掉了水龍盞,才成了如今的黑龍淚。也就是在我得到它的那晚,偉大的羅生大帝向我降下了神諭,南桑王當主草原,這就是所謂的天賜吉物吧!”

  南桑王無不得意,愛惜地撫摸著烏黑不平的塑料,視作絕世珍寶。

  羅生大帝尚黑,此物從南桑王口中說出又極富神奇,仿若具有天命,不禁令諸王心神向往之,眼巴巴的盯了過來。

  蟾王呼吸沉重了幾分,天命,這是諸王渴求卻又不得的東西,它的誘惑力對諸王而言勝過世間一切。

  “我能否看看。”蟾王忍不住道。

  南桑王心生警惕,飛快瞟了一眼露出些微貪婪之色的諸王,收起黑龍淚,婉拒道:“此時天色已晚,不若到了明日再談此事。”

  蟾王也覺唐突,嘿嘿一笑,說道:“便依南桑王,今夜只管吃喝,不論其他。”

  其余諸王也迅速正色,不再看向南桑王。

  但帳間的氣氛卻詭異的沉重起來,有些壓迫得人喘不過氣。

  涂木茶的感覺尤為明顯,就像是數(shù)重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似的,他感覺此地不可久留,剛想上前勸南桑王及早離席,便感覺到左右腰間劇烈一痛,仿佛火燒一般。

  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向左右,舒林王與達昌王的侍衛(wèi)將軍冷靜地拔出短刀,插進了他的身體,然后攪動一圈,抽出。在他腰上開了兩個口子,血液汩汩流出,染紅了他的衣服。

  涂木茶就這樣不甘的倒下,死去。

  事情發(fā)生得極快,不過一瞬。

  南桑王陰著臉,急欲起身,卻感覺身體乏力,六階實力無從釋放,食用的東西里面有毒!

  “你!你們!”

  他指著在場諸王,瞬間明白,不是蟾王要收拾他,而是諸王集體默認了要除掉他!

  蟾王淡淡道:“草原上若有新主,想來也沒人愿意是你南桑王?!?p>  語畢,他揮手示意舒林王與達昌王,王還是由王來解決,也算保留了南桑王死前最后一點顏面。

  蟾王軍營地,屬于南桑王的那一塊,在這一刻冒出了火光,濃煙滾滾。諸王軍重重包圍了南桑軍,趁著夜晚,發(fā)動了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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