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輛馬車悄然從紫光樓出發(fā),駛向了顯州城
“這個珠子為什么要單獨送去西街?”
“你新來的吧,這玉珠并不是拍品,只是放到咱們這代為保存的”架馬的侍衛(wèi)突然壓低聲音,湊近了一旁的同伴,“這珠子啊,來歷不干凈”
拿著木盒子的侍從恍然大悟,不自覺的將懷中的盒子抱得更緊了些
馬車不遠處的高塔上,白允正提著一個酒葫蘆,側倚在那
她的耳力好,即便那兩個侍衛(wèi)說話壓低了聲音,她也依舊能夠聽的清晰
拍行的貨物在運輸過程中可以不必接受關卡的查辦,這就讓拍行的運輸隊成了最為方便的贓物運輸途徑
許多拍行都會幫忙運送一些不方便的物什,借此來賺取外快
不過這次這紫光樓也算是運氣不好吧,撞到了她的頭上
馬車已經(jīng)走遠,白允仰頭,將那酒葫蘆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后,便將空壺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起身,一呼一吸之間,她的身影已經(jīng)沒入了夜幕
……
雪越下越大,整個顯州城都籠罩在了一片素白之中,鵝毛般的雪花簌簌地不斷下落,織成了天幕雪簾
像這種夜晚,連鬼都不會愿意上街游蕩
突如其來的一陣大風卻吹散了那雪幕,將布滿地面的雪花又揚上了天空,就如一陣白色的旋渦,迷人雙眼
馬兒突然長嘶一聲,高高揚起了前蹄,落地后,任馬車上的二人怎么使喚,也不愿再前進半分,只是在原地踱步,鼻孔里發(fā)出粗重的喘息聲,似是有什么極度危險的東西在靠近,令它們十分不安
空曠的街道上仿佛靜了一瞬,那一剎間,似乎連咆哮著的風雪聲都遠去了
一個身影,自遠處,在白色漩渦散去后,緩緩的顯現(xiàn)出來
即便是在這絕冷的雪夜里,那人也依舊只著一襲紅白色的衣袍,在她身后,是一條長長的血跡拖拽的痕跡,她右手拿著一把小巧的折扇,左手則正拖著一具尸體,那一路的血液,便是從那尸體的脖頸處流出
她紅衣似火,緩步而來,如鬼獄中穿巡的紅色女妖,即便拖拽著一物,步履也不見絲毫雜亂
馬車上的二人早已被這詭異的一幕嚇破了膽,任誰在這樣下著彌天大雪的夜里看到一個人拖拽著尸體行走都不會不心生恐懼,更何況這人還很明顯的是沖他們而來!
忽的一陣眼花,等視線再次清晰時,二人驚覺那人已經(jīng)行至了他們車前!
她近了,那個年紀稍長的侍從也看清了那尸體的面貌,可不就是他們此行的目標,那個等在西街的物主嗎
只見那“女妖”沖他們輕輕的笑了笑,絕美的面龐一下子就讓那兩個侍從晃了神,
“可以把你懷里的盒子給我嗎?”
“可……可以”
抱著盒子的侍從顫顫巍巍的把盒子遞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對這人的恐懼,還是因為被這人蠱惑了神智
總之,他的心底有一股聲音在催促著他
讓他把東西交給她
“真乖”
白允隨手將那尸體扔在了一旁,也不直接用手拿,而是伸出扇子,接下了那盒子
直到白允將那盒子取走,二人都屏住著呼吸,大氣也不敢多出一下
“姑娘請留步,這顆珠子,您還不能拿走”
白允拿到了盒子,心情正好著,卻突然被人叫住,不禁蹩了蹩眉
什么叫煞風景
什么叫趕著送死
這就是典范
轉身,白允看向了來人
見她看向自己,蘇哲勾唇笑了笑,“姑娘可是允殿下本人”
說是在問,語氣卻是肯定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遇上本尊啊
不是說允殿下和辰公子在今日亥時便已經(jīng)離開顯州了嗎
可眼前這位又是怎么回事
喜紅白衣物,身形高挑,容貌傾城,最最重要的,是這八品巔峰的實力!
除了手里拿著的那扇子和傳聞不符之外,這人根本就和允殿下在外界的傳言一模一樣
“確是本宮”白允也不隱瞞,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
“若是如此,那便好說了”
“此人,是我東臨要犯,涉嫌刺殺朝廷命官禮部尚書陶淮,下官此次前來,就是要將他捉拿歸案”
順著蘇哲所指,白允瞟了一眼那具已經(jīng)被她扔在雪地里的尸體
“那這么說來,我還算幫了你們的忙”
雖然一不小心弄死了
不過白允可不在意這些,她的意思就是,我?guī)湍銈冏チ巳?,你們還要搶我的珠子
“殿下武功蓋世,小小年紀就已到達八品巔峰,下官佩服”
“雖是死了,但下官也要謝過殿下助下官捉拿,只不過這玉珠是為證物,所以您不能帶走”
“可這珠子本就是你們禮部尚書要送給本宮的禮物”
“它現(xiàn)在屬于本宮”
“做何處理,你們無權干涉”
睨著眼前這人,白允的面色已經(jīng)漸漸冷了下來
感受到那來自八品巔峰武者的壓力,蘇哲的額頭上止不住的冒出了冷汗,但卻依舊壯著膽子繼續(xù)道,“這是自然,可辦案講究證據(jù),這珠子,下官必須得和那尸體一起帶回征管府去”
“下官保證,案子一結束,下官便會差專人將這珠子送到公主府去,殿下您看如何?”
蘇哲想,這樣的話,總不會不答應了吧
只是晚拿到這珠子幾日,還能賣他們征管府一個人情,任誰都會答應
但蘇哲沒想到,白允就正好是這特例
“條件開的倒是挺好”白允偏頭,笑著瞧了一眼蘇哲,“只可惜本宮不愿”
“你!”意識到自己被嘻弄了,蘇哲頗有些氣急,但他還是耐著性子,打算再和白允交涉一番
允殿下白允的名頭,即便他們征管府獨立于朝堂之外他也是常有耳聞的
這位公主最出名的便是她的容貌,每年,上那公主府提親的媒婆都能把公主府的門檻給踏平了
之前他還不信,也是今日,他親眼見了才真正確定了
此女的傳聞皆真,不僅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而且還是一個八品巔峰的高手
武者習武入道,一至九品
八品巔峰,離傳說中的極境只剩一步之遙
可見此女的恐怖
所以蘇哲并不想跟她起沖突
但這次,白允卻是先他一步開口了
只見白允把挑著盒子的的扇子往前送了送,眼睛所看和手里所指的方向都變成了他的身后,
“不過,如果你能讓他來找本宮要,本宮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說完,白允還沖著那個一直站在蘇哲身后的樹旁,一言不發(fā)的家伙眨了眨眼睛
勾唇帶笑,甚是輕佻
“這……”
蘇哲犯難了
不想起沖突和平拿到那是最好,但讓洛淵去交涉……
那邊,洛淵聽到了白允的話,同時也看到了她給自己拋的那個媚眼
回以一笑,他便轉回了頭,算是把白允眼神里的意味無視了個徹底
把這兩人的“斗法”看在眼里
生怕白允因此生氣,蘇哲趕緊往左一步,攔在了白允面前
“殿下,洛兄他只是順路前來,并不知曉個中緣由,所以還是讓下官來與您商洽如何?”
眼前這人顫顫巍巍的直冒冷汗,再看一旁的洛淵也是個“呆子”模樣,白允頓時沒了玩樂的心思,興致缺缺的掃了一眼蘇哲之后,扇子向上一挑,就將盒子扔在了蘇哲的懷中
“本宮今天心情好,賞你了”
“至于送回來,也不必了,本宮不屑再碰被你們用完了之后的廢物”
女子的聲音裹挾著風雪傳來,每一聲都似乎能夠傳入人的內心
風雪交加的夜幕里,那抹曼妙的血色身影很快便被白幕吞噬
雪花如柳絮般落下,很快便將那些血跡掩埋殆盡
寒風吹過,一切一如之前,就仿佛那紅衣女子,從未來過……
沒有人知道,收到女子輕佻的目光時,看到女子勾起紅唇的笑容時,洛淵心里想的是什么
或許是那目空一切的語調神情十分少見,又或許是那一身紅衣浸雪的畫面帶來的視覺沖擊太過深刻
洛淵望著女子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她很傲氣,雖然行為舉止輕佻不羈,卻是貴然天成,有著自己的驕傲
她應該也很愛玩鬧,因為劣根性,喜歡看到別人在她的撩撥下出丑
但她卻并不放浪,若有人逾矩,她八成會利落的處置,不留絲毫余地
她有這個狠心
從她的眼神中,不難察覺到那種只有在戰(zhàn)場上才能練出來的殺伐
洛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一下子就想了這么多
等回神時,蘇哲已經(jīng)站在他面前,狐疑的看了他許久
“我怎么了嗎?”
蘇哲摸了摸下巴,“沒怎么,就是覺得你怪怪的”
“哪有什么怪的,珠子已經(jīng)拿到了,走吧”
“嗯,那你等等我,我讓他們把尸體弄回去”
說完,蘇哲擺了擺手
隨后幾個身著黑衣的侍衛(wèi)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
皆是七品中段的武者
看著他們幾個去搬尸體,蘇哲還不禁有些慨嘆
“我本以為抓這廝四個七品就已足矣,誰知卻遇上了個八品巔峰,還好不是敵人,不然我和你今天都得兇多吉少”
洛淵雖然應了一聲,但卻并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她也不像個嗜殺之人
泉一凜
肥肥的一章奉上?(?>?<)?